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得了厭食症的孕婦們,後來都怎麼樣了?

那些得了厭食症的孕婦們,後來都怎麼樣了?

卡羅琳•夏農•卡拉錫克

對女人來說,對妊娠紋、浮腫腳,以及大肚腩等懷孕所導致的身體變化感到害怕,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想要生孩子可不那麼簡單。但對那些已經與進食障礙症搏鬥了數年甚至數十年的人來說,這些瑣碎的擔心所帶來的焦躁情緒則會變本加厲。

大多數女人在懷孕期間體重會增加25到35磅。儘管體重增加可能(仍具爭議)意味著妊娠健康,但變胖可能會讓正處在康復階段的女性進食障礙症患者非常尷尬。對很多女性進食障礙症患者來說,去婦產科做常規檢查時稱重,是她們開始康復以來第一次瞭解到自己的體重。另一些女性進食障礙症患者則會在聽到陌生人口無遮攔地說她們變得有 “多肥”(究竟為什麼有人要這麼說孕婦呢?)之後,感受到那種熟悉的被別人在背後議論的感覺。

苔絲•瓊斯(Tess Jones),31歲,來自賓夕法尼亞州匹茲堡市

那些得了厭食症的孕婦們,後來都怎麼樣了?

苔絲•瓊斯(Tess Jones)

我從來沒想過要生孩子,主要是因為我覺得自己生不了。我認為十多年沒月經肯定已經對自己的身體造成了無法彌補並且也無法治癒的傷害。訂婚的時候我丈夫跟我大致聊過生孩子的事,但直到結婚後我們才決定去嘗試。2017年2月,我的驗孕測試結果呈陽性。我們高興極了。

但懷孕對我來說也是這輩子最可怕的一段時間。我花了17年多的時間讓自己的體重儘量不要增加。我知道無糖口香糖含有5個卡路里的熱量,而健怡可樂裡的碳酸作用能讓我覺得不餓,但為了自己和寶寶的健康去增加體重則是個完全陌生的概念。

因為晨吐,我在懷孕的前三個月裡瘦了8磅多。我承認,增加體重讓我非常緊張,所以發現體重減輕一開始我還挺高興的。畢竟我一直熱衷於減肥。但我明白如果想要一個健康的寶寶,我必須轉變觀念。懷孕期間我的體重增加了17磅,但進食障礙症帶來的羞恥感卻揮之不去,特別是有人說我 “看上去沒懷孕” 或者我會生個 “全世界最瘦的寶寶” 的時候。這些話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疾病纏身的壞媽媽。

當媽媽非常辛苦 —— 我不知道還能用其他什麼方式來表達這其中的艱辛。我愛瑪德琳(Madeline)而且非常感謝上蒼能讓我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但把注意力從自己轉移到她身上我還需要適應。大多數時候,我身上不是被她尿了就是沾著她的口水或鼻涕,一般能在下午4點前衝個澡刷個牙就算不錯了。我在掙扎而且我知道自己還要繼續掙扎下去。但我不服輸,因為我絕不想讓我的女兒重蹈我的覆轍。我不想讓她看到我為麥片裡的含糖量或者是褲子的尺碼發愁。

梅蘭妮•羅傑斯(Melainie Rogers),48歲,來自紐約州紐約市

那些得了厭食症的孕婦們,後來都怎麼樣了?

梅蘭妮•羅傑斯(Melainie Rogers)

儘管當時我已經康復了12年,但對懷孕我還是有些擔心,於是我提前做了準備。我跟自己的男朋友、家人、主治醫生還有心理醫生都進行了溝通。我對他們說:“我知道自己已經完全康復了,但懷孕期間我大腦裡的化學變化會對康復結果造成影響。所以咱們抱有最大的希望的同時,還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但在我懷孕期間或女兒降生之後,進食障礙症都沒再發作。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懷孕讓我真的喜歡上了自己的身體,這是一種非常美妙的感覺。我不再糾結於自己的身材,而是關注我的身體能夠做些什麼,比如孕育一個漂亮的寶寶。

從心理健康的角度來說,產後階段更難熬。鑑於我的焦慮和抑鬱史,我明白自己有患上產後抑鬱症的風險,於是配合心理醫生和主治醫生準備了一套應對方案。但最終我還是患上了產後抑鬱症,於是在女兒降生三個月後,我不得不艱難地決定重新開始吃藥並停止母乳餵養。不能繼續進行哺乳這種親密的互動的確讓我覺得很難過,但我知道自己必須處理好那些影響我心理健康的因素。

勞倫•希爾(Lauren Hill),27歲,來自北卡羅來納州威明頓市

那些得了厭食症的孕婦們,後來都怎麼樣了?

勞倫•希爾(Lauren Hill)

成為一名母親曾是我康復的最大動力。那時候我身體虛得沒法懷孕,我也不可能當一名合格的母親。在進行了4年康復並嘗試受孕近1年後,驗孕棒上終於出現了兩道粉色的線。

我對自己身體變化的大部分不爽來自產後。我覺得自己能夠接受懷孕期間因為肚子裡有另一條生命而增加體重。我會想,我怎麼能在自己的身體正在完成這麼一樁神奇的任務的時候憎恨它呢?但產後的身材似乎更讓我擔心。

有時候我很難接受鏡子裡自己的產後身材。我們常常能看到明星們在懷孕生產後神奇地迅速 “恢復” 身材,而新媽媽們還被鼓勵去盡力工作以 “找回身材”。但我明白一旦自己把側重點放在減肥上 —— 鍛鍊然後計算消耗的卡路里 —— 我就又重新被進食障礙症纏上了

我女兒現在已經3周大了,她是我的掌上明珠。我希望能夠幫她樹立對待食物和鍛鍊的客觀看法,並向她傳遞不同於我的父母曾經灌輸給我的那些有關食物、鍛鍊還有瘦身的重要性之類的觀念。

喬安娜•坎德爾(Johanna Kandel),39歲,來自佛羅里達州西棕櫚灘市

那些得了厭食症的孕婦們,後來都怎麼樣了?

喬安娜•坎德爾(Johanna Kandel)

我直到17歲都沒來過月經。儘管我從11歲起就患有進食障礙症,但大夫們似乎更關心我為什麼沒有月經,而不是對我的進食障礙症進行治療。她們告訴我說,由於生殖系統損傷我將永遠都不能生育。

因為沒有得到所需的介入治療,我的進食障礙症一直都沒好。高中的時候我患上了暴食症,我給爸媽打電話說,“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要死了。”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能幫我治療的醫生,但即便如此我的康復過程也異常坎坷。完美的康復是不存在的,你要恢復的絕對不是虛無縹緲的東西,而是你的生命。

在建立自己的組織(進食障礙症聯盟,The Alliance for Eating Disorders)的那些年裡,總有人對我說進食障礙症會讓我無法生育。然後我遇到了一個好男人,我們結了婚並且他也瞭解我的狀況 —— 再之後我就懷孕了。

對我來說,懷孕意味著我可以康復並且完全有可能痊癒。我因此對自己多年來憎惡不已,並被進食障礙症肆意蹂躪的身體倍加珍視,這種治癒方式讓我做到了別人認為我永遠不可能做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