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話《金瓶梅》之二十二——西門現身,道場燒靈

西門現身,金蓮憤怒撕川扇;道場燒靈,和尚隔壁聽淫聲!

這婦人挨一日似三秋,盼一夜如半夏,等得杳無音信。這才是度日如年,不覺銀牙暗咬,星眼流波。實際上,單從愛的角度,我們很同情潘金蓮,她愛的很痴情,也很卑微,換來的是什麼?不平等的愛!對西門慶來說,這不叫愛,叫佔有。單就這一段時間的相思,前後三個月左右,將近一百天西門慶杳如黃鶴,這種相思能把人逼瘋!尤其不瞭解西門慶的所思所想,懸著的一顆心就放不下來,這種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感覺痛苦不堪,能讓人崩潰!西門慶難道不了解?西門慶機深詭譎,洞若觀火,不能不瞭解!他真就不怕潘金蓮出什麼事嗎?只能說,西門慶鐵石心腸!後來的李瓶兒一模一樣,不是出事了嗎!我覺得,無論如何,即便不相愛了,也要通知潘金蓮一聲,而不是這樣折磨人!從這個角度來說,西門慶真不是人!

這一次,我認為潘金蓮還沒看透,等後來的一件事,潘金蓮徹底看透了西門慶!從哪往後潘金蓮就變了!從前以往西門慶一樁樁一件件在潘金蓮心裡沉渣泛起,一旦有了機會,潘金蓮會全部返給西門慶!至晚,只得又叫王婆來,實在沒有辦法!本來就沒錢,不得不安排酒肉與他吃了,又向頭上拔下一根金頭銀簪子與他,央往西門慶家去請他來。這王婆沒錢是求不動的,太貪心了!不過這個金頭銀簪子好像是西門慶給她的,書裡第四回《赴巫山潘氏幽歡、鬧茶坊鄆哥義憤》。”西門慶便向頭上拔下一根金頭簪來,插在婦人云髻上。應該是這個,潘金蓮已經山窮水盡了!這是個定情信物,如果有一點辦法潘金蓮也不會這麼做!

大話《金瓶梅》之二十二——西門現身,道場燒靈

王婆道:“這早晚,茶前酒後,他定也不來。待老身明日侵早請他去罷。”婦人道:“乾孃,是必記心,休要忘了!”婆子道:“老身管著那一門兒,肯誤了勾當?”這婆子非錢而不行,作者也認為這婆子眼裡只有錢!實際上,在殘害武大郎的三人之中,只有王婆死有餘辜,因為她與武大郎毫不相干卻又是主謀!得了這根簪子,吃得臉紅紅,歸家去了。且說婦人在房中,香薰鴛被,款剔銀燈,睡不著,短嘆長吁。正是:得多少琵琶夜久殷勤弄,寂寞空房不忍彈。於是獨自彈著琵琶,唱一個《綿搭絮》:誰想你另有了裙釵,氣的奴似醉如痴,斜倚定幃屏故意兒猜,不明白。怎生丟開?傳書寄柬,你又不來。你若負了奴的恩情,人不為仇天降災。潘金蓮始終不明白,西門慶到底為什麼怎生丟開?婦人一夜翻來覆去,不曾睡著。巴到天明,就使迎兒:“過間壁瞧王奶奶請你爹去了不曾?”迎兒去不多時,說:“王奶奶老早就出去了。”

且說那婆子早晨出門,來到西門慶門首探問,都說不知道。在對門牆腳下等夠多時,只見傅夥計來開鋪子。婆子走向前,道了萬福:“動問一聲,大官人在家麼?”傅夥計道:“你老人家尋他怎的?早是問著我,第二個也不知他。大官人昨日壽誕,在家請客,吃了一日酒,到晚拉眾朋友往院裡去了,一夜通沒回家。你往那裡去尋他!”生日已經過了,西門慶鐵了心不搭理潘金蓮了!

這婆子拜辭,出縣前來到東街口,正往勾欄那條巷去。只見西門慶騎著馬遠遠從東來,兩個小廝跟隨,此時宿酒未醒,醉眼摩娑,前合後仰。被婆子高聲叫道:“大官人,少吃些兒怎的!”向前一把手把馬嚼環扯住。西門慶醉中問道:“你是王乾孃,你來想是六姐尋我?”這西門慶明知故問!那婆子向他耳畔低言。道不數句,沒說幾句話,西門慶就接過了話頭,顯然是不耐煩,過去的事情他想忘乾淨。但是,過去事情得主角之一就在眼前,迴避不了,西門慶道:“小廝來家對我說來,我知道六姐惱我哩,我如今就去。”那西門慶一面跟著他,兩個一遞一句,整說了一路話。

現在我們不禁疑惑,如果王婆沒碰到西門慶他是不是又回家了,絕對是,不可能那麼巧今天就去潘金蓮那裡!今天不被王婆領去,指望他自己去可能遙遙無期!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如果辦一件虧心事,只有開頭的時候很難,隨著時間的推移心情也就漸漸平復了,逐漸心安理得起來!此時的西門慶已經進去到了心安理得的階段,巴不得潘金蓮那邊出事,自己也就全身而退了!我們可以想一想,再過一段時間會出什麼事?經濟上,潘金蓮山窮水盡;感情上,希望一點點減少,最後破滅,破滅之後就是絕望,走投無路的潘金蓮會不會幹傻事?西門慶再不來潘金蓮只有兩條路:一個精神出了問題,瘋了;一個是絕望自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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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王婆就在眼前,王婆就是自己與過去的一根連線,能斬斷嗎?顯然不能!藕斷絲連,千絲萬縷,看到王婆,過去的美好也一併出現在腦海裡,過去不單有黑暗,也有美好!誰的好?潘金蓮的好,那種刻骨銘心銷魂蝕骨的好,這種好一旦喚醒,西門慶身不由己,西門慶道:“小廝來家對我說來,我知道六姐惱我哩,我如今就去。”從這句話裡,我們看到西門慶對潘金蓮的動向瞭如指掌!小廝玳安回家不敢隱瞞,他會一五一十全部告訴西門慶潘金蓮說了什麼,包括打上門去,但是,西門慶不為所動,他是安心讓潘金蓮自生自滅了!只是沒想到今天被王婆堵上,第一,逃無可逃、第二,勾起了回憶!只能硬著頭皮來見潘金蓮,應該說被王婆押著來見潘金蓮。兩個一遞一句,整說了一路話。說了什麼?當然圍繞潘金蓮來說的。王婆述說潘金蓮相思之苦,西門慶狡辯而已。

至此,我們可以肯定,西門慶對於毒死武大郎後悔了,他怕武松回來報復自己,故而有意疏遠潘金蓮,實指望她自生自滅!潘金蓮出事了,自己也就安全了,因此,西門慶疏遠潘金蓮的目的就是為了避禍!可見此人自私自利到何種程度,為了自己,他可以不管潘金蓮的死活。我感覺還有隱隱約約的一點,就是西門慶讓潘金蓮徹底臣服,不過這樣的判斷不是很明顯。等到李瓶兒的時候,這樣的判斷就相當明顯了,那種對女人精神的折磨讓人覺得西門慶真不是人,可以說,西門慶享受這種折磨女人的狀態,只能說西門慶對待女人有點變態!

比及到婦人門首,婆子先入去,這婆子欻賤賣塊,邀功心切,報道:“大娘子恭喜,還虧老身,沒半個時辰,把大官人請將來了。”婦人聽見他來,就象天上掉下來的一般,這可真是從天上掉下來!謝天謝地,我的祖宗,你總算來了。我估計潘金蓮眼淚都快下來了!連忙出房來迎接。西門慶搖著扇兒進來,沒有想見潘金蓮的急切,一步三搖,帶酒半酣,與婦人唱喏。婦人還了萬福,說道:“大官人,貴人稀見面!怎的把奴丟了,一向不來傍個影兒?家中新娘子陪伴,如膠似漆,那裡想起奴家來!”潘金蓮可是刀子嘴但絕不是豆腐心,每一句話都有著落。明明是自己把西門慶找來的,卻說那裡想起奴家來!看看西門慶怎麼接話,西門慶如果直說不是你找我的嗎?一點臉面不給留,那麼證明他徹底變了,也就沒戲了!如果西門慶狡辯,證明還有餘地!最主要的是西門慶來了,也證明餘情不斷!

西門慶道:“你休聽人胡說,那討什麼新娘子來!因小女出嫁,忙了幾日,不曾得閒工夫來看你。”有些人總覺得自己聰明,西門慶就是這樣,娶孟玉樓,板上釘釘的事還狡辯什麼?紙裡又包不住火!婦人道:“你還哄我哩!你若不是憐新棄舊,另有別人,你指著旺跳身子說個誓,我方信你。”人哪,有些時候再一再二都不長記性,西門慶的誓言還能相信嗎?曾經的賭誓歷歷在目,對西門慶毫無作用,誓言對西門慶來說也就是那麼一說,認真了你就輸了!

大話《金瓶梅》之二十二——西門現身,道場燒靈

西門慶道:“我若負了你,生碗來大疔瘡,害三五年黃病,匾擔大蛆叮口袋。”婦人道:“負心的賊!匾擔大蛆叮口袋,管你甚事?”我的耳朵都聽出膙子了!潘金蓮一手向他頭上把一頂新纓子瓦楞帽兒撮下來,望地上只一丟。慌的王婆地下拾起來,替他放在桌上,說道:“大娘子,只怪老身不去請大官人,來就是這般的。”婦人又向他頭上拔下一根簪兒,拿在手裡觀看,卻是一點油金簪兒,上面鐫刻著兩溜字兒:“金勒馬嘶芳草地,玉樓人醉杏花天。”卻是孟玉樓帶來的。王婆不把西門慶弄來他自己是不會來的,頭上的簪子還是孟玉樓的!婦人猜做那個唱的送他的,奪了放在袖子裡,說道:“你還不變心哩!奴與你的簪兒那裡去了?”西門慶道:“你那根簪子,前日因酒醉跌下馬來,把帽子落了,頭髮散開,尋時就不見了。”西門慶撒謊眼都不眨,那是潘金蓮的心意!只能說,西門慶不缺女人,西門慶在潘金蓮心裡勢同山嶽,而潘金蓮在西門慶心裡也就是山嶽下的一株小草!

婦人將手在向西門慶臉邊彈個響榧子,潘金蓮這個動作青春靚麗,風情四溢,風流可愛,一個俏女子的形象躍然紙上!道:“哥哥兒,你醉的眼恁花了,哄三歲孩兒也不信!”潘金蓮那裡肯信,不過心裡一定是酸酸的!王婆在旁插口道:“大娘子休怪!大官人,他離城四十里見蜜蜂兒刺屎,出門交獺象絆了一交,原來覷遠不覷近。”西門慶道:“緊自他麻犯人,你又自作耍。”婦人見他手中拿著一把紅骨細灑金、金釘鉸川扇兒,取過來迎亮處只一照,原來婦人久慣知風月中事,見扇上多是牙咬的碎眼兒,就疑是那個妙人與他的。諸位還記得這把扇子吧,是卜志道兄弟送給西門慶的,上兩次只是一說而過,現在我們才看到了它的真容:紅骨細灑金、金釘鉸川扇兒!很精美!

潘金蓮不由分說,兩把折了。西門慶救時,已是扯的爛了,說道:“這扇子是我一個朋友卜志道送我的,一向藏著不曾用,今日才拿了三日,被你扯爛了。”這把扇子毀於潘金蓮之手,我們曾經論證過,這把扇子意義非凡,卜志道的寓意是西門慶把他秋扇見捐,反過來你西門慶也是一把扇子,秋天來了,你西門慶也會像扇子一樣被別人拋棄!而現在,這把扇子的結局來了,被潘金蓮撕的粉碎!在卜志道心裡,這把扇子也代表西門慶,而今被潘金蓮撕碎了,難道西門慶將來死於潘金蓮之手?事實就是這樣,而且還多了一個幫手:王六兒!西門慶死於兩人之手,較真來說,死於潘金蓮一人之手!這樣的結局超出了卜志道的預期,卜志道認為西門慶僅僅是被人拋棄,豈不知,連生命也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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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這把扇子的寓意:西門慶死於潘金蓮之手!

那婦人奚落了他一回,只見迎兒拿茶來,便叫迎兒放下茶托,與西門慶磕頭。王婆道:“你兩口子聒了這半日也夠了,休要誤了勾當。老身廚下收拾去也。”休要誤了什麼勾當?王婆沒說透,兩人應該明白!婦人一邊吩咐迎兒,將預先安排下與西門慶上壽的酒餚,整理停當,拿到房中,擺在桌上。這已是西門慶生日的第二天了,再錯過幾天,潘金蓮就剩下絕望了!婦人向箱中取出與西門慶上壽的物事,用盤盛著,擺在面前,與西門慶觀看。卻是一雙玄色段子鞋;一雙挑線香草邊闌、松竹梅花歲寒三友醬色段子護膝;一條紗綠潞綢、水光絹裡兒紫線帶兒,裡面裝著排草玫瑰花兜肚;一根並頭蓮瓣簪兒。如此靜心精意,誰能說此時此刻潘金蓮不是一心一意對待西門慶,這一件件物品都是潘金蓮一手縫製的,一針一線滿滿的是情和意!

尤其那根並頭蓮瓣簪兒。簪兒上刻著五言四句詩一首,雲:“奴有並頭蓮,贈與君關髻。凡事同頭上,切勿輕相棄。”這一首詩盡顯潘金蓮的殷殷之情:我有一個並頭蓮的簪子,並頭蓮,雙宿雙飛,榮辱與共,贈予君插在冠髻之上,遇到什麼事,都要想想這個並頭蓮,你我同進退,千萬不要輕易拋棄!說實在話,讀了這首詩,我的內心翻江倒海,拋卻潘金蓮的殺夫之惡,如果能讓這樣一個女子傾心相許,就男女本身來說,夫復何求?西門慶何德何能?談到錢財有意義嗎?就潘金蓮來說,拋卻殺夫一節,又憑啥俯就你西門慶?天理何在?只能說,那個時候沒有天理!

說實話,潘金蓮好舞文弄墨,其他所謂詩詞我沒有看到好,也許我的欣賞水平有限。但是這首詩,卻感覺有古詩風采,沒有格調,只覺得那種殷殷之情躍然紙上,不能不讓人動容!切勿輕相棄,一語雙關,不要輕易拋棄這個簪子,言外之意就是不要輕易拋棄自己!表面上說的是這個簪子,句句沒有離開自己,這種借物喻人的表現手法含蓄內斂,更容易深入人心!西門慶一見滿心歡喜,總是滿心歡喜,明不明白都未可知!因為並未評論一二,只能說這西門慶粗俗不堪,真是狗屁不懂。現在可以得出結論,除了肌膚之親,床第之歡,西門慶不在乎女人什麼!至於除此之外的東西也就只有金錢了!問題是:除了金錢,其他恐怕真的虛無縹緲!餓著肚皮討論詩詞說實話還真不現實,說到底,金錢還是第一位的!討論詩詞的潘金蓮最終還不是向不懂詩詞的西門慶低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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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婦人一手摟過,親了個嘴,西門慶就會這個。說道:“怎知你有如此聰慧!”婦人教迎兒執壺斟一杯與西門慶,花枝招揚,插燭也似磕了四個頭。鬧過了,還必須向西門慶低頭,這就是當時的大環境:女人沒有地位!那西門慶連忙拖起來。兩個並肩而坐,交杯換盞飲酒。那王婆陪著吃了幾杯酒,吃的臉紅紅的,告辭回家去了。二人自在取樂玩耍。婦人陪伴西門慶飲酒多時,看看天色晚來,但見:

密雲迷晚岫,暗霧鎖長空。群星與皓月爭輝,綠水共青天同碧。僧投古寺,深林中嚷嚷鴉飛;客奔荒村,閭巷內汪汪犬吠。當下西門慶吩咐小廝回馬家去,就在婦人家歇了。到晚夕,二人盡力盤桓,淫慾無度。至此,不能說西門慶回心轉意,只能說再次見到潘金蓮,讓西門慶刻意迴避的潘金蓮的“絕好”又回到了自己身邊。一旦再次接觸,西門慶發現潘金蓮的風情與風月確實無可替代,接下來就只能面對了。不過,西門慶依然茫然,他不知道路在哪裡?

常言道:樂極生悲,問題很快就來了!

光陰迅速,單表武松自領知縣書禮馱擔,離了清河縣,竟到東京朱太尉處,下了書禮,交割了箱馱。等了幾日,討得回書,領一行人取路回山東而來。去時三四月天氣,回來卻淡暑新秋,路上雨水連綿,遲了日限。前後往回也有三個月光景。

唉!對於作者蘭陵笑笑生的數學功底我不得不一聲嘆息!先按他自己說的,即便是三四月天氣,到八月份至少也是四個月,哪有三個月啊!書裡說西門慶與潘金蓮相識於三月春光明媚時分,從這時算起也是五個月!而書裡顯示武松去東京的時間是頭一年的十一月份,是亂瓊碎玉的寒冬時節。頭一年十一月份到第二年八月份,走了整整九個月!一趟東京居然走了九個月,是不是太誇張了,難道武松騎著烏龜去的?這也太慢了!沒有對比我們不知道去東京到底用多長時間,一對比我們大吃一驚!由於西門慶與東京蔡太師有瓜葛,所以經常派來旺兒和來寶兒去東京辦事,來回也就半個月光景,西門慶去兩次也大概是這個時間。有一次為了趕在郵差前面,一個東京來回才十天左右!因此,去一趟東京無論如何也用不了九個月!即便武松是官差,也不能耽誤那麼長時間。

而且書裡顯示,武松在東京很順利,去時讓武松走半個月,只是等了幾日,那麼往回走也就十二月份,哪來回來卻淡暑新秋?即便路上雨水連綿,遲了日限,回來也不至於走了七八個月吧!看來,作者為了潘金蓮勾情、殺夫、相思、葬夫、出嫁等等,真是煞費苦心,留下了足夠的時間!時間短了還真不夠用,時間上,蘭陵笑笑生為潘金蓮真是網開一面!潘金蓮泉下有知,是該感激作者呢還是該恨作者?

話說武松在路上行往坐臥,只覺得神思不安,身心恍惚,不免先差了一個土兵,預報與知縣相公。又私自寄一封家書與他哥哥武大,說他只在八月內準還。我敢確定蘭陵笑笑生跟潘金蓮是親戚,明明可以一同回來,又沒有家眷行動遲緩,作者卻讓武松先派個土兵給潘金蓮通風報信!本來去趟東京沒多長時間,卻讓武松搞的經年累月似的。那土兵先下了知縣相公稟帖,然後逕來抓尋武大家。可可天假其便,王婆正在門首。那土兵見武大家門關著,才要叫門,婆子便問:“你是尋誰的?”土兵道:“我是武都頭差來下書與他哥哥。”婆子道:“武大郎不在家,都上墳去了。你有書信,交與我,等他回來,我遞與他,也是一般。”那土兵向前唱了一個喏,便向身邊取出家書來交與王婆,忙忙騎上頭口去了。

大話《金瓶梅》之二十二——西門現身,道場燒靈

這王婆拿著那封書,從後門走過婦人家來。原來婦人和西門慶狂了半夜,約睡至飯時還不起來。王婆叫道:“大官人、娘子起來,和你們說話。如今武二差土兵寄書來與他哥哥,說他不久就到。我接下,打發他去了。你們不可遲滯,須要早作長便。”那西門慶不聽萬事皆休,聽了此言,正是:分門八塊頂梁骨,傾下半桶冰雪來。我發現西門慶一聽武松名字就嚇得沒了智量!慌忙與婦人都起來,穿上衣服,請王婆到房內坐下。取出書來與西門慶看。書中寫著,不過中秋回家。中秋八月十五,西門慶和潘金蓮從新聯絡是七月二十九,也就是說到家還要十多天!這個時間恐怕別人一個來回了。如果說蘭陵笑笑生與潘金蓮沒有親戚誰會相信?這給潘金蓮留的時間真是足足的,無論如何也要讓她完成婚嫁以後武松再回來!

二人都慌了手腳,說道:“如此怎了?乾孃遮藏我每則個,恩有重報,不敢有忘。我如今二人情深似海,不能相舍。武二那廝回來,便要分散,如何是好?”一遇到武松,西門慶的智商就掉鏈子,以此來凸現王婆的足智多謀。而且西門慶依然是恩有重報,不敢有忘!那麼,此時西門慶所說情深似海,不能相舍是真心話嗎?此時他不忍捨棄潘金蓮是真心的!在這之前,我們說西門慶後悔了,他後悔參與了殺人,想逃避這段感情,讓潘金蓮自生自滅,等王婆找到他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逃避不掉!等見到潘金蓮又舊情復燃,由於潘金蓮枕邊風月、夢裡乾坤都是頂級的,從新燃起的慾火讓西門慶欲罷不能!兩方面原因讓他決定不再捨棄潘金蓮,至於武松回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婆子道:“大官人,有什麼難處之事!我前日已說過,幼嫁由親,後嫁由身。古來叔嫂不通門戶,如今武大已百日來到,大娘子請上幾個和尚,把這靈牌子燒了。趁武二未到家,大官人一頂轎子娶了家去。等武二那廝回來,我自有話說。他敢怎的?自此你二人自在一生,豈不是妙!”這老婆子好處佔盡,壞事做絕!正常情況下,武松不能把你怎的!問題是,武松會按套路出牌嗎?有些人就是這樣,自己不按套路出牌,卻期望別人按套路出牌。毒殺武大郎的時候,武大郎也想你們會把我怎的?你們不是還殺了嗎?期待武松按部就班那可能嗎?王婆未免聰明大勁了!西門慶便道:“乾孃說的是。”當日西門慶和婦人用畢早飯,約定八月初六日,是武大百日,請僧燒靈。初八日晚,娶婦人家去。三人計議已定。不一時,玳安拿馬來接回家,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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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又早到了八月初六日。西門慶拿了數兩碎銀錢,來婦人家,教王婆報恩寺請了六個僧,在家做水陸,超度武大,晚夕除靈。道人頭五更就挑了經擔來,鋪陳道場,懸掛佛像。王婆伴廚子在灶上安排齋供。西門慶那日就在婦人家歇了。不一時,和尚來到,搖響靈杵,打動鼓鈸,諷誦經懺,宣揚法事,不必細說。

且說潘金蓮怎肯齋戒,陪伴西門慶睡到日頭半天,還不起來。和尚請齋主拈香僉字,證盟禮佛,婦人方才起來梳洗,喬素打扮,來到佛前參拜。眾和尚見了武大這老婆,一個個都迷了佛性禪心,關不住心猿意馬,七顛八倒,酥成一塊。但見:班首輕狂,唸佛號不知顛倒;維摩昏亂,誦經言豈顧高低。燒香行者,推倒花瓶;秉燭頭陀,誤拿香盒。宣盟表白,大宋國錯稱做大唐國;懺罪闍黎,武大郎幾念武大娘。長老心忙,打鼓借拿徒弟手;沙彌情蕩,罄槌敲破老僧頭。從前苦行一時休,萬個金剛降不住。婦人在佛前燒了香,僉了字,拜禮佛畢,回房去依舊陪伴西門慶。擺上酒席葷腥,自去取樂。西門慶吩咐王婆:“有事你自答應便了,休教他來聒噪六姐。”婆子哈哈笑道:“你兩口兒只管受用,由著老孃和那禿廝纏。”

且說從和尚見了武大老婆喬模喬樣,多記在心裡。到午齋往寺中歇晌回來,婦人正和西門慶在房裡飲酒作歡。原來婦人臥房與佛堂止隔一道板壁。有一個僧人先到,走在婦人窗下水盆裡洗手,忽聽見婦人在房裡顫聲柔氣,呻呻吟吟,哼哼唧唧,恰似有人交媾一般。遂推洗手,立住腳聽。只聽得婦人口裡喘聲呼叫:“達達,你只顧扇打到幾時?只怕和尚來聽見。饒了奴,快些丟了罷!”西門慶道:“你且休慌!我還要在蓋子上燒一下兒哩!”不想都被這禿廝聽了個不亦樂乎。落後眾和尚到齊了,吹打起法事來,一個傳一個,都知婦人有漢子在屋裡,不覺都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臨佛事完滿,晚夕送靈化財出去,婦人又早除了孝髻,登時把靈牌並佛燒了。那賊禿冷眼瞧見,簾子裡一個漢子和婆娘影影綽綽並肩站著,想起白日裡聽見那些勾當,只顧亂打鼓鈸不住。被風把長老的僧伽帽刮在地上,露出青旋旋光頭,不去拾,只顧扇鈸打鼓,笑成一塊。王婆便叫道:“師父,紙馬已燒過了,還只顧扇打怎的?”和尚答道:“還有紙爐蓋子上沒燒過。”西門慶聽見,一面令王婆快打發襯錢與他。長老道:“請齋主娘子謝謝。”婦人道:“乾孃說免了罷。”眾和尚道:“不如饒了罷。”一齊笑的去了。

大話《金瓶梅》之二十二——西門現身,道場燒靈

正是:

隔牆須有耳,窗外豈無人!有詩為證:

淫婦燒靈志不平,闍黎竊壁聽淫聲。

果然佛法能消罪,亡者聞之亦慘魂。

蘭陵笑笑生此詩的後兩句總結的好:佛法如果能消弭殘害生靈者的罪過,那麼,被殘害者聽到了這樣的事情豈不是黯然神傷!所以說,所謂的宗教就是一個悖論!都說佛法無邊,當被殘害者將要被殘害的時候你解救他方顯出你的法力,該解救的時候不解救,被殘害了又說能超度亡魂,豈不是悖論?說到底,所謂的宗教的核心依然是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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