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羅河搶水大戰!諾貝爾和平獎得主的水資源爭奪戰

如果有必要進行戰爭,我們可以動員數百萬人。如果有人發射飛彈,另一方可以使用炸彈。

2019年10月22日,衣索比亞總理阿比·艾哈邁德·阿里(Abiy Ahmed)在國會接受質詢時嚴峻警告鄰國埃及。僅僅11天之前,挪威諾貝爾委員會宣佈阿比榮獲當年度的諾貝爾和平獎。

尼羅河搶水大戰!諾貝爾和平獎得主的水資源爭奪戰

2019諾貝爾和平獎得主:衣索比亞總理

什麼事情讓新科和平獎得主大動肝火?答案是二十一世紀規模最大的水力發電工程:衣索比亞復興大壩(Grand Ethiopian Renaissance Dam,GERD)。復興大壩位於藍尼羅河(Blue Nile)中游,衣索比亞寄望它的發電為國家帶來經濟復興,但是與衣索比亞隔著蘇丹相望、位居尼羅河(Nile)下游的埃及卻因為它而坐立難安,甚至揚言訴諸軍事行動來阻擋大壩完工與注水。

尼羅河搶水大戰!諾貝爾和平獎得主的水資源爭奪戰

圖為復興大壩預定地

氣候變遷惡化,水資源爭奪戰可能升級為熱戰

國家之間搶水衝突,導致兩國關係水火不容,許多分析家擔心,人類下一場大規模戰爭可能是由“水”──河川、水壩──的爭議點燃。全球3分之2的河川流動跨越國界,這些河川哺育全球40%的人口。隨著全球暖化、氣候變遷日益惡化,水資源爭奪戰越來越可能升級為熱戰。

復興大壩的確是一座龐然大物,高155米,長1780米,滿水位時蓄水量740億立方米、表面積1874平方公里。復興大壩在2011年4月開工,耗資46億美元,使用約1000萬噸混凝土,主體工程已大致完成,預計2023年滿載發電,16部渦輪發電機可發出 6。45 GW電力,非洲之最,世界第七,供應國內需求之外,還可以賣給鄰國。

看來是美事一樁,至少對於衣索比亞1億1000萬人口應是如此,但人口已在今年2月突破1億大關的埃及可不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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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設中的復興大壩

尼羅河是“埃及的血脈”

藍尼羅河(Blue Nile)發源於衣索比亞的塔納湖(Tana Lake),向西北流至蘇丹首都喀土穆與白尼羅河(White Nile)會合為尼羅河,向北流經埃及出海。藍尼羅河的長度雖然不到白尼羅河的一半,但是重要性遠高於後者。尼羅河之所以會定期氾濫、造就燦爛的古埃及文明,正是由於衣索比亞的季節乾溼分明:雨季時期的藍尼羅河,水量佔尼羅河的八成。

今日的埃及,90%的灌溉與民生用水全仰賴尼羅河,經濟活動也集中於尼羅河兩岸,形容它是“埃及的血脈”一點也不為過。因此歷屆埃及政府想方設法確保(藍)尼羅河的水權,緊盯衣索比亞在藍尼羅河的任何舉動,甚至不時祭出軍事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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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開羅,尼羅河

埃及“水權”聲索的主要依據是1959年簽署的《尼羅河水資源協議》(Nile Waters Agreement),但衣索比亞並非簽署國。而且坐擁藍尼羅河豐沛水資源的衣索比亞,怎麼可能永遠天物?更何況衣索比亞至今仍有約70%人口沒有穩定的電力可用,供電問題是其經濟發展最大的絆腳石之一。

尼羅河,衣索比亞的國家民族榮耀、區域強權雄心

早在1960年代,衣索比亞末代國王塞拉西一世就已開始謀劃經營藍尼羅河大壩。長久以來,這麼大壩代表衣索比亞的國家民族榮耀、區域強權雄心。2011年,埃及深陷“阿拉伯之春”(Arab Spring)風暴,衣索比亞把握時機,強推復興建壩計劃上路。

但此舉還是驚動了開羅當局。2013年6月,時任埃及總統穆爾西(Mohammad Morsi)召開會議討論大壩問題,有官員建議利用衣索比亞反政府叛軍摧毀大壩。穆爾西也說:“如果尼羅河水不流,我們願意流血。”一個月之後,埃及發生軍事政變,奪權成功的軍頭塞西(Abdel Fattah el-Sissi)也繼續對衣索比亞軟硬兼施,可見埃及對復興大壩深惡痛絕;而蘇丹的立場與其地理位置一樣,夾在埃及與衣索比亞兩國中間。

三國吵吵鬧鬧,幾年下來談判桌上乏善可陳,但大壩工地熱火朝天,衣索比亞顯然鐵了心要先造成既定事實,徹底改變尼羅河水權的勢力均衡。美國應埃及之邀,從2019年11月開始斡旋,但明顯偏袒埃及,迄今一事無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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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復興大壩衛星照

今年7月9日,歐洲太空總署衛星“哨兵1號”(Sentinel-1)拍到復興大壩水位上升到近年的最高點,開羅當局大為緊張,衣索比亞雖然聲稱那只是雨季的“自然蓄水”,但明眼人一望即知復興大壩已開始注水。

衣索比亞、埃及、蘇丹三國領導人21日舉行視訊會議,非洲聯盟(AU)輪值主席、南非總統拉瑪福薩(Cyril Ramaphosa)親自斡旋,會後3方宣稱已有“重大的共同理解”,可望達成“突破性協議”,但未披露細節,許多分析家認為這代表衣索比亞策略奏效,成為最大贏家。

7月22日,衣索比亞總理阿比宣佈復興大壩首度注水,第一年計劃注水49億立方米,兩部渦輪發電機組明年率先供電,合計發電量75萬千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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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衣索比亞復興大壩

發展至此,衣索比亞看似高奏凱歌,埃及只能預設水權轉移。但其實衣索比亞與復興大壩仍然面臨諸多考驗,區域衝突隱憂仍在。最重要的問題是:三國能否達成長期協議?一旦發生長期、嚴重的乾旱,衣索比亞如何管控與“放水”問題?(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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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東北部過去長期為饑荒、動亂與內戰所苦,尼羅河理應作為和平與繁榮的泉源,國際社會寄望阿比總理為水資源安全爭議樹立全球典範,切莫辜負諾貝爾和平獎的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