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影重重:用5000戰俘換回的摩薩德特工—沃爾夫岡.洛茨(2)

1963年,阿米特調任摩薩德局長後,洛茨也由阿穆恩轉到了摩薩德下面,依然歸他領導。

阿米特對洛茨寄予了無限的期望,稱他是特拉維夫的“開羅之眼”。

有一天,定居埃及的德國人約翰。馮。雷斯邀請洛茨夫婦參加他們的家庭酒會。

為了結識那些同雷斯頻繁來往的德國專家,洛茨夫婦欣然赴約。沒有想到在那次酒會上,他們夫婦竟然差一點兒露出了馬腳。

因為,在雷斯家裡,洛茨夫婦意外地見到了聲名狼藉的埃澤勒。

埃澤勒是一個醫生,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納粹分子。

二戰期間,他曾在納粹集中營裡對許多猶太人進行過危及生命的“科學試驗”,把那些猶太人當成他的試驗品,導致成千上萬的猶太人慘死。

二戰結束後,埃澤勒至少受到了十幾個國家的通緝,成為了一名在逃的戰犯,洛茨和他的夫人瓦爾特勞德雖然早已聽說這個殺人狂正在埃及政治避難,但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在這種場合下能見到他。

更糟糕的是,雷斯這時竟把埃澤勒這個殺人犯介紹給洛茨。

他對洛茨說,這是我們的一位德國朋友,而且還是個醫生,現在就在這裡的一家飛機制造廠服務。

洛茨一聽,內心熱血沸騰,恨不得上前一步,一把將他掐死。

但是,他還是冷靜地走上前去,同埃澤勒握了握手,嘴裡好像還在含含糊糊地說了聲“認識您不勝榮幸”。

他知道,自己如果在這種場合下發作起來,後果將是不堪設想的。不過,這時讓他最擔心的就是怕自己的妻子不能剋制自己的感情,於是馬上向她投去了一個警告的眼色。

瓦爾特勞德儘管在見到這個埃澤勒的第一瞬間也是怒火中燒,但是,機智而乖巧的瓦爾特勞德在接觸到了洛茨的眼光後,並沒有同這個惡棍客套,而是趕緊掏出手帕,說自己的眼睛裡好像飛進了什麼東西,然後就趁機去了盥洗室。

其實,她是擔心自己如果再多看埃澤勒一眼,說不定就會露出破綻。

洛茨和雷斯落座之後,就在一起喝著摩澤爾酒,開始友好地閒聊起來。

就在這時,馮。雷斯竟然毫不掩飾地對洛茨說:“朋友,也許你沒有印象,其實我們早就見過面了,那是在戰爭末期萬湖湖畔舉行的一次會議上。不知你現在是不是還能記得起來?”

雷斯的這番話真的讓洛茨聽得一頭霧水,那隻舉著酒杯的手一時定格在那裡不動了。

他不知道雷斯說這句話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不過他還是很尷尬地笑了笑說:“實在抱歉,過去了這麼些年,我好像已經想不起來了。”

雷斯又接著說:“那就讓我再提醒您一下好了。我清楚地記得,那次您是穿著一身衝鋒隊常穿的黑色制服,一副精幹而又威嚴的樣子,當時真讓我嫉妒極了。您不記得嗎?”

洛茨一聽,終於明白了,雷斯說的這番話顯然是沒有惡意,他不過是在懷念那種逝去的時光。

同時,洛茨意識到,這個自以為是的雷斯肯定是認錯了人,把自己當成了另外一個毫不相干的納粹軍官了。

但是,洛茨這一次不能再否定了,他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裝成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樣子,對雷斯神秘地一笑,不置可否。

對雷斯的這種張冠李戴,洛茨當然是求之不得,因為這對自己那種納粹德國軍人的身份無疑是一個人證,但是,洛茨卻假裝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矢口否認。

哪知洛茨的這種否認,讓那個自作聰明的雷斯進一步肯定了自己的說法,他把洛茨的這種“否認”理解成洛茨的一種“害怕”。

雷斯認為洛茨害怕別人知道了他這個前德國納粹衝鋒隊員的身份,他馬上友好地說:“朋友,您儘管放心好了,我們一定會為您保密的。您說我是那種到處胡說八道的人嗎?”

“好吧。那就謝謝您了!”

洛茨對他友好地舉起了酒杯。

其實,洛茨根本就不會相信這個雷斯的保證,同時他更巴不得這個雷斯能一天到晚到處傳播“認出”了自己的新聞。

那樣一來,就等於為自己現在的這種假身份做了一個令人信服的旁證。

在當時的埃及,那些前德國的納粹軍官很受埃及一些人的歡迎,因此洛茨越是有意否認黨衛軍經歷,相信的人反而越多。

果然,那些在座的埃及文武官員一聽說此事,立即興奮起來,並且一個個面帶笑容同洛茨頻頻舉杯,並同他一起談論起那些“歷史”。

約翰。馮。雷斯的這一次誤會,讓洛茨決定來一個將計就計,趁機使他這種德國人的假身份更加讓人深信不疑。

洛茨讓以色列的情報機構為他搞一份材料,來證實馮。雷斯這種子虛烏有的故事的真實性。

那份材料到手後,洛茨就把它裝進了一個又大又厚的信封裡面。

一天早晨,他與瓦爾特勞德出去騎馬時,故意把信封放在了起居室內的一張桌子上。

他們中午回來後,洛茨故意問僕人,這個信封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僕人當然一無所知。

洛茨開啟那個大信封隨手翻了翻,突然大叫起來,就當著僕人的面大罵瓦爾特勞德太粗心大意了,居然把如此重要的東西隨隨便便放在這兒。

洛茨一邊罵,一邊又煞有介事地當著僕人的面開啟寫字檯的抽屜,把這個很重要的大信封放到抽屜裡,並且鎖好。

幾天以後,當洛茨再次開啟寫字檯的抽屜時,發現撒在信封上的那些粉末已經不見了,就連粘在信封和抽屜上的那根頭髮也不翼而飛。

洛茨心裡明白,這顯然是埃及情報機關趁自己不在的時候,派人取出了其中的材料並且拍了照片。

洛茨當時的這種估計沒有錯,兩年後,他同福阿德。奧斯曼將軍的一次談話就證實了這一點。

當時,奧斯曼將軍對他說,最近上面有了新的規定,不要輕易同外國人接觸,洛茨馬上笑著說:“我和我夫人都是外國人,是不是也要避免和我們來往啊?”

奧斯曼將軍也笑著說:“你們哪,你們不算。上面對你們的情況已經瞭如指掌。”

“不可能吧?”洛茨故意驚訝地問。

“當然可能。兩年前我們就對你進行了‘掃描’,知道你當年就是一個很激進的排猶主義者。”

這次冒名頂替的行動非常成功,它不僅在當時有效地掩護了他的間諜活動,更重要的還是在他後來被捕之後,因此成功地保住了性命。

在約翰。馮。雷斯家裡的那次宴會上,洛茨夫婦還結識了援助埃及的德國飛機專家佈雷納爾和舒曼,並且很快就同他們建立了良好的關係。

這兩位專家喝了酒以後,經常為戰鬥機設計上的一些問題爭得面紅耳赤,這為洛茨後來蒐集埃及戰機制造方面的情報,提供了極大的方便。

不久,洛茨夫婦在尼羅河三角洲買下一處環境優美的牧場,這座牧場有馬廄、圍欄、跑馬場和一條賽馬跑道,有關設施器材一應俱全。

他們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是因為該牧場與埃及的一個火箭發射試驗場捱得很近。這樣,他們就可以近距離地記下火箭發射的準確時間和次數,這本身就是極有價值的軍事情報。

洛茨夫婦的埃及朋友經常光顧這個牧場,當著洛茨夫婦的面高談闊論,為他們不斷地免費提供著新情報。

用洛茨自己的話來說,“這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埃及武裝部隊的參謀部和技術人員找不到其他地方討論問題似的”,都要到這裡來討論他們的軍國大計。

洛茨充分利用埃及人對他們夫婦的信任,經常裝成一副什麼都不懂、但又什麼都想弄明白的樣子,常常裝模作樣地向他們“請教”一些問題,表現出一種很強的求知慾和好奇心,讓那些埃及官員都覺得這“大鬍子”憨厚可愛。

洛茨後來回憶那段生活時說:“當時那些德國人確信,我連飛機發動機和咖啡粉碎機都分不清楚。我越是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他們越是堅持向我介紹和解釋這方面的知識和技術性的問題,好像不把埃及人的全部秘密都告訴我,他們就睡不好覺一樣。”

洛茨就是利用這種環境和關係,在很短的時間內,參觀了連同試驗場地在內的兩個導彈發射井,聽了有關兩個飛機工廠的詳細情況,並且詳細地瞭解了在軍備工業部門工作的幾乎所有德國專家的詳細人事安排,以及有關紅海的軍艦情況,同時還獲悉了關於西奈半島上全體部隊和物資的運輸情況……真的可以說是收益頗豐。

有一天,洛茨夫婦在牧馬場遇到了德國專家福格爾桑,就同他套起近乎來,很快就知道福格爾桑要到慕尼黑參加一個重要的會議,並且還打聽到了福格爾桑此番去慕尼黑所要下榻的旅館,甚至連房間號碼都瞭解得一清二楚。

那位德國專家還對洛茨很感嘆地說,自己去德國出席這麼一個重要的會議,埃及政府卻連一個像樣的公文包都不給自己準備,並且說原來的那個公文包已經太舊了,有的地方還開了線,根本沒法裝他要帶走的計劃和資料。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洛茨一聽,覺得又是一個機會來了。當天下午,洛茨就買下了一隻十分精美而又昂貴的公文包,託人把它捎給福格爾桑。

在送包的同時,洛茨已經做了手腳,把公文包上的一把備用鑰匙偷偷地留了下來。

當天晚上,洛茨向摩薩德總部報告了福格爾桑等人抵達慕尼黑的時間、旅館名稱和房間號碼,並且把手中的這把備用鑰匙轉到了特拉維夫總部。

在這份情報中,洛茨還詳細地提到了如何竊取福格爾桑等人的公文和資料的計劃。

他說,這個福格爾桑只要一到晚上,就喜歡出去同女人廝混,因此晚上他的房間裡肯定是空無一人。

這樣,就可以利用這把備用鑰匙神不知鬼不覺地開啟福格爾桑的公文包,找到他們需要的檔案和資料。

摩薩德總部得到這份情報後,馬上通知了派駐慕尼黑的那些特工,並且在兩天之後,派專人將那把備用鑰匙送到了慕尼黑。

慕尼黑立即派出兩名特工,到福格爾桑等人下榻的旅館開了個房間,而且就住在同一樓,隨時密切監視福格爾桑等專家們的動向。

一天晚上,等到福格爾桑一下樓,那兩名特工就立刻潛入他的房間,用這把備用鑰匙輕而易舉地打開了福格爾桑那隻嶄新的公文包,把裡面的檔案和資料一字不落地進行了拍照,毫不費力就得到了許多重要的情報。

1964年夏季的一天,摩薩德總部給洛茨發來一道緊急密電,命令他要不惜一切代價,馬上查清楚埃及沙盧發導彈基地的真相,因為他們懷疑那裡有一些矇蔽以色列人的導彈模型。

接到命令的第二天清早,洛茨夫婦就駕著他們心愛的大眾牌小轎車上路了。

洛茨身穿一件花裡胡哨的名牌上衣,下穿白色運動褲子,頭戴一頂淺紅色的帽子,鼻子上架著一副花花公子眼鏡。他夫人也是身穿白色長裙,天藍色的上衣,戴一頂白色無簷帽。他們帶著釣魚竿,裝成到海邊去釣魚的樣子。

小轎車在高速公路上飛奔。快要抵達蘇伊士市時,洛茨把車往左邊一拐,下了高速公路,然後又拐了兩個彎,穿過鐵路,來到通往沙漠深處導彈基地的公路上,朝伊斯梅利亞方向駛去,沙盧發導彈基地就在蘇伊士和伊斯梅利亞之間。

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公路口,那裡竟然沒有路障,只是在岔路口設有一個崗亭。

一名戴著警戒袖章計程車兵在岔路口站崗,顯出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手槍隨便地掛在腰帶上。當洛茨駕著車從他面前駛過時,居然絲毫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洛茨駕著車子來到了崗亭前,緊挨著崗亭停了下來,他發現那名哨兵把腰帶和手槍都掛在崗亭裡的牆壁上,自己卻跑到離崗亭二三十米遠的地方,蹲在地下方便。

洛茨覺得是個好機會,立即換上他的妻子開車,並叫她加速前進,瓦爾特勞德在油門上猛踩一腳,車子朝左邊飛也似的開去。

當車子駛過崗亭很遠了,他們才看到前面有一塊牌子,上面用阿拉伯文和英文寫著“禁止通行”的字樣,他們知道,這裡離導彈基地已經很近了。

這時,他們才聽到背後傳來呼喊聲,洛茨從汽車後視鏡中可以看到,那名剛才在方便計程車兵這時正一隻手提著褲子,一隻手不停地揮動著,朝著他們的車子在大喊大叫。

但是,洛茨並沒有理睬他,而是叫妻子繼續加速。他們的車子沿著起伏的公路向沙漠深處駛去。

不久,迎面開來了一輛滿載士兵的吉普車,吉普車從他們車旁駛過時,車上計程車兵們都好奇地望著這對穿著花裡胡哨的外國人,然後掉轉車頭跟上來。

洛茨知道,吉普車追上來後,他們一定會受到警告,然後再讓他們從原路返回,這時,他突然心生一計,叫瓦爾特勞德把方向盤一打,把車子開到沙漠裡去了。

洛茨知道,只要把車子一開進去,就得鼓搗好幾個小時才能出來,這樣既可以讓那些士兵相信他們是不小心開到這裡來了,又可以抓住這個機會把近在眼前的導彈基地看個清楚。

在洛茨的指使下,瓦爾特勞德加快了速度,把汽車從公路的這一邊晃到那一邊,裝成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洛茨則充分發揮他那出色的表演天賦,扮演起一個粗暴的丈夫的角色,揮動著手臂痛罵妻子無能,同時,他們的車子還一直朝前開去。

直到那輛吉普車追上來後,他們才不得不剎住了車,那些士兵跳下車來包圍了他們,然後用阿拉伯語問他們“怎麼進來的”,“到這裡來幹什麼”,他們才故意裝作不懂阿拉伯語,和他們爭執起來。

這時,一名軍士命令吉普車司機開車回基地報告情況。10分鐘後,吉普車回來了,司機旁邊坐著一名上尉。

上尉用英語簡單地對他們進行訊問,檢查了他們的護照,又將他們的車子仔細地搜查了一遍,然後居然把他們帶回了基地。

當吉普車開上一座小山坡後,映入他們眼簾的是排列有序的導彈發射架、彈藥倉庫和指揮大樓。

雖然洛茨和妻子都儘量控制自己不去東張西望,但洛茨仍能感覺到瓦爾特勞德的身體由於興奮而顫動著。他們把基地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並且牢牢地記住了。他們出發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一次任務會完成得這樣出色。

基地司令對上尉擅自將兩人帶到基地來深感憤怒,但又無可奈何,隨後就開始對洛茨進行了長達20分鐘的盤問,洛茨表現得很從容。

當基地司令懷疑他們是間諜時,洛茨故意怒氣衝衝地發起火來,並搬出了尤素福。古拉卜將軍。

他說:“我同尤素福。古拉卜將軍是好朋友,不信你可以給將軍打個電話證實一下,不要跟我沒完沒了好不好?朋友!”

基地司令果然將信將疑地同尤素福。古拉卜將軍通了電話。只聽到他對著話筒連聲說“是,是。好,好……”

放下話筒後,基地司令馬上滿臉笑容地向洛茨夫婦道歉,並且說這是自己職責所在,“請多多原諒”。

洛茨一聽,就順勢給了基地司令一個臺階,也連聲說:“這是應該的。我回去後會讓將軍嘉獎你。”

同時,他還熱情地建議基地司令應該考慮在公路旁邊豎些橫木,以防止今後發生類似事件。然後就同基地司令熱情地握了握手告辭了。

當洛茨挽著妻子的腰走過走廊時,基地司令還從旁邊趕上一步,走近洛茨說:“奧斯曼將軍很敬重您。”並且暗示自己知道洛茨是黨衛軍軍官。

洛茨揮了揮手,然後開著車愉快地離開了導彈基地。

當天晚上就把自己看到的關於導彈基地的一切報告發給了摩薩德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