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與徐淑:河枯石已爛,身影不見離

秦嘉與徐淑:河枯石已爛,身影不見離

文 / 初釀

秦嘉與徐淑:河枯石已爛,身影不見離

這是東漢才女徐淑寫給丈夫的一首詩,丈夫即將遠行,她將思念、不捨都融入了詩中。這首別離詩,文思繾綣,情深意濃,讀之讓人不覺潸然淚下。

徐淑,生於東漢桓帝時期,隴西人,後來嫁給忠厚正直、學識淵博的秦嘉。秦嘉是郡府中的一名小吏,雖官微言輕,終日忙於凡塵俗物,但卻不失風雅,為人很有情趣。因為徐淑能詩善文,兩個人在一起頗有琴瑟和鳴之感。閒暇時,兩個人秉燭共讀,詩詞唱和,雖比不上易安與明誠“賭書潑茶”的樂趣,但也生活得愜意美滿。

秦嘉曾在《述婚》中寫道:

紛彼婚姻,福禍之由。

衛女興齊,褒姒滅周。

戰戰競競,懼德不仇。

神啟其吉,果獲令攸。

我之愛矣,荷天之休。

他曾對婚姻有過太多的擔憂,因為他知道,衛女讓齊國興盛,褒姒卻讓西周滅亡,這都是婚姻帶來的後果,可見婚姻的選擇是多麼重要。

但秦嘉卻得到了上天的眷顧,讓自己找到了徐淑這樣的女子,她知書識禮,嫻靜大方,是天下難尋的好女子。

秦嘉的文中,充滿了對徐淑的愛。

然而,世間事情從來不會有完美,如此甜蜜的愛情,卻讓疾病帶來了陰影。婚後沒多久,徐淑得了重病,即使秦嘉每日裡精心照顧,可久不見好轉。

秦嘉與徐淑:河枯石已爛,身影不見離

此時的秦嘉只是一個小小官吏,如同我們現在疲於奔命的打工人,每日裡必須按時上班點卯,應付一干無多少意義的工作,人在職場,身不由己。分身乏術的秦嘉無法抽出太多時間照顧病中的妻子,為了讓妻子能夠更好地養病,他只好將妻子送回孃家。

時間很快就到了年底,秦嘉在本地“上計”名單之內,需要到都城洛陽述職。

漢代實行“上計制”。就是每年年終,各地官吏必須到國君那裡報核,由國君親自考核,根據考核結果予以升、降、賞、罰。

臨行前,秦嘉很想見見妻子,就託人給妻子帶去一封信,希望她能回家一趟。無奈妻子病體未愈,難以成行。只能讓來人帶回書信一封,詩一首,訴說深情。

“心願東還,迫疾惟宜,抱嘆而已”

,她很想回來看看丈夫,可病情嚴重,只能垂淚修書賦詩,把自己的一片痴情融入文字之中,無限地牽念,無限的濃情。但她又是有胸襟的女人,不想丈夫只囿於情愛之中,她鼓勵丈夫說:

“割今者之恨,以待將來之歡”

,她希望丈夫能夠一展抱負,成就一番事業,那時他們再歡聚。

秦嘉看著回來的空車,有一絲失望,但他捧讀妻子的書信和詩,又難抑心中激動,他被妻子的文采所折服。如此才情卓著的女子能與自己共度一生,實在是自己今生之幸。

秦嘉與徐淑:河枯石已爛,身影不見離

於是,他精心挑選了四樣禮物:寶釵一雙、好香四種、素琴一張、明鏡一面,並附書信一封、詩三首,再次讓人送給妻子。

秦嘉與徐淑:河枯石已爛,身影不見離

人生猶如朝露,倏忽而過,他們相愛卻聚少離多,臨別時竟也未能相見,只能將情寄託在自己挑選的禮物上,希望妻子能夠生活有琴音,歲月常芬芳。可他還是不瞭解妻子:

素琴之作,當須君歸;

明鏡之鑑,當待君還。

未奉光儀,則寶釵不列也;

未侍帷帳,則芳香不發也。

他走了,她還有什麼心情修顏妝扮,彈琴吟唱,她有的只是無盡的思念和牽掛。

秦嘉與徐淑:河枯石已爛,身影不見離

秦嘉到洛陽後,就得到了升遷,當了黃門郎,這是一個距離皇帝很近的位置,也是進階高官的最好跳板。秦嘉很想將妻子接到京城,可是隴西到洛陽,相距兩千多里,當時的交通那麼不便利,以妻子病弱之軀,很難支撐如此的長途跋涉。於是他只好放棄,依然靠著鴻雁傳書,來寄託兩人的相思。

一日,午睡的徐淑夢到秦嘉,秦嘉說自己前往津鄉亭,但突然得病身亡,中午將有人到家中報喪,徐淑大哭著醒來。果然,日中時分有人來報喪,與夢中情形一模一樣。或許這就是有情人間的心意相通。

“死者長已矣,生者常慼慼”

,丈夫死後,徐淑日日傷心。而且,她的兄弟見秦嘉已死,就逼著她改嫁。可是,她的心中只有秦嘉,再不想另嫁他人。

不久,徐淑就在鬱郁中死去。但他們的愛情卻永遠沒有死,就像秦嘉的錦書中所說:

比目連心遊,鴛鴦結伴啼。

河枯石已爛,身影不見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