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子湯,沒用

太子登基時,立了太子側妃為後。

聖旨一出,舉國譁然。

老皇帝百日還沒燒完,請新皇三思的摺子就好比那流水席上的菜,一道接著一道往上遞。

求生欲稍微強點的大臣,溫聲細語的好言相勸,什麼太子妃趙歡辰在陛下潛邸時就陪在陛下身邊,德才兼備、舉止嫻雅。什麼太子妃把東宮上到太子衣食住行,下到宮女太監退休都管理的井井有條。全部羅列了一遍。生生的塑造出了一個後宮端莊大氣的典範。

而那些已諫“死”為榮,“死”諫的諫官們,摩拳擦掌,破口大罵。什麼皇帝小兒你忒不地道,你爹還沒涼透呢,你就不讓他親自給你選的兒媳婦當皇后?什麼寵妾滅妻,罔顧人倫,倒反天罡。你這個皇帝看樣子也做不久了。反正什麼難聽撿什麼說。連著太子側妃也捱了好幾口唾沫。

“放肆!!!反了,真的反了!”李恆青筋暴起,一揮胳膊把御案上成堆的請皇上收回成命的摺子甩到了地上。

天子震怒的後果就是,勤政殿嘩啦啦跪倒了一大片,“請皇上息怒”的話此起彼伏。我也順勢跪到了離我最近的一本奏摺旁邊。好巧不巧,正是彈劾太子側妃,哦不,是剛接了鳳印,上崗還沒有幾天的中宮之主——我,姜如意身上。

一眼掃過去,“嘖嘖嘖”上邊那話簡直不堪入目,一會說我性子跳脫,一會說我平平無奇,一邊說著我貌若無鹽,一邊又說著我以色侍君,一會說我難擔綿延子嗣的大任,一會又說我嫁給皇上之前與皇上的弟弟安親王李晏不清不楚。

洋洋灑灑,慷慨激昂寫了一大篇,總結下來就是八個大字“德不配位,必遭天譴”。

其他的事情我也就不情不願的認下來了,但是與李晏之間不清不楚純屬誣陷好人。我根本連李晏的面都沒見過幾回嘛,最大的聯絡不過就是我的父親寧遠侯姜守忠在先皇在世時和安親王一起打跑了北鏡來犯的瓦剌。

這件事雖然和我的關係不太大,但是安親王班師回朝那天,民間不知怎麼流傳出了我要和他定親的小道訊息。 就在謠言越演越烈,我都準備好了去做安親王妃的時候,老皇帝突然一道聖旨把我指給太子做了側妃。雖然納悶,但我尋思著,就憑藉老李家著貌若潘安的基因,嫁誰我都不虧,高高興興入了東宮,做了側妃。

李恆這個人做太子可圈可點,鞠躬盡瘁的。做丈夫的話,除了相貌驚人,其他方面就有點一言難盡了。

和他成親之後,鮮少看到他對我有什麼和顏悅色的好臉色。每每都是木著一張臉,語調平淡的問我吃穿用度夠不夠?悶不悶?想著去哪裡玩?今日又見了什麼人?例行公事一樣,在我全部照實回答了之後,他就微微點頭,硬邦邦的拋下一句:“身為太子側妃,應該嫻靜溫婉,少出東宮。”結束話題。然後就讓我開始履行我太子側妃的義務。

但作為領兵打仗將軍的獨女,自然沒有被我那個老爹培養出嫻靜的性子,多次喬裝偷偷溜出去這逛逛,那裡看看,誓將與民同樂貫徹到底。

李恆雖然口頭上不贊同我出去玩,但是銀子還是給的足足的。雖然有時候,他會派東宮的人,悄悄地跟著我,但大體上只要我不做一些不得不有損皇家顏面的事,基本不會出手限制。

為此,我一直覺得李恆突然娶我,婚後又這麼包容我,應該就是看上了我老爹的兵權。這樣他的太子之位才能坐得穩。

立我為後,原因也很簡單,新皇即位,朝中勢力不穩,加上北邊戰爭吃緊。李恆生性多疑,和平忌憚武將,戰亂又信不過文臣,所以立我為後就相當於一邊制衡住了我老爹,一邊又給了我老薑家甜頭。他這個皇位就能坐得穩。

而我呢,當了皇后,吃穿用度肯定是後宮最好的,我老薑家世代武將,帶兵打仗,偏偏到我這就我這麼一個姑娘。那麼做皇后就是唯一一件能光耀門楣的事了,這麼一想,這買賣誰都不虧呀。

所以,立我為皇后的聖旨一下,雖然反對的聲音不小,可我還是義無反顧的接了旨,為了我老薑家的興旺,為了自己後半輩子的衣食無憂,準備好了做這大俞的皇后。

——

思及此處,我撿起散落在我旁邊的奏摺,緩緩走到李恆旁邊,“皇上,您愛惜臣妾,讓臣妾掌管後宮,臣妾感恩不盡,可這件事您要是和朝臣硬著來也不是那回事,所以,臣妾不願看您為了我費心生氣,您看要不我就。。。”

以退為進、釜底抽薪這一招是我用來對付我老爹的,百試百靈。

果不其然,李恆被我委屈扒拉的話打動,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堅定的非我不可了。“如意,立你為後是我心之所願,你放心,只要你父親寧遠侯這次討伐北境瓦剌凱旋,朝中大臣定無二話。”說罷,將我擁入懷中。我抱著李恆,心想“這男人,真靠譜!”

一月後,朝中見皇上意已決,反對聲音逐漸變小。

二月後,只剩下原太子妃趙歡辰、現趙貴妃母家一黨還在堅持上書。

三月後,我父親寧遠侯凱旋,朝中一片平和,再無反對之聲。

但是,風平浪靜之下,究竟是真的和平還是另有波瀾呢?我心中總是隱隱不安。

自父親班師回朝,李恆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開過。每每同父親議事都是半天的時間。每次見我也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雖然盡力遮掩,但是還是被我察覺出了反常。

這天,李恆來看我,吃過飯,我在一旁喝著茶水,看著他批改奏摺。

就在李恆第三十八次嘆氣之後,我是真的忍不了,打算先下手為強。

“陛下,您是否身體不適?”

“並無”

“那陛下可是有什麼為難之事?”

“這個,也無。”

“……”

好小子,口風挺緊。既然問不出來,那我就不問,看咱倆誰能憋住。

“朕不說,皇后就不問了嗎?”李恆啪的一聲把奏摺合上,抬眼看我。

好一招倒打一耙。唉,又來了,又來找事了。

我費力嚥下口中的茶水,就連茶葉沫都沒來得及吐,撲通一聲就跪在了桌子旁。

“臣妾,咳咳咳,臣妾死罪。”撲倒的速度太快,嗆了一口水。

我正了正身子,找好位置,跪的那叫一個標準,風姿綽約,完全拿捏住了一國皇后的風度。

自打我當上這個皇后以來,私以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我斂著性子,努力效仿著寫在書上被後人稱讚的聖賢皇后們。勸皇上愛惜身子,勸皇上雨露均霑,勸皇上以國事為重。甚至為了江山後繼有人,一出了孝期,我就勸皇上趕快選秀,充盈後宮,豐富皇嗣。

可李恆呢,當上皇上開始,性子是一天比一天古怪,回回要同我發上一頓脾氣。還總是罰我抄什麼女戒之類的。我明白李恆不得不娶我的原因,你說你不待見我,你就少來我這裡好了。偏不,每天按時按點的來和我吃飯,睡覺。我煩的要死,卻絲毫不敢表露出來。

“怎麼,朕叫你跪了嗎?”李恆聲音慢悠悠的傳來,準是看我認錯認的又快又誠懇,到沒有剛才那麼生氣了,還帶上了幾分“玩味”?

我心頭一緩,這下準不會又讓我抄什麼女戒了吧,於是趕緊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轉了眼圈,打算趁熱打鐵,再買一把慘。

我強忍下疼的呲牙咧嘴的表情,帶著哭腔對李恆說道:“皇上,臣妾知錯,臣妾願閉門思過,望皇上看在我年邁的父親剛從戰場下來的份上,原諒臣妾這一次吧!”

說完又深深的伏在地上,哼,找我茬?我偏偏不接招,提起我老爹你還想不起來為什麼立我為後嗎?都要閉門思過了,咱倆各過各的,多好。

李恆聽了我的話,愣住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話“我其實沒…… 咳,是呀,你父親平定瓦剌,先帝在時又是安王麾下得力干將,確實有功呀。”說罷,負手離開。

我保持李恆在時的姿勢,呆呆的跪著,頭皮發麻,心臟緊縮。“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十二個大字在我腦海來回盤旋。直到我的陪嫁宮女小慧扶我站起來,驚呼聲讓我回了魂。“娘娘,您的手怎麼這麼涼,前幾次也沒見您這麼怕皇上呀?這是怎麼了?”

我撫了一下耳邊的碎髮,聲音發澀道:“小慧,準備研磨,本宮,要練字。”

練字最能舒緩人心,我提筆落字,腦子裡一直在回憶剛才李恆說的話,安生日子過得太久,居然忘記了李恆雖然是我的枕邊人,但也更是一國之主,是萬人之上、說一不二的皇帝。我得意忘形,居然在天子面前提起剛立了軍功的父親,雖然我的本意是提醒李恆不要忘了娶我是筆買賣,但是這個時機,到李恆耳朵裡的話,無疑是居功自傲,以此要挾天子了。

我心下大亂,回想著歷朝歷代那些功蓋天下者的悲慘結局,突然計從心來。

我喚來小慧,低語了幾句,小慧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娘娘,你要吃避子藥?”“你小點聲!”我一把捂住小慧的嘴,低聲說道,“皇上現在忌憚我們姜家,我要是有孕了,生個皇子下來,那皇上不得擔心死自己的皇位。然後他不得想盡辦法弄死我,弄死我們老薑家。”

小慧思索了半天,重重的點了頭。那一臉壯士斷腕的模樣讓我自己深深的懷疑是不是找錯了人。

幾天後,小慧不辱使命,把避子湯藥成功帶了回來。同時被帶回來的還有安王反了的訊息。

噗~我一口熱茶噴了出來。

我拿著帕子拭了一下嘴角的水漬,震驚到:“安王真的反了?我這小叔子怎麼這麼想不開?”

“奴婢怎敢拿著事騙娘娘,安王在封地集結了大批兵力,大舉進攻。說咱們皇帝聽信小人讒言,虐待先帝舊人,要清君側呢?”小慧邊說著,邊利落的收拾好了一地殘局。

我揮手讓小慧下去。細一琢磨,李恆這麼個盡職盡責的皇帝,怎麼會聽信小人讒言呢?後來又一細想,這天底下想造反的人必須得藉著什麼由頭吧,安王李晏找得這個由頭,稍微有點不符合國情了。

先帝在時,安王就以驍勇善戰天下聞名,替老皇帝打了不少勝仗,風頭一度蓋過了當時還是太子的李恆。我父親曾經就隨著安王討伐瓦剌,然後我嫁入東宮,姜家就和安王再無聯絡。

但無論如何,安王選擇這個時候造反確實不恰當,此時邊疆動亂剛被我父親平定,正是有人有兵有士氣的時候,他為什麼會選擇這個時機反了呢?難不成會有其他的打算,我心中隱隱不安。

我又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管他呢,只要前朝忙著,李恆就不能找我的晦氣。

翌日,我剛用過午膳,小慧匆匆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娘娘,皇上剛才下旨,讓侯爺領兵去平安王之亂,就明天出發。”

我心中一驚,怎麼想也沒料到這個差事會落到我父親頭上,“怎麼會讓我父親去呢?畢竟以前也。。”

“是侯爺自己請的旨,他說自己瞭解安王帶兵打仗的風格,什麼知己知彼什麼的。”小慧一解釋我更加疑惑,安王雖然戰功赫赫,但是手下兵馬不多,我父親怎麼想著趟這一趟渾水呢?

小慧接著說道,“更熱鬧的來了,趙貴妃他爹直接說不能讓侯爺去攻打安王,說什麼舊部怎麼能打的贏,還說侯爺這次請命,是不是抱著其他心思。吵的不可開交,還是皇上開口準了侯爺,讓他領兵。娘娘你說趙丞相是不是太惡毒了……”

後邊說了什麼我已經聽不清了,心中的不安加深,特意等到我父親回朝再舉兵謀反,難不成……

“不會的,不會的。”安王得許給我爹什麼好處,才能讓他捨棄他姑娘,然後險中求富貴。

“娘娘什麼不會的?”小慧被我自言自語打斷,不解問道。

我深吸了一口氣,“來人,給本宮梳妝,我要去見皇上。”

幾天沒見,李恆風采依舊,我請安時,自己坐在龍案後邊拿著一本奏摺塗塗改改。

“皇上,您消瘦了不少,都是臣妾不好,沒有照顧好您,國事繁忙,您也要注意龍體呀!皇上”我捏著嗓子,儘可能擺出一副汪然欲涕的樣子。

我似乎看見李恆拿著奏摺的手好像抖動了一下,離的太遠實在沒看真切。

咦,怎麼沒動靜?

好一會兒,李恆還沒說話,我都準備尷尬的直接丟擲正題了,李恆才開口:“有事,直說。”

這麼直接,我一時接不住話,只能乾巴巴的先開口辯解:“臣妾只是關心您的身子,我……”

“哼!”李恆冷哼打斷了我的話,“成親這麼久了,皇后可有過一次沒事來看我的?”

“臣妾沒有,臣妾只是想著皇上公務繁忙,所以才不敢隨便來打擾的。”

“無事是吧?皇后請回。”

“等一下!”

我騰得一下子站了起來,氣沉丹田說道:“皇上不能讓我父親領兵去攻打安王。”

李恆這才抬眼瞅我,“為何?”

我腦袋飛速運轉,絕對不能說我擔心我爹要出什麼么蛾子,那怎麼說呢?

“我爹他年事已高,他真的不能在領兵了。”急中生智,死馬當活馬醫了。

李恆嗤笑,“皇后回去吧,朕會考慮考慮的。”接著又拿起奏摺看。

逐客令,這是逐客令沒錯吧,我暗自嘀咕。我想說什麼也不行了。

李恆這一考慮就考慮到了第二天我父親出征皇帝送行的時候,我問皇上,“您不是說要考慮考慮的嗎?”

李恆白了我一眼“朕考慮了,不行,這仗還得寧遠侯打。”

我有苦難言,暗暗決定以後必須早晚三炷香,保佑是我多心了。

我就這樣吃齋唸佛的過了半個月,每天都提著心吊著膽。終於,還是出事了。

趙貴妃領著一群人浩浩蕩蕩闖進我寢宮按住我的時候,我正在燒著早上那三炷香。我宮裡的宮女太監全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全被制服。叫你們平時只知道招貓逗狗,關鍵時刻一點用都沒有。

“皇后娘娘,哦不,應該是姜如意,你應該還不知道吧,你父親真的太蠢了,居然把軍事佈陣圖洩漏了,導致全軍覆沒,現在大概已經被安王殺了吧。”趙貴妃那一臉小人得志的樣子看得我直反胃。

“嘔~,”我也真是爭氣。一下子就乾嘔了出來。

“啪”趙貴妃一個巴掌甩過來,給我打得看她都是雙影。

“姜如意,你還囂張什麼?當初要不是皇上被你那副樣子迷昏了頭,怎麼會立你為後?我堂堂太子妃,在東宮絲毫不敢有一點差錯,結果呢,居然淪落到你之下,你知道我多恨你嗎?我恨不得你被五馬分屍。”她那張平日看起來端莊大氣的臉,已經完全扭曲,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喊出來的。我估摸著,要是沒人在,她得咬我一口。

“我,咳咳咳,我要見皇上。”我被打蒙了,緩了半天,才明白過來,現在趙貴妃對我積怨已深,和她說什麼都沒有用,我得見李恆才能求情饒了我父親,饒過我姜家。

趙貴妃噗呲一聲笑了,捏著我的下巴,惡狠狠的說道:“皇上這會應該不會想見你,還是他說的讓我扣住你呢!”

她拍了拍手,好像手上有什麼髒東西似的,“可惜呀,皇上居然還捨不得讓你死,不過也好,我得讓你親眼看著你是怎麼被我踩在泥裡的。”

說完,命人扒了我的皇后服飾,把我拖到冷宮裡。

冷宮,是真的冷。夜晚,蕭瑟的風攜裹著刀子,宛若從地底伴隨著哭嚎掙扎出來的惡鬼,一刀一刀割在身上,臉上,陰森恐怖。

在這種環境中,我很詫異自己居然能這麼平靜。我不怪李恆,帝王嘛,向來如此。

當初因為我父親是戰功赫赫的寧遠侯,所以才能嫁給身為太子的他。現在又因為我父親的錯誤,被牽連,我也同樣能理解。

但是,一想到我父親失去了價值,我就被棄之如敝履。我的心,怎麼會這麼痛。

我是喜歡李恆的,那年先帝圍獵,我跟著跪在父親身後,偷偷抬頭就瞄見了那個騎在寶馬上的李恆,當時的東宮太子。眉眼清冽,意氣風發,那霽月之姿,就好像天上的神仙,衣不染塵,自此,就在我心裡種下了一顆種子,那顆叫做李恆種子。

我一直反覆提醒自己是為了利益才嫁給李恆,不是因為我真的貪圖榮華富貴,也不是因為我對李恆沒有絲毫情感。而是我怕自己會承認喜歡他,喜歡那個霽月之姿的少年,喜歡那後宮佳麗三千的無情帝王。

我被凍得心口越來越痛,眼前也越來越模糊,我可能要這樣死了吧,第一個被凍死的皇后,也不知道史書上會怎麼寫。我努力蜷縮在一起,腦海中一直湧現出和李恆在一起的朝朝暮暮,陪我吃飯的他,和我吵架的他,生我氣不理我時候的他,還有那個封后那天拉著我手的他……

我是被小慧一聲一聲帶著哭腔的“娘娘”喊醒的,不知道昏了多久,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躺在李恆的寢宮了。李恆陰沉這個臉在我床邊坐著,床下烏泱泱的跪了一群太醫。氣氛很微妙。

“嗚嗚嗚,娘娘你昏了兩天,終於醒了,嗚嗚嗚嗚嗚”小慧哭的我頭疼。我使勁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別哭了,嚎的我頭要炸了。”

聽見我的聲音,李恆猛得站了起來,眼睛裡面的紅血絲清晰可見,死死握住我的手,“沒事瞭如意,沒事了,都過去了。”他低頭親了一下我的手背,“謝謝你,謝謝你能醒過來。”李恆的聲音在顫抖和他平時一點都不一樣。

剛醒的我屬實有點跟不上這個狀況,掙扎著要坐起來,李恆一把扶住我,急忙說道:“如意,不要亂動,你現在身孕了。你想知道什麼,我慢慢解釋給你聽。”

“啊!,皇上你掐你自己一把,看看疼不疼?”我震驚語無倫次。眼前這個局面已經是我控制不了的。隨後,我又昏過去了。只聽見太醫說,皇后娘娘已經無礙,只是身體太虛弱什麼什麼的。

等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了,李恆去處理安王餘孽了,只有小慧陪在身邊,見我醒來又哭了一個回合,才把事情的原委一一說來。

原來,這一切都是我父親還有李恆商量好的,為的是清除安王以及與安王謀反有關的趙家。

李恆登基後,眼看著趙家勢力一天一天擴大,有種權傾朝野的趨勢,便有意打壓趙家勢力。再加上李恆立了我為後,趙家眼看著不能當皇后的母家了,便心生怨懟,打算扶持安王為帝。安王呢,也一直是野心勃勃,當年為了兵權,在攻打瓦剌勝利後,也曾經想向先帝求娶我,先皇看出了安王的野心,便把我嫁給了太子。導致安王願望落空。

於是安王和趙家一拍即合,狼狽為奸,商量商量居然要反。趙家承諾,等安王攻打皇宮時,裡應外合,開啟城門。扶持新皇。

而那個佈陣圖洩露是我父親故意為之,是借了趙家的手把假的圖給安王,然後故意傳播兵敗了的訊息,讓趙家放鬆警惕,就連把我關進冷宮都是為了讓趙家相信他們的計策要成了,然後一網打盡。

一環一環,本來這次計劃是萬無一失的,可誰能想到,這個節骨眼居然我懷孕了。在冷宮凍了一宿,居然昏了兩天,孩子差點保不住。

我又驚又怕,心中埋怨李恆這件事都不和我說。

小慧看我情緒不高,繼續說:“娘娘你都不知道皇上有多寶貝您,等到事情一結束,皇上親自跑到冷宮把你抱出來的,看你昏倒的樣子,都紅了眼睛了呢。”

我聽了這話,心中微甜,同時想到趙家的結局,又想到自己的居然有了身孕,心中不免擔憂。

小慧這時候偷偷摸摸在衣服裡面拿出一封信來,“這是侯爺給你的信,娘娘自己偷偷地看。”

我展開信,確實是父親的字跡。信上說,“李恆這個人雖然對你有幾分感情,但最是無情帝王家,他如今打壓趙家,將來就有可能會打壓姜家,戰亂時候還好,為父可以幫皇上打仗,可如今河清海晏,武將勢力過大就有可能會礙著皇上的眼。父親知道你對李恆那小子有幾分好感,所以,為父決定辭官。希望如意以後的生活可以順遂。”

我捏著信,淚如雨下,一入宮門深似海,古人誠不欺我。正當我感懷父愛的偉大時,小慧告訴了我一個不幸的訊息,“娘娘,皇上知道你買避子湯藥的事了,他十分生氣,還說什麼等你身體好了要找你算賬。”完了完了,我慌了神,這回李恆不非得讓我抄女戒了。

“皇上駕到~~”

我慌忙用被子遮住腦袋,囑咐小慧,“就說我還沒醒。”

“如意,朕聽到你說的話了,你最好給我明明白白解釋一下避子湯到底是怎麼回事?”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