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之雅--宋代茶器賞析

宋代茶器產生於一個特殊的時代,這種特殊性源於社會環境甚至宗教等多重因素的綜合。單從器物史學角度來看,多重因素作用於一類器物之上,一般是事物發展累積的結果。對於宋代茶器而言,其承載著自東漢、魏晉來的種種審美經驗,同時,亦從傳統單一器用造物法則中脫離出來,與某種物質或非物質文化相結合,形成一種具有全新審美形態及器用標準的器物樣式。而此時,它已不僅只是一種純粹的物質形態,而升格為文化層面的人文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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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茶器的造型設計

從器物史學角度來看,幾何元素實際上繼承了大部分傳統造物的設計經驗。魏晉南北朝時期,飲食器具在器型上己趨於穩定,到了宋代,亦未發生較大變化,這其中最為典型的當屬幾何形態。我國傳統造物美學講求天圓地方的設計概念,這一設計思路決定了飲食器具多成方形和圓形。其中,點、線、面的自由組合構造出不同的基本幾何元素,以及基本的構造比例。而在宋代茶器的幾何元素造型設計中,往往突出線的過渡變化,以柔和的曲線為主。這不僅與傳統的審美經驗有關,同時也體現出濃郁宋代審美思維趨向。唐代以胖為美,無論是在表現人物還是其它題片材時,一般著力刻四出形與態的豐腴之美,強調曲線的飽滿,色彩的濃郁。而在宋代的審美觀念中,往往極力凸顯清瘦、素雅的形態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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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茶器亦將這種審美趨向發揮到設計中。其口部、腹部、足部多為圓形,甚至在把手及蓋等裝飾設計上也追求弧線自然彎曲的圓潤之美。往往整體造型低矮,腹部及底部楠圓弧度進行過渡,高足的底座設計使得器型呈現出開合自如的特點,整體的線條完全由圓潤的曲線構成,上線邊緣結構亦採用圓弧過渡,體現出古樸、淡雅的器型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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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體來看,宋代茶器在造型上對於幾何元素的體現主要是圓弧曲線而出現的,其中包括口沿、肩、腹、足這些部位的線條設計。而與同時期的飲食瓷碗相比,也顯得更為體態豐、造型圓澗。而某些採用相對複雜的曲線設計的器型則更具意味,如採用雙曲過渡的線條結構,採用兩層曲面疊加的設計樣式更加富於變化,體現出一定的設計妙趣。

宋代茶器的釉色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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釉色之美是宋代茶器的一個重要美學特質。由於宋代"尚青"的審美標準以及禪宗美學的極力推崇,使得宋代茶器進一步獲得審美地位。可以說,宋代茶器的差異化審美首先是從釉色開始的。尤其是在工藝的進步之下,釉色及胎質的工藝同時得到嚴格的把控,使得宋代茶器青瓷如冰似玉的特質進一步發揮出來。然而,同屬一個青色系,其中所包含的具體釉色種類卻是千變萬化的。根據許之衡在其所著的《飲流齋說瓷》中,就曾羅列了青色系中數十種子色調:天青、冬青、豆青、梨青、蛋青、蟹甲青、臥青、桂包青、影青、青花夾紫、新橘、瓜皮綠、哥綠、果綠、孔雀綠、翠羽、子母綠、薇菜綠、製哥綠、秋葵綠、松花綠、葡萄水、西湖水、種藍、灑藍、寶石藍、玻璃藍、魚子藍、抹藍、海鼠色、龜裙、綠褐、粉色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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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包括部分黃色系在內的色調多為宮廷貴族及文人雅士所用茶器之色,其色澤溫潤通透,工藝標準相對嚴格。除青色系之外,宋代茶器還針對民間用瓷,製作出品質相對低廉的其它釉色瓷種。這些釉色多呈現黃、黑、白,色澤相對晦暗,釉面光潔度也相對粗陋。

宋代茶器的紋飾圖案

宋代茶器瓷的整體裝飾面貌受前期發展面貌的影響較大。事實上,自東晉開始,至南北朝時期,來自青銅器等器物的裝飾圖案比較明顯的受到當時宗教的重要影響,多呈現出蓮紋為主的裝飾面貌。而經過隋朝的過渡演化,蓮紋裝飾的圖樣從最初完全具象的裝飾特點逐漸演變為帶有抽象設計意味的造型仿生。到了唐代,依舊延續這種紋飾形態。而隨著茶器裝飾文化的開放式發展,越來越多的來自繪畫等形式中的紋飾圖案被逐漸引入,如花鳥、山水、人物等等,甚至還出現了一些來自異域地區的非本民族紋飾圖案。及至宋代,這種對複雜紋飾圖案的追求變成了一種更為簡約的表達情懷。宋代茶器似乎有意識地在拋棄複雜紋飾的親觀念,而是用一種"極簡主義"的設計美學來表現。首先,紋飾的種類相對減少,其次紋飾的表現方式亦有所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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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宋代茶器的發展經歷了類似唐代前後不同階段的發展形態,北宋時期推崇極簡主義之風的表現,而到了南宋時期,這種特殊的審美思想的堅守逐漸式微,裝飾紋飾圖案種類表現手法又開始體現。不過這種表現重點體現於天目釉的茶器之中。應該說,宋瓷追求簡約設計的理念造就了宋代陶瓷茶器對紋飾圖案裝飾手法的消解。相對於魏晉以來的裝飾手法的多樣性,其似乎更多地將設計重也轉移至造型與釉色的審美之中。尤其是青白瓷瑩潤的釉色、建窯器物表面自然的釉色肌理,皆是其所意欲傳達的設計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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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茶器的和諧之美

中國人很早就對和諧二字有了體會。"和"源於音樂,中國古代的音樂藝術很發達,特別是一些中國樂器,如鍾、磬、瑟等各種完全不同的樂器按照一定的節奏韻律奏出動聽的音樂,但如果只有一種樂器就會非常單調。"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和諧的反面是千篇一律,因此,差異是和諧的一個必要條件。日用器物主要體現的是優美,追求的美感效果是和諧,尤其以靜態美為基調,求靜不求動,平實、平易又不平淡,蘊蓄著深厚的韻味。具體來說,在整體的造型設計上,中國傳統陶瓷包含宋代茶器在內,不同於國外陶瓷造型潛存幾何曲線的傾向,而占主導地位的輪廓線多是具有和諧美的曲線,剛柔相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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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茶具造型,如果從整個發展過程來認識,它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的程式化和規範化的形制,可以說是"大體則有,定製則無"。中國陶瓷造型的藝術境界裡包含的道理就在於,它不僅有著高超的技藝的追求,而且有著深層的精神方面的原因。中國哲學文化中天人合一的觀念,中國人的整體把握與直觀感悟,儒家的中庸之道,中國美學的中巧之美等等,都對陶瓷造型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作用,器物造型既是應物象形的過程,也是這種精神的物化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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