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講那個時代的事兒之落實

落實

一個秋天的晚上,老王參加完一個企業剪彩儀式的酒會後,剛要去新入手的別墅幽會,手機響了。他原本不想接的,可一看那個號碼,立刻倏然起敬地傾聽,那電話傳出的依然是個那個熟悉的聲音:

“老王啊,那個孩子工作調動的事兒,怎麼樣了?這邊兒還等我的訊息呢。”

老王心裡一驚,原來他這些天這兒參加開業,那兒出席剪綵,早把那孩子調動的事兒給忘了!老王急忙掩飾住內心的慌亂,故作輕鬆地說:

“哦,是高市長啊,我這幾天一直都在跑這事兒,正想和您彙報呢!有眉目了,您放心,我一定把孩子安排到一個效益好,工資高的單位!”

電話那邊兒說:

“那就好,那就好,這我就放心了。記住,這次一定要找一個穩定的單位,別動不動就破產、倒閉,搞得我三天兩頭為孩子調動的事操心!”

老王信心十足地保證:

“這回請您放心,您交待的事,我一定辦好。”

接完這個電話,老王已經沒有心情去那個別墅了。他急忙打電話給另一個人:

“老孫嗎?我這裡有個孩子,你給安排個好的單位,別今天破產,明天倒閉的!找個穩當的單位,工資待遇,福利都要好的!”

那個姓孫的人一接老王的電話,立即表示:

“您這麼信任我,我一定幫助孩子,把工作的事情落實好!我手頭現在就有一個比較好的單位,明天您把孩子領來,順便別忘了把孩子的檔案帶來。”

老王說:

“好。”

一頓誇獎老孫,老孫一連喊出多個“是、好、沒問題”。就這樣,那個孩子工作的事就定下來了。

第二天晚上,老王把孩子的檔案、原工作單位調動關係的相關資料,一併收拾好,裝入一個大的檔案袋裡,驅車去了市裡最高檔的一家酒店。當老王走進了事先定好的包間,老孫早就等在那包間裡了。

功夫不大,雙方沒有太多寒喧的話,落坐,喝酒,老王把孩子的檔案交給他,順便給他一張銀行卡,他客氣地拒絕,老王卻真誠地把銀行卡塞入他的手中,老王說:

“這是孩子那邊兒的意思,我只是轉交一下。你也不用客氣!”

收入了銀行卡,老孫有些好奇地說:

“孩子呢,我想看看他本人。”

老王帶著一絲為難地說:

“這事兒怨我,我忘了告訴那孩子今晚來這兒。”

老孫急忙轉移話題說:

“不過,關係不大,到新單位報到那天我領他去,就能見到他了!”

老王輕鬆地說: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

老孫這人辦事兒效率果然很,幾天後,他給老王打電話,讓孩子去新單位報到,他自己在新單位那等那個孩子。老王急忙說好。

可是去報道那天,老王自己一個人去新單位報到了,老孫見老王自己一個人來的,問那孩子呢?

老王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真是不好意思,那孩子去國外旅遊了,前天晚上上的飛機,最快也得一個星期後回來。孩子回來後就來報到。你先把人事關係、工資關係落上,還有發工資的銀行卡都給我,今天我順便幫他帶回去。”

老孫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把事兒辦了。

一個星期後,老孫給老王打電話,崔問那孩子為何不去報到。

老王沉著地回答說:

“那個孩子永遠不會去報到,但你我卻必須把他的工作安排好,而且每月的工資還要按最高工資標準及時打入他的工資卡,你要‘大大地明白!’”

老孫一聽這話,吃驚地問:

“誰的孩子這麼牛呀?”

當老王說出了那個孩子父親的名字後,老孫沉默了一會兒,變得很興奮地說:

“有機會您一定得讓我見見那個孩子,一定得讓他知道是我給他辦的工作調動,將來他有出息了那天,可別忘了,‘恩准’您我一下……”

老王痛快地說;

“行。”

深秋的一個傍晚,老王和老孫從孩子的父親那裡喝酒回來路上,老孫問老王:

“您不是說有機會讓我見見那個孩子嗎?今天在他家,我怎麼也沒有見到呀?”

老王嘆了一口氣說:

“好,今天就讓你見見那個孩子。”

轎車在一個地方停下了,老王把老孫領到一個豪華的墓碑前,用手指著墓碑上的遺像對老孫說:

“這就是你要見的那個孩子,你看吧。”

老孫一下子發矇了,驚訝地問老王:

“您,您不是和我開玩笑吧?我難道是為一個‘死孩子’辦了工作調動?”

老王很正經地說:“我沒有和你玩笑。告訴你,這孩子十年前就死了,死在國外賭場的一次鬥毆中。他大學沒畢業就出去了,他在國內,一天班兒沒上過,但卻有幾家單位為他開支,他的工作單位都是我為他落實的。即使在他死後十年的今天,我仍然要為他調動工作的事兒四奔忙。你覺得奇怪嗎?你如果覺得奇怪,那你就可笑了!”

老孫看著那孩子的遺像,沉默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