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歷史:亂成一鍋粥的春秋(二百三十六)

中行偃去世後,士匄成為晉國新的中軍將。此時晉國六卿的名單如下:

中軍將士匄,中軍佐趙武;上軍將韓起,上軍佐魏絳;下軍將中行吳,下軍佐欒盈。

士匄和欒盈雖然同時位列六卿,但這兩個人之間差著輩分,士匄是欒盈的外公。

欒盈的父親欒黶娶了士匄的女兒叔祁為妻,生了欒盈。女子出嫁後隨父姓,因此叔祁也被稱為欒祁。

欒黶和欒祁的婚姻應該是純粹的世家大族之間的聯姻,欒黶雖然是士匄的女婿,但是從史書記載的一些細節來看,他對自己的岳父大人並不尊敬。

《左傳

·襄公十四年》記載,在秦晉遷延之役中,當時的中軍將中行偃下令撤兵後,欒黶的弟弟欒針不聽命令,鼓動士匄的兒子士鞅與自己一同向秦軍發動攻擊,結果欒針當場戰死,士鞅僥倖保住性命,逃了回來。欒黶得知弟弟的死訊後,蠻橫地對士匄說:“我弟弟是受了你兒子的挑唆才跑去和秦人拼命的,現在他戰死了,你兒子卻全須全尾地回來了。你如果不將士鞅驅逐出晉國,我會親手殺了他!”

士匄深知欒黶繼承了他父親欒書的蠻不講理和心狠手辣,擔心欒黶真的會動手殺死士鞅,無奈之下只得讓兒子避禍他鄉,流亡去了秦國。

秦景公向士鞅詢問晉國的情況,讓他預判一下晉國哪個家族會最早滅亡。士鞅回答說:欒黶驕橫無禮,欒氏會率先滅亡,不過還需要等上一些年。因為晉國人仍舊懷念欒書做出過的貢獻,所以會容忍欒黶,等欒黶不在了,他結下的仇怨都會報應在欒盈身上。

在秦景公的幫助下,士鞅返回晉國,並官復原職。從那時起,範氏(士氏)和欒氏便結了仇。士鞅和欒盈一起擔任公族大夫,但是二人的關係非常緊張,無法和睦相處。

欒黶於公元前

556年,也就是晉齊平陰之戰的前一年病故,欒盈作為欒氏新的家主,進入了晉國六卿的行列,擔任下軍佐。

欒盈的性格與他的父親和祖父都不大相似,他待人溫和,做事盡職盡責。如果按照正常情況發展下去,欒盈的政治前途會一片光明。然而就在這時,欒氏家族內部卻出現了一樁醜聞。

欒黶去世後,欒祁耐不住寂寞,與欒氏的家老州賓私通。家老是家臣的首領,有些類似於大管家吧。欒祁不僅與州賓私通,還私自將欒氏的很多財產都轉移給了他。按照《左傳》的說法,州賓到後來幾乎侵佔了欒氏的全部家產。

這件事被欒盈知曉之後,大為震怒。他無法將自己的母親怎麼樣,又擔心家醜外揚,就下令嚴守門戶,禁止內宅與外界往來。

欒盈以為這麼做就可以將醜事掩蓋下去,然而後面發生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想象,欒氏的滅頂之災就在眼前了。

欒祁無法再與州賓見面,又擔心欒盈會報復州賓。她思來想去,想到了一條毒計。欒祁跑到父親士匄面前,向他誣告自己的親生兒子欒盈。她說:

“欒盈認為,範氏為了獨攬大權,暗中下手害死了欒黶,他說:‘士鞅已經被我父親驅逐,卻又跑了回來,士匄讓他和我擔任同樣的官職,以此來加強範氏的勢力,保證他自己能夠獨斷專權。我父親死後,範氏變得越來越富有。我就算是死,也不

願做

範氏的附庸。’欒盈打算髮動叛亂,除掉範氏。我擔心他會傷害您,特地跑來告訴您這個訊息。”

士鞅一向與欒盈交惡,此時他也在一旁煽風點火,說自己可以為欒祁

做證

,她所說的事情全部屬實。

欒祁的這番說辭並不高明,如果士匄這麼容易輕信他人之言,當初就不會受晉悼公信重,希望他能擔任晉國職位最高的軍政大臣。然而士匄心中也一直對欒盈有所提防,為什麼呢?因為欒盈在士大夫中的口碑非常好。欒盈這個人樂善好施,幫助過很多人,士大夫中有很多人都願意追隨他,這才是真正令士匄擔心的地方。欒盈年紀輕輕就隱然有領袖群倫之風,他擔心欒氏在欒盈的帶領下日益強大,打破晉國目前幾大家族相對平衡、範氏佔據上風的局面。

欒盈畢竟太年輕,身為六卿中排位最低的下軍佐,卻沒有韜光養晦,引起了身居最高位的權臣的忌憚,

終於

引發了一場災難。

士匄向晉平公稟報了欒盈預謀發動叛亂的訊息,由於告密人是欒盈的生母,晉平公自然深信不疑,他和士匄一起制定了針對欒氏及其黨羽的清洗行動。

學歷史:亂成一鍋粥的春秋(二百三十六)

公元前

552年秋,晉平公派遣欒盈前往著地修築城池,將他調離新絳。欒盈剛剛離開國都,晉平公便宣佈欒氏為亂臣賊子,在城內大肆搜捕與欒盈往來密切的大夫。在這次清洗中,晉國有十幾名大夫被處死。士匄大開殺戒,處死

箕遺、黃淵、嘉父、司空靖、邴豫、董叔、邴師、申書、羊舌虎、叔羆

等人

囚禁了

羊舌赤、羊舌肸、籍偃三人。

欒盈在著地收到了新絳城中發生鉅變的訊息,但是他手中並沒有兵馬,而且與自己交好的大夫、官員們都被清洗得所剩無幾,國都之中無人能夠相助。欒盈無法繼續留在晉國,只能帶著少數隨從逃離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