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每個人的心上，都會有一顆硃砂痣。我們嚮往白月光的愛情，一生都在渴求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我們為了喜歡的人，卑微到塵埃裡，遷就他的習慣，改掉他介意的習慣，一步步地丟了自己，成為了他喜歡的模樣。最後卻換來了一句“我覺得我們不合適”。

你可以為了愛卑微到塵埃裡，卻沒有人會愛卑微到塵埃裡的你。

你是否經歷過放下所有驕傲去愛他，依然換不來真心相待？你是否用過整個青春去追逐一個人的身影，依舊還是愛而不得？你是否嚮往過一場不顧一切，轟轟烈烈的愛情？

——如果你的愛情不容於世，無法共結連理，那麼，你是否願意和所愛之人共赴黃泉、生死相隨？

也許你會覺得殉情這種事情太極端，但確實有人因為生不能同寢，毅然地選擇死後同穴，相約來世。

這個人就是李碧華筆下的如花，也是我想和大家分享的《胭脂扣》一書中的主角。

李碧華，出生於廣東，成長於香港，從小生活在樓頂很高，有著木樓梯的舊式樓宇之中，聽聞過很多舊式的人事鬥爭。她從小喜愛文學藝術，愛寫痴男怨女，悲歡離合的故事，只希望最好的作品仍未寫就。

貳

魚玄機曾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這句話不僅適用於魚玄機，也適用於如花。

如花是倚紅樓的頭牌阿姑，多少恩客願意為她一擲千金，但在愛情裡，依然無法得償所願，即使身死，也要在黃泉苦候。

五十年不入輪迴，在黃泉邊徘徊，春去秋來，都沒有十二少的身影。

執念易生，卻難斷。

如花以來世折壽七年的代價，換來陽間的七天。

一上陽間，就遇到了報館廣告部的副主任袁永定，想登報找十二少，卻沒錢。

跟著袁永定到了曾經的石塘咀，卻發現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時間的長河滾滾向前，摧毀了所有熟悉的事物，沒有什麼能一直留在原地。

歲月從來不會因人而有所慈悲，但人卻想在歲月裡抓住那些已逝的過往。

如花和十二少的愛情，本就是陽光下的積雪，太陽出來了，就消散了，但如花偏偏還想握住融後的水。

如花，從小就在歡場生活，理當薄情寡愛，卻對十二少情根深種。

因為十二少和一般客人迥異，時有高招。執寨廳時，送如花一個生花扎作的對聯花牌，上書：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

綿密的花箋、情書，各式禮物，甚至盡力籌措錢財，送了名貴的銅床。

兩人在一起的日子是快樂的，看大戲，聽小曲，但十二少卻是有指腹為婚、門當戶對的未婚妻。

儘管如花願意為妾，十二少的父母也不容於她。

愛時是真愛，十二少為了如花，離家出走，租住在外，而如花依舊在倚紅樓。

兩人不是不肯挨窮，而是不敢，害怕入不敷出，兩人的感情消耗在柴米油鹽醬醋茶中，為了生活中的一點小事鬧的雞犬不寧，將最毒辣的語言對準最愛的人。

最後，一個後悔自己放棄父母嬌妻、錦衣玉食，一個後悔虛耗芳華、謝絕恩客。

叄

兩個人的生活不只有風花雪月，還有一日三餐。

如花為了十二少能學戲曲，重操舊業，得到四百港幣，給他作為拜師費。

然而十二少終究沒能紅起來，不容於家、不容於社會。總會無故發脾氣，或是絕望痛哭。

此時，父母也來勸告，願意既往不咎，但願他能回頭是岸。

美麗的日子總是短暫的，過完了，也該走了。

十二少和如花提了分手，再深的感情，終歸還是敗給了現實。

即使分手，也要好聚好散，如花讓十二少三天後去倚紅樓找她，回到原點，穿最好的衣服，帶著最好的笑容。

三月八日，如花精心地打扮了自己，等著十二少赴約。

愛的太深，就是執念，如果自己得不到，那就毀滅，一起同歸於盡。

如花在酒裡放了四十粒安眠藥，細細拌勻，盡數讓十二少喝下。然後，當著十二少的面吞下鴉片，且分了一份給他，詢問道：“如果你也有一點真心——”

若是有一個女子願意以死相許，你是否願意相隨？

十二少選擇接過生鴉片，約定此後相見的暗號是三八七七。如花毒發生亡，以為大局已定，得償所愛，安然赴死。

卻不想，世事無常，命運總愛捉弄人，出其不意。

十二少並沒有死，而是被救了回來，存活於世，並沒有遵守兩人來世相約的承諾。

就像李碧華說的一樣：

“這便是人生，即使使出渾身解數，結果也由天定。有些人還未下臺，已經累垮；有些人巴望閉幕，無端擁有過分的餘地。”

肆

在如花到陽間的第七天，袁永定和他女朋友找到了十二少的所在地，但如花為了見十二少，決定多留一天，代價是來世依然不得善終。

我想，此時的如花，執著的不是十二少的愛了，而是一個答案，為何獨活於世的答案。

最後的結局如何，書裡沒有說，只說三人到了十二少做群演的地方，如花和袁永定他們走散了，將十二少送她的胭脂扣給了袁永定。

終究還是痴心錯付，往事如夢如幻，若即若離。

世上的愛情，於千萬人中，才有一對梁祝，生死相隨，化成了蝴蝶。其他的，都只是滿目瘡痍，並無想象中那麼美麗。

愛情有很多種，多數人的我們，擁有的都是如袁永定那樣，由絢麗歸於平淡，再走向更平淡。

伍

《胭脂扣》的故事走到這裡，也就結束了。如花付出生前所有精力，又投入五十年等待，甚至耗費來世的壽命去追尋的愛情，也是一場空，一場徒勞的等候。

如花和十二少的愛情，就像煙火，熱烈而美麗，卻轉瞬即逝，化為一縷白煙，慢慢消散，直至虛無。

就像袁永定女友說的那樣：“世間女子所追求的，都是一樣滑稽。”

比起小說，我更喜歡電影的改編，書裡終究還是剝絲抽繭，展現血淋淋的現實。

而電影則美好多了，兩人沒有爭執，沒有提過分手，十二少和如花是相約赴死的，他沒有退縮，沒有臨陣脫逃，而是擁著如花，迎接死亡。

並且最後如花見到了十二少，了了心願，把胭脂扣還給了他，真正放下了這段感情，也和袁永定他們好好告別才離開。

有時會想，如果如花沒有遇到十二少，是不是就能活得灑脫自由些，而不是一輩子困於愛情。

但一想，就算沒有十二少，也會有別的人，因為如花本就是一個為愛而活的人。

寫在最後：

有時候，並肩而行的兩個人到了某個時候，因為一些原因，會發現，原來我們也就只能走到這裡，再往下，我們的路就分岔了。

所以接下來的路，你只能一個人走。即使心嚮往之心有不甘心如刀割，也只能揮手道別。

每個人，都是一個人來，一個人去，我們所有的幸福都不應該依賴到某個人的身上。

只有來源於自身的歡喜和幸福，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

PS：圖片來源於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