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王維好友,寫下一首五律備受古人推崇,現在知道的卻寥寥無幾

開元十二年,一位洛陽才子滿揣著“學而優則仕”的理想,來到京城長安,參加科舉考試。他一舉高中,以為自己的人生就此改變。可是命運總是愛開玩笑,朝廷並未授予他一官半職。在漫長的等待中,他終於失望了。於是,他不再醉心仕途,轉身歸隱山林。

他就是大唐詩人祖詠。祖詠是何人,也許你並不知道。他只是大唐盛世繁華里的一粒砂石,他只是科舉洪流中的一抹殘影,他只是眾多寒門學子裡的一個泡影。可是,他也不只是如此,他還是一位詩人,是大唐眾多詩人裡的一位。他的光芒,不因他曾高中而閃耀,反因其優美的詩篇而得以流傳。

他是王維好友,寫下一首五律備受古人推崇,現在知道的卻寥寥無幾

在盛唐那個盛產詩人的時代,他的名聲並未被湮沒。他是王維的好友,兩人情誼深厚,《唐才子傳》裡說他“少與王維為吟侶,維在濟州,寓官舍,贈祖三詩”。他雖中了進士,卻長期未被授官,後經張說推薦,任過一段時間的駕部員外郎,卻被遷謫,終選擇歸隱山林。

祖詠的詩,像極了王維的詩,這大概就是物以類聚吧。殷璠評其詩:“翦刻省靜,用思尤苦,氣雖不高,調頗凌俗,足稱為才子也。”他的詩,多寫山水,狀景詠物裡,潛藏著一顆歸隱心。他被人們所熟知的詩,是《終南望餘雪》與《望薊門》兩首,特別是“萬里寒光生積雪,三邊曙色動危旌”一句,乃流傳千古的佳句。

他是王維好友,寫下一首五律備受古人推崇,現在知道的卻寥寥無幾

在他的詩集裡,有這麼一首詩,現在的讀者已經沒有幾個人知道了,在古代,卻是大家爭相拜讀的佳作,這就是他的《蘇氏別業》一詩。

別業居幽處,到來生隱心。

南山當戶牖,灃水映園林。

屋覆經冬雪,庭昏未夕陰。

寥寥人境外,閒坐聽春禽。

這首詩寫的是他朋友的一所別墅,這所別墅建在一個幽靜的地方,來到這裡,就心生歸隱。南山的遠影映入窗簾,灃水的倩影搖曳在園林。屋上蓋著厚厚的冬雪,太陽還未下山院子就暗了。這裡寥寥無人,如同世外桃源一般,閒坐其間,聽著鳥叫,能拂去世間煩惱。

他是王維好友,寫下一首五律備受古人推崇,現在知道的卻寥寥無幾

整首詩圍繞一個“幽”字展開,特別是中間四句,是歷來人們讚賞的佳句。

王夫之在《姜齋詩話》中說要寫好景,就要學會“以小景傳大景之神”,這首詩的頷聯便是最好的示範。“南山當戶牖,灃水映園林”一聯,採用借景的手法,在小景、近景之中,蘊藏著大景、遠景。詩人明面上是寫窗戶,卻描繪出遠處南山之景;看似是寫近處的園林,卻寫出了灃水的風姿。

他是王維好友,寫下一首五律備受古人推崇,現在知道的卻寥寥無幾

頷聯兩句寫景已經極佳,可是詩人並未就此停止對美景的描摹。“屋覆經冬雪,庭昏未夕陰”一聯,將景色轉向眼前。“經冬雪”可知此時正是春天,而冰雪尚未融化,可見此處的“幽”。太陽還未下山,而此處已經“昏”了,亦可見其“幽”。冰雪未化,因它地勢高,遠離人間;在日猶昏,則是深居山林。這樣的環境,自然容易引起歸隱之心。

祖詠“庭昏未夕陰”一句,乃是化用顏延年《贈王太常詩》中的“庭昏見野陰”,但兩者寫景的重點卻不一樣:顏延年以“庭昏”寫曠野之陰,祖詠只是寫“庭昏”,卻以“未夕陰”來襯托。

他是王維好友,寫下一首五律備受古人推崇,現在知道的卻寥寥無幾

見到如此幽靜之景,加之人事不得意,祖詠自然起了歸隱的心,故此尾聯說“寥寥人境外,閒坐聽春禽”。

祖詠的這首詩,將景寫到了極致,雖然現在的人知道的不多了,可在古代,卻也是流傳極廣的佳作。空說無憑,不妨看看前人的評價。

明代陸時雍在其《唐詩鏡》裡說這首詩“景趣幽絕”,李攀龍《在唐詩選》評價它:“生隱心”句有清致。

他是王維好友,寫下一首五律備受古人推崇,現在知道的卻寥寥無幾

清代黃生在《唐詩摘鈔》裡對這首詩評價頗高:

起聯總冒格。一二平直,三四雄渾,五六精工,七八淵水。

五律調法勻稱無逾此篇。

祖詠的這首詩,在寫景方面,可以說是登峰造極了,古人對它評價高是有道理的。至於現在為何沒落,這可能就是因為不同時代的讀者,有不同的取向吧。就像祖詠這位詩人,雖寫景厲害,卻沒有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成為小眾詩人,在茫茫詩海漸趨沉沒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