永恆的童趣,瓷器上的“熊孩子”

永恆的童趣,瓷器上的“熊孩子”

“我在世間,永沒有逢到像你們樣出肺肝相示的人。世間的人群結合,永沒有像你們樣的徹底地真實而純潔。”

——豐子愷《給我的孩子們》

孩童是天真的、可愛的,也是讓人喜愛的!

所有的大人都曾經是個小孩,清代文學家沈復就曾在其著作《浮生六記·閒情記趣》中記敘過一篇追憶自己童年生活的趣聞,不僅展現了兒童豐富的想象力,也充分表達了天真爛漫的童趣。

永恆的童趣,瓷器上的“熊孩子”

在沒有影像記錄的年代,與童趣有關的主題更多的是以圖畫來展示。

這不僅是當時社會的生活寫照,也使得後人從這些繪畫中看到了當時審美情趣的習俗變化,

宋代時期甚至形成了專門的畫作類別——嬰戲

。當時的著名畫家李嵩、蘇漢臣等都是此中高手。它通常是以孩童為主要繪畫物件,且以表現童真為主要目的,所以畫面豐富,形態生動有趣。

圖畫上的兒童或玩耍,或嬉戲,千姿百態,妙趣橫生,有著多子多福、生活美滿的寓意。

永恆的童趣,瓷器上的“熊孩子”

北宋,李嵩《市擔嬰戲圖》,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臺北故宮博物院裡藏有一幅北宋名家蘇漢臣的《冬日嬰戲圖》,圖中有二孩童在庭園嬉戲:男孩左手拿著一根美麗的孔雀毛,女孩右手持一面繡花的小錦旗來回搖擺,逗著跟隨著他們來回跑的小貓。花園中翠竹青青,茶花、梅花競相開放;兒童形象富而不驕,華而不貴,充滿了宋代城市中的世俗生活情趣。

永恆的童趣,瓷器上的“熊孩子”

北宋,蘇漢臣《冬日嬰戲圖》區域性,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除了繪畫以外,人們對孩童的喜愛也反映在了瓷器的紋飾中。嬰戲紋是我國傳統裝飾紋樣中非常受歡迎的一類,它主要描繪了孩童嬉戲、玩耍的場景,其圖案包括:

嬰戲花、嬰戲球、嬰戲鴨、嬰戲鹿,還有盪船、騎竹馬、釣魚、放爆竹、抽陀螺、蹴鞠

等,其中以嬰戲花圖案居多,甚至宋代定窯完全就以頑童形象做瓷枕,將平面的藝術表現發展為立體的頑童形象。

從唐宋到明清,嬰戲紋一直是傳承不衰的主題。

永恆的童趣,瓷器上的“熊孩子”

明,鬥彩嬰戲圖玉壺春瓶

嬰戲紋萌芽於戰國時期,在四川出土的戰國銅壺上以及湖北隨縣出土的曾侯乙墓的木盒上,都有一些描繪嬰兒可愛神態的圖案。國家博物館館藏戰國“螭食人紋佩”,也有兒童形象穿插其中。

永恆的童趣,瓷器上的“熊孩子”

在人類社會早期,人的生存條件惡劣,不僅時常飽受飢寒的折磨,還要常常為不時來犯的猛獸、天災、疾病、戰爭等問題所困擾,因此,生存和繁衍就成為了人類的頭等大事。

於是子孫延綿不斷的希望也成為了人們對殘酷現實的安慰和寄託

。這些寓意著

連生貴子、多子多福、百子千孫

的圖案,便成為各類器物常見的裝飾圖紋,如之前介紹過的

瓜瓞綿綿紋、魚藻紋

等,這類吉祥的圖案都寄託了古人

多子多孫、望子成龍

的美好願望。

永恆的童趣,瓷器上的“熊孩子”

明萬曆,青花嬰戲龍鳳紋蓋盒

但將嬰戲紋用在陶瓷器的裝飾上最早可能是在唐代的長沙窯,而兩宋時期則是嬰戲題材的一個成熟期。因宋代在宗教信仰方面承襲了前朝,信仰自由,道與佛並尊共榮。老子的哲學裡認為

“常德不離,復歸嬰兒”“含德之厚,比於赤子”

嬰兒最是純真樸實、無私無慎,是人與自然最為和諧統一的象徵

。據《東京夢華錄》記載,北宋東京城每到七夕之際,皆賣“磨喝樂”(宋代最流行的泥娃娃,其造型為執蓮童子)。磨喝樂也稱磨合羅,其名取自梵文音譯,源於佛教的“磨喝樂”,在傳入中國後演化為天真童子的形象,併成為民間流行的玩偶。

在儒釋道三種思想觀念的結合下,嬰戲成為了寵兒。

永恆的童趣,瓷器上的“熊孩子”

宋,磁州窯盤上嬰戲瓶

流行於整個宋代的磁州窯的瓷枕上,比比皆是天真爛漫的孩童,他們捉迷藏、盪鞦韆、撲蝴蝶、放風箏……宋人認為孩童天真無邪,可以消災解難,也會帶來吉祥福樂,所以這一題材在繪畫和工藝美術品上廣泛流行起來。而此時的孩童形象也一掃前代的拙樸,而是趨於精準,其造型準確生動,形體精煉,狀物寫神,更加富真實感和世俗性。

永恆的童趣,瓷器上的“熊孩子”

北宋,定窯珍珠地劃嬰孩紋腰形枕,西漢南越王博物館藏

元代的嬰戲紋在承襲前代的基礎上,因其政權的特殊性,還增添了關於少數民族的兒童生活環境特徵和風貌特徵的描繪,這成為了元代嬰戲紋發展的一個重要特色。

永恆的童趣,瓷器上的“熊孩子”

金/元,磁州窯黑釉剔花嬰戲蓮紋罐

到了明清時期,所謂的“嬰戲紋”卻少見了。這並不是說它沒有了,而是嬰戲的隊伍壯大了。這一時期的嬰戲紋繪畫技巧越來越高超,表現內容越來越豐富,故事性也越來越強,最重要的是孩童的數量明顯多了起來,人們乾脆直呼其為“百子紋”。

永恆的童趣,瓷器上的“熊孩子”

明嘉靖,青花百子嬰戲圖罐

永恆的童趣,瓷器上的“熊孩子”

清道光,粉彩百子圖螭龍耳瓶區域性展開圖

除瓷器外,還多了所謂的“百子襖”“百子年畫”等。

明清時期文化藝術擅長“集大成”,百子紋也進一步囊括古代兒童生活的全部內容,可算是唐宋嬰戲紋發展到頂峰的產物。

這樣的改變,其實也從側面表現了國家一片繁榮盛世與太平景象。

永恆的童趣,瓷器上的“熊孩子”

清乾隆,青花粉彩嬰戲圖貫耳方瓶式壁瓶

無論朝代如何更迭,人們企盼子孫綿長,生活美滿幸福的願望卻不會改變。如同美麗的花朵常開不敗一般,孩童的純真笑容依然會讓觀者從中感受到美好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