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費德勒——敵不過歲月漫長,留下了斯人彩虹

再見,費德勒——敵不過歲月漫長,留下了斯人彩虹

倫敦北格林尼治體育館,一場雙打對決的大幕落下,全場球迷卻為失敗者送上了雷鳴般的掌聲。

只因,交戰的一方中,那個傳奇而偉大的名字:羅傑-費德勒。

與他並肩作戰的,是陪伴了他18年的最好的對手,也是最好的朋友拉法-納達爾。這是費德勒職業生涯的最後一戰,這一天人們似乎等得漫長,卻又來得匆忙。

兩個半小時的精彩交鋒,費納組合錯失了賽點,費德勒的職業生涯,以一場失利畫上了句號。

但是,勝負早已無關緊要,大幕落下,費德勒已然流下動情的淚水,在他的身後,納達爾也哭紅了眼眶,而小德、穆雷這些貫穿了他整個職業生涯的對手們,與全場球迷一道,為他送上最真摯的掌聲和祝福。

人們紛至沓來,為的是和一個偉大的時代告別。

聊費德勒,該從哪聊起呢?41歲高齡,20個大滿貫,抑或是傳承和被傳承?太多的話題,貫穿了他傳奇的職業生涯,寥寥數千字無法概括。

那就乾脆從他如何影響著一個非他的球迷,卻無法不感慨他為這項運動帶來的無與倫比的20年來聊起吧。

2005年的一個週日夜晚,還在讀初中的我,逃掉了週日的晚自習,守在電視機前,用了整整五個小時,蹲了一場比賽。

那一戰叫澳網男單半決賽,隔網相望的,是24歲的費德勒和25歲的薩芬。那場比賽精彩到什麼程度?我們後來常說的“史詩級”,用在它身上,多少都有點敷衍。什麼樣的語言,在它面前都會顯得貧瘠。

青春真好,體育真好,在青春裡熱愛著體育真好。

那種閱完的震撼感,在當時尚且不成熟的心智中,留下的只是這麼直白的感嘆。

那一場比賽,填滿了我對2005年幾乎全部的記憶——對於小鎮做題家而言,枯燥的時光裡,這樣的漣漪,在心中是無法被抹平的。

只是,那時的我還是一位芬迷。在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心中,薩芬那種狂放的野性魅力,是讓人無力拒絕的。那個時代當然也不懂所謂“偉大的對手”定義,只是單純的希望,“沙皇”用他的狂野死死地摁住費德勒的瀟灑。

不過在後來的時光裡卻發現,真正跑贏了歲月的,是那份瀟灑和堅持。

狂野的薩芬,在不到30歲的年齡,經歷著屢屢一輪遊的力不從心後,匆匆選擇了退役。直到十多年後的今天,小他1歲的費德勒,在41歲的年齡才說出了再見,甚至在37歲那年,他還拿到了最後兩個大滿貫。

我猜,與我有著類似經歷的人,一定不在少數。在漫長的歲月裡,你未必是他的球迷,但你的青春裡一定有他,且處處是他,無法不為他的堅持折服,儘管早已功成名就的他有一萬個理由可以選擇到此為止。

在費德勒開始稱霸網壇前,我從未能想象過,反手揮拍可以在如此瀟灑寫意的同時,還能角度刁鑽、直取要害。

相比正拍的暴力抽射,單手的反拍更加定義了一種標準:男人何以性感至此?費德勒就是這樣一個足以改變審美的男人。甚至,就連胳膊上那旺盛的體毛,都在改變著人們對於男性魅力的認知。

伴隨著年歲的增長,再加上納達爾、小德的強勢,那些過往的無往不勝,慢慢地也敵不過自然規律的覆蓋。

再見,費德勒——敵不過歲月漫長,留下了斯人彩虹

2008年溫網決賽,又一場史詩級的巔峰之戰,費德勒五盤大戰輸給了納達爾,無緣溫網六連冠。那一天以後,納達爾實現了蛻變,而費德勒也感知到,屬於他的時代已經開啟了告別的序幕。

2019年溫網決賽,費德勒錯失了兩個賽點,最終敗給了德約科維奇。在此之前的半決賽,則是最後一次的“費納決”,費德勒以3比1戰勝納達爾後,兩人互拍胸脯向對方致敬。

這是費德勒職業生涯最後的榮光,當然,也可以被理解為一種遺憾。但對於網球運動而言,這是一種彌足珍貴的傳承:歷史永遠在向前,縱使輸給歲月,也不丟人。

有些話,說出來一定顯得特別大,但卻忍不住想表達。2010年以來,世界體壇的兩大幸事:一,足壇的梅羅雙驕;二,網壇的三巨頭爭霸。這兩段故事,帶來了十年不間斷的懸念,其中的精神核心是:永遠步履不停,永遠相信明天。

40場費納決, 納達爾24勝16負佔據上風;50場費德決,德約科維奇27勝23負佔據上風。但別忘了,費德勒年長納達爾5歲、小德6歲。在老費揮手告別的這一天,你會發覺,勝負在這段近20年的歷史面前,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從未見過任何一項運動,最頂尖的幾個人關係,如此心心相惜。是能力,更是修養,也側面說明了一點:愛與尊重,才是世界最美的通用語言。就像2017年澳網決賽,戰勝納達爾後捧杯的費德勒感慨,“可惜網球沒有平局,否則我願意與拉法分享這個冠軍”。

最近一直在想,如果我有費德勒一位朋友,我會跟他聊些什麼呢?聊聊過去,還是聊聊未來?聊聊過去當然好,當然我又有一萬個理由可以相信,費德勒一定會把未來經營地更加好。

經歷了24年的職業生涯,經過了層層蛻變,變成了如今的模樣。褪去了全部的青澀,留下的只有成熟的魅力。縱使是妻管嚴,也是最優雅最有教養最溫柔可愛的那一個。

一個完美的體壇偶像,一個絕佳的家人模板。

我們懷念從前,有沒有除了對現實不如意的無力扭轉外的第二種理由?在費德勒這,也許可以找到一些答案。

年少時總以為生命就該如薩芬般狂野性感,到老費告別時方覺優雅至死不渝。

這是個什麼風浪都經歷過,卻又讓你覺得他這一生從未大風大浪過的男人。你的熱愛從來不會掛在嘴邊,而是永遠雲淡風輕。

如果說,東方人眼中的優雅,是形容羽生結弦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那麼在西方審美里,費德勒的出現完美貼合了“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被世界溫柔相待的前提是,你曾經溫柔地對待過這個世界。瀟灑肆意的單手反拍,和午後陽光般的溫暖笑容,是給這個時代的優雅和溫柔。

這或許也是費德勒告別之時給我們平凡人的啟示:對於我們這些普通人而言,生活就在那裡。被世界看見,也許並不是至深的意義;努力地生活,才是最好的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