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忽悠單純的朝鮮女孩

我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給老楊做事，聽到老馬這麼說，立馬打消了當廠長的念頭。第二天，我就老楊打電話，說了自己的想法。原本以為老楊會客套的挽留我，但老楊表示尊重我的想法，他會重新物色新人。

小雪和老楊結婚後，從沒有主動聯絡我。但在我拒絕給老楊當廠長以後，小雪居然主動給我打電話，要求和我見一面。小雪已經結婚了，我擔心和她見面被老楊誤會，但小雪堅持要見我一面。

第二天，我和小雪約好在商貿城外面見面。我從公寓到商貿城不是很遠，走路半個小時就能到達。我撐著雨傘，走在煙霧朦朧的街頭。雨天的羅先很冷清，偶爾見到腳踏車急馳而過，地上濺起一陣水花。

街頭巷尾紅底白字的宣傳標語很醒目，穿著雨鞋，消瘦的路人行色匆匆。就在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回到了八十年代。我邊走路邊觀察著周圍的一切。突然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吧”？

我轉過頭，見到一張熟悉的臉，這是一張讓我又愛又恨的臉。眼前的小雪打扮得花枝招展，我平靜地回答道，“最近過得挺好的，你著急見我有什麼事”？

“我找你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不願意當廠長”？

“我現在自己在羅先開店，雖然剛起步，掙的不多，但很滿足”。

“我知道你對我和老楊都有芥蒂，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做任何事都有理性。你知道為了讓老楊聘你當廠長，我為你說了多少好話嗎”？小雪有些激動，聲音都開始顫抖。

“這個我真不知道，你已經和老楊結婚了，我們以後還是少見面為好。既然你找我沒什麼重要的事，我還有事要忙就先走了”，說完我就轉身離開。

“你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像小孩子一樣。那個朝鮮女孩很漂亮，你覺得你們真的能在一起嗎”？

“這不需要你操心”，我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聽老包說你最近缺點，這點錢你先拿著用”，小雪追了過來，塞給我一個紅包。

“謝謝你的好意，我們現在沒有任何關係了，我不會要你的錢了。對了，上次你讓老包帶給我幾千塊錢，過幾天我就還給你”，說完我價快腳步離開，小雪沒有追過來。

我只聽到她嘆息道，“這麼多年了，你一點都沒變，什麼時候能長大啊”。

這次我沒有迴應小雪，我確實和她說的一樣，這麼多年來一點沒變。我依舊相信真愛，相信自己能闖出一番天地。

下午我去了商貿城，老馬和金玉婷在看店。他們中午沒吃飯，我在超市給他們買了兩桶泡麵過去。

在羅先的超市，泡麵是很常見的副食品。羅先人非常喜歡吃泡麵，泡麵對我們來說是垃圾食品，但對他們來說，能吃泡麵是一種享受。

老馬乾正事不行，忽悠女生很有一套。金玉婷喜歡當過兵的男人，老馬沒當過兵，但他卻忽悠金玉婷自己當過好幾年的兵，立了多少功。老馬吹噓自己，我都替他感到臉紅。

他跟金玉婷講，自己當年當兵時，有一個冬天在山林執行任務，和隊伍走散了，晚上自己遇到了一隻狼，徒手把狼打死了。

我到店裡的時候，老馬正講得天花亂墜，金玉婷聽得如痴如醉，顯然相信了老馬說的那些鬼話，看老馬的眼神都充滿了敬意。

見我來了，金玉婷向我求證，老馬曾經是不是徒手打死了一頭狼。

老馬趕緊朝我使眼色，我當然明白老馬是讓我給他撒謊。在老馬喜歡的女孩面前，我必須給足老馬面子。

我認真地回答道，“老馬不但徒手打死過狼，有一次喝醉了酒，還上山打死了一頭老虎”。

“這不是你們中國電視劇演的嗎，他真的比電視劇裡的英雄還厲害”？金玉婷不相信我說的，睜大了的眼睛問我。

我知道給老馬吹過了頭，不知道該如何圓謊了，老馬開始朝我翻白眼。

“他真的打死過老虎，不是成年的老虎，是一頭還沒有長大的虎崽”，我這麼一說，金玉婷有幾分相信了。

“你真殘忍，居然打死了小老虎”，金玉婷看老馬的眼神從敬佩變成了嫌棄，這讓老馬有點沒想到。

但老馬口才了得，又把金玉婷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老馬忽悠女人的這種小技巧，中國女人一眼就能識破。但金玉婷這種單純的朝鮮女孩，卻很相信他的各種鬼話。我們在店裡閒聊了一會兒，金孝珠急匆匆來了。金孝珠神色慌張，我很好奇發生了什麼。

金孝珠身後揹著一個雙肩包，她取下雙肩包，從包裡掏出一疊錢給我。我問她為什麼給我錢。

金孝珠說是幫我們賣女性內衣的錢。我頓時想起前不久，有一批貨沒有賣出去，金孝珠說想辦法給我們推銷出去。

金孝珠說因為貨物太多，她沒有賣完，只賣了一般不到。她身邊的女性親戚朋友，幾乎都推銷了一個遍，還有部分貨物實在是賣不動了。

金孝珠為了給我們賣貨，算是操碎了心。我和老馬都非常過意不去。

金孝珠給我們的錢我想分一半給她，老馬也表示贊同，但金孝珠執意不肯要錢。說我們現在的店鋪才起步，非常不容易，用錢的地方很多。將來真的賺大錢了，請她吃飯就可以了。

我和老馬不停地表示感謝。金孝珠又說，剩下的貨她確實很難賣出去了，她想降價出售，問我和老馬是否願意，我和老馬不假思索地就答應了。

如果不是金孝珠幫忙賣貨，那些女性內衣我們只能扔掉了。金孝珠把錢給我之後，急匆匆地要離開，我問金孝珠為什麼神色慌張。

金孝珠沒有過多的解釋，只說她家的店鋪遇到了一點麻煩，然後跑開了。

老馬示意我跟過去看看，金孝珠家的店鋪和我們不在一個區域，走路幾分鐘就能到。因為是星期天，商貿城內的顧客很多。

朝鮮人一週只休息一天，他們習慣星期天集中採購生活用品。所以，星期天商貿城的人流量比平日要大很多。

金孝珠前腳剛到店鋪，我後腳就到。她家店鋪前圍著很多人，她母親正在和人爭吵。我扒開人群，靠近一看。

發現一個二十多歲的朝鮮女孩，手裡拿著一個電飯鍋，氣急敗壞地和金孝珠她媽爭吵。

金孝珠的母親不停地道歉和解釋，女孩不依不撓，直接把電飯鍋扔在了地上。女孩背後站著一個熟人——李明浩，他在一旁裝好人。

我仔細看了一眼女孩，認出來她就是上次和李明浩到公寓酒店開房的女孩。

（43）朝鮮人喜歡買低價二手電器？

老馬當時還給他們拍照了，女孩和李明浩肯定有一腿，他們還沒有結婚，就到外面開房。如果被其他朝鮮人知道，肯定覺得匪夷所思。

金孝珠出現後，站在她母親前面，看著女孩道，“電飯煲鍋壞了，可以給你換一個新的，你把電飯煲砸在地上什麼意思”？

“我瞎了眼才到你們這裡買電器，你們家賣的電器都不能用。就因為使用了你們家的電飯鍋，我就電路都燒壞了，家裡差點起火，你們需要賠償”，女孩看著金孝珠，理直氣壯地說道。

“我說大媽，您在商貿城從事個體戶已經很多年了，您和我父親都熟人，做生意應該誠信為本，不應該坑人啊”，李明浩這時候插嘴道。

我擠在人群裡沒有做聲，李明浩沒發現我。金孝珠家的生意本來很好，不少顧客在挑選生活用品和電器，這麼一鬧，大家都不買了，紛紛圍觀看熱鬧。

金孝珠家店鋪隔壁，也是一家賣生活用品和電器的店鋪，大家聽說金孝珠家的電器質量有問題，紛紛到隔壁店鋪去買了。

據我瞭解，朝鮮人喜歡購買二手家電，因為二手家電更便宜。對低收入的朝鮮人來說，買二手家電是不錯的選擇。

但二手家電也有個弊端，就是產品質量沒有保證，而且沒有完善的售後服務。這是貪便宜必須要承擔的風險。大多數朝鮮人買二手家電後，如果使用一段時間穿出現問題，店家都只會幫忙維修。

“因為買了你們家的電飯鍋，我家差點起火了，今天你們必須給我一個說法”，女孩氣勢洶洶討要說法，金孝珠提議換新北她拒絕了。

“我爸是商貿城的主任，這點小事還是不要驚動他老人家了”，禿頂的李明浩語氣不善，帶有威脅的味道。

“那你們說怎麼辦”？金孝珠她媽問道。

“我也不想為難你們，你們給我換一個電飯鍋，賠償我一萬朝元的損失費，這事就這麼算了”，女孩獅子大開口，要金孝珠家賠錢。

“你們家不是沒起火，沒有損失嗎，為什麼要賠錢”？金孝珠有些不滿。

“如果不是我發現及時，把火撲滅了，肯定起火了”，女孩氣憤地道。

“你說電飯鍋質量有問題，如何能證明，會不會是你使用不當造成的”？這時候我站了出來，直勾勾地盯著李明浩。

“你什麼時候來的”？見我來了，金孝珠非常高興。

“市場上的事情，你一箇中國人沒有資格管”，李明浩冷冷地看著我。

“我才懶得你們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我這個人思想先進，見不慣有人冤枉好人”，我笑著說道。

“你的意思是我思想落後，冤枉好人了”？聽我這麼說，女孩氣得不輕，指著我的鼻子就要罵。

“我沒有說你思想落後，我只是覺得不一定是電飯鍋質量問題，可能是你們使用不當差點導致家裡起火，你們朝鮮經常停電，電壓不穩定，二手電器出問題不稀奇”，我也不生氣，心平氣和地跟他們講道理。

“這個電飯鍋質量就是有問題，不信你通電試試”，女孩指指地下的電飯鍋。

“電飯鍋都被你摔壞了，現在就是沒問題也有問題了”，我笑著看著地上的電飯鍋。

“既然你們不承認錯誤，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那我就只能通知我父親，讓他來處理這件事了”，李明浩拿出手機就要給他老子打電話。

金孝珠的母親頓時急了，忙解釋道，“這點小事就不要通知李主任了，我們願意賠償這個姑娘的損失”。

“這不是李明浩同志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正義了”？我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你這個中國人還沒回去啊”，李明浩不屑地看著我。

“我這不是想著為朝鮮做貢獻嗎，怎麼能輕易回國呢”。

“今天的事和你無關，你就在一旁乖乖看熱鬧吧，我很忙，沒時間和你閒聊”。

“我們是老朋友了，今天見到你想你敘敘舊”。

“我們很熟嗎，我不想和你說話”，李明浩有些不耐煩。

“其實我也想和你聊，只是有些東西給你看”。

“什麼東西”？

“你過來一下，這東西只能給你一個人看”，我故作神秘地道。

李明浩看看女孩，又看看我，不知道我在搞什麼名堂，但好奇心還是讓他走了過來。我帶他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一個人少的地方。

“你有什麼東西給我看，現在可以拿出來了吧”？

“不著急”，我慢悠悠從口袋掏出手機，開啟手機裡的相簿，在李明浩眼前晃了晃。李明浩臉色大變，激動地道，“你怎麼會有這些照片”。

李明浩的激動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手機裡的照片是老馬發給我的，老馬前幾天無意中發現李明浩和一個女孩摟摟抱抱，卿卿我我，就偷拍了下來。老馬這個人非常八卦，喜歡玩偷拍。我一直覺得他比專業狗仔還專業。

“看來你們是真愛啊，在搞地下戀情啊”，我笑呵呵地道。

“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和她是革命友誼”，李明浩義正言辭。

“你們的革命友誼夠深的，都摟在一起，抱在一起了，你們是不是已經結婚了”？

“我們是否結婚和你沒關係，我說你一箇中國人，在我們朝鮮偷拍，是不是間諜”？李明浩故意恫嚇我，拿間諜說事。

“是不是間諜不是你說了算，我把這些照片上交給人民保安，讓他們判斷吧”。

“有話好好說，我相信你不是間諜，我和你無冤無仇的，這些照片趕緊刪了吧”，李明浩的態度變化很大，不像剛才那樣趾高氣揚了。

“我覺得這些照片拍得很好啊，角度完美，清晰度也很高，我可捨不得刪”。

“你說你到底想怎麼樣”？李明浩問道。

“我沒想怎麼樣，只是想問問你想把金孝珠一家怎麼樣”。

“我沒想把他們一家怎麼樣啊，他們店裡賣的電器產品確實有問題，我只是按規則辦事”。

“你是商貿城的官員，產品質量問題歸你管嗎”？

“歸我父親管”。

“既然這樣，把你父親叫來吧，知道他老人家看到這些照片作何感想”，我笑呵呵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