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當殘暴王爺遇上彪悍未婚妻,“還敢娶嗎”“娶!為何不娶”

故事:當殘暴王爺遇上彪悍未婚妻,“還敢娶嗎”“娶!為何不娶”

京中一直有傳言,徵西大將軍高烈,性情很是殘暴乖張,喜怒無常,不近女色

但卻迎娶一位白眼狼女子養在府中,專門撕咬不識相之人

亂講,我才沒有!

1

真正的狼從不輕易露出自己的獠牙,可當獠牙乍現,定是血濺當場,無力迴天。

我就是那伺機露出獠牙的狼,明日即是我風光出嫁的日子。

此時,我正端坐在坐榻上,平靜趕製弟弟新的衣裳。

徐氏母女正在一旁翻動我的嫁妝,挑挑撿撿中意的首飾、貴重的禮品納入囊中,要佔為己有,我並沒吱聲說什麼,就任由她愛怎樣便怎樣。

貼身丫鬟春荷握拳站在那裡敢怒不敢言,幾番欲言又止,卻也並沒吱聲說什麼。

“大小姐……”

春荷欲哭無淚,很無奈叫喚,希望我趕緊做點什麼,不然,嫁妝都被搶沒了。

然而,我卻顯得很是無動於衷,既不看也不應,就像沒聽到一樣,若無其事縫製手上的新衣。

徐氏徐盈穗原是我爹慕元魁的妾室,十年前抬為夫人,連帶著她的子女就成了半道嫡出,對我和胞弟慕雲善是打壓再打壓,恨不得死了乾淨,眼不見心不煩。

我娘是我爹的原配,將軍府正室夫人。

十一年前,趁著我爹在外打仗,不在府中,在我娘生產時,徐盈穗使了手段,把控府中,讓穩婆、大夫遲遲不到,最後,我娘拼盡一切,好不容易才將弟弟生下來,卻還是中毒,力竭血崩而亡。

之後,為了保住弟弟,我和嬤嬤不知吃了多少苦、費了多少力,才讓弟弟慕雲善活到我爹回來,可是,我爹卻偏信那女人的一派胡言、各種推諉,信我是在故意挑事,是在誣陷胡鬧,想讓將軍府不得安寧。

再之後,徐盈穗被抬為夫人,背地裡就更加虐待我們姐弟倆,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用的,幾乎從來沒有我們姐弟倆的份,除非有我爹在場,她和她的子女才表面裝裝樣子,故作大方施捨給我們一點,要不然,想都別想,除非想在背地裡遭受毒打捱餓。

我和弟弟從來沒穿上好布料做的衣裳,明日,我打算帶著弟弟以及母親的牌位一起出嫁,所以,要給他準備一身上好的衣裳,從此與慕家再無瓜葛。

在婚事上,已經被徐盈穗的長女慕錦欣搶過一次。

兩年前,我剛及笄不久,皇帝本想賜婚裕王娶我為妃,但卻被徐盈穗對外宣稱,我相貌醜陋,性情古怪,還

放蕩

不檢點,身患隱疾,恐不能有孕,於是,婚事就變成了小我幾個月的慕錦欣嫁給裕王為妃。

不過,慕錦欣性情刁蠻囂張,過得並不好,裕王並不喜歡她,剛過門沒多久,裕王就納了側妃,她至今無子。

而今的婚事,是嫁給最不受寵幸的三皇子高烈,沒有受封任何王爵,卻有軍功在身,官拜徵西大將軍。

徐盈穗的二女兒慕錦榮也是想搶婚的,但高烈曾見過我,就只有意要娶我,而且,據說他性情很是殘暴乖張,喜怒無常,所以母女倆才膽怯作罷,但卻很貪婪地盯上高烈送來的聘禮。

因為慕家並沒有給我準備什麼嫁妝,而我手上也沒什麼銀兩,好為自己準備嫁妝,就打算聘禮不留在慕家,要全部充進嫁妝裡去。可是現在,母女倆天天惦記著聘禮,眼下都快被搶走完了。

“夫人,三小姐,你們莫要再拿了,大小姐的嫁妝本就沒有多少,你們再如此拿去,這嫁妝還能剩多少?大小姐明日還如何出嫁?就不怕外人看見笑話侯府……”

“啪!死賤婢!慕雲惜都未有任何意見,豈輪到你來多嘴?”

春荷勸止的話還沒說完,慕錦榮反手就給她一記大耳光,十分惱火怒斥,使得春荷捂著臉,淚水直接委屈巴巴流下來。

“春荷,去將善兒喚來,不用理會她們,就當是給她們陪葬品好了。”我一邊剪斷針錢,一邊淡然說道。

“慕雲惜,你是什麼意思?什麼陪葬品?”慕錦榮直接惱怒斥問。

徐盈穗一共生育五個子女,二男三女,慕錦榮是她第二女兒,年紀比我小,但卻從不當我是姐姐,放在眼裡,從來都是輕蔑直呼我姓名,毫無敬意可言。

“好。”

春荷直接應聲出去,要去找來我親弟慕雲善。

“慕家給我準備的嫁妝盡是一些劣質物品以充數,而你們還如此剋扣聘禮,若是高將軍知曉了,結果會如何?要是一氣之下,治你們的罪要你們的命,不就成為陪葬品了?”

我面無表情,看也不看她們,很冷淡說道。

“慕雲惜,你都還未嫁過門,還未成為將軍夫人呢,就擺起將軍夫人的架子了?我堂堂宣武侯夫人,把你養這麼大,剋扣你點聘禮又如何?難道不應該?還怕你不成?”

徐盈穗手上拿著一串珍珠項鍊一支金釵,很理直氣壯羞惱斥問。

“就是,你六歲就沒了娘,可是我娘辛苦操勞把你們姐弟養大,別不知好歹,不知感恩。”慕錦榮很不屑應和道。

我娘嫁給我爹時,他還未是都尉,後來晉升為大將軍,我娘死後不久,封拜伯爵,五年前,封拜侯爵,她若是沒有被害死,宣武侯夫人的身份就是她的,哪輪到徐盈穗這種貨色在這裡囂張,自攬功勞?

還害得我和弟弟自幼就沒有孃親疼愛,受盡欺凌,只能委曲求全,忍氣吞聲,艱難求活。

想到這些,我心裡的憎恨不由地更多幾分,恨不得直接就手刃了結她性命,以報仇雪恨。

不過,很可惜,還未到時候,我還需得忍忍,不然,不足以令她身敗名裂,痛苦加倍奉還。

“你們也翻找半天了,該拿的不該拿的,都拿了,是否可以滾了?”我壓著情緒,很平靜地問。

徐盈穗母女倆面面相覷,手上拿的、懷裡抱的,確實不少了,就還算要臉地直接轉身離開,並沒有搬空完聘禮才甘心。

2

“姐姐。”

我正在鬱悶發呆,春荷牽著慕雲善走進來,慕雲善有些委屈叫喚。

我抬頭看過去,只見他嘴角腮幫又烏青一大塊,定是又被人打了。

“是誰又打你?為何打你?”

“慕錦勳,他說我沒娘。”

慕雲善眼裡瞬間噙淚,很委屈說道。

我心疼伸手將他攬入懷中,讓他坐在我膝上,就像一個母親摟抱安撫自己的孩子,很惱火道:“誰說你沒娘?我們有娘,只是我們的娘已經變成星星,她在天上看著我們呢。”

“嗯。”

慕雲善低下頭,很委屈輕應,緊抿著嘴沒再說話。

他十二歲未滿,慕錦勳是徐盈穗次子,比他大一歲多,總喜歡欺負他。

每次想起,我都很想狠揍對方一頓,但為了日子能好過一些,我還是硬生生給忍了過來。

沒辦法,我爹是武將,時常會不在府內,徐盈穗執掌中饋,真的不能不低頭。

就算我爹在府內,徐盈穗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把戲,也令我爹總是偏信於她,真的很難討到什麼公平、好處。

“春荷,去給善兒備沐浴水。”

“好。”

待春荷轉身離去後,我才對弟弟說道:“明日,姐姐出嫁,但會帶上你,還有母親的牌位,從今往後,再不許任何人欺負你……”我心疼撫摸著他的頭,“姐姐一定會將你養大成人,將來成家立業,不和這慕家來往,等你有出息了,以母親為祖,我們另建一家族,不靠這個慕家也能立足於世,好不好?”

“好!”

慕雲善很硬氣地點頭答應,眼神比同齡孩子成熟許多、懂事許多,而且懂事得讓人心疼心酸。

他不像我,曾經得到母親所有的疼愛,他所得到的,只有母親的渴望與期許,渴望他能健健康康活下來的期許。

這麼多年一起走過來,與他相依為命,他一直都是我的底線與希望,就像黑暗裡的光,若是沒有他,我也許真的支撐不過來或者不想再堅持。

所以,我一定要將他帶走,絕不能讓他留在這裡任人欺凌,甚至宰割。

次日,婚禮順利舉辦,高烈親自上門前來迎娶,許多王公大臣帶著家眷前來道賀,全府上下顯得非常熱鬧喜慶,但是,沒人會知道,將很快會有喪事要舉辦。

臨出房門時,慕雲善身穿我做的新袍子、雙手捧著母親的牌位站在一旁等候,臉上帶著笑容,顯得很高興。

我將一把鋒利匕首偷偷藏進喜服寬袖裡,喜婆要將紅蓋頭蓋到我頭上時,我拒絕了,直接一把拿過紅蓋頭,蓋到母親的牌位上。

喜婆急忙說,這樣不吉利,哪有出嫁帶牌位,不蓋紅蓋頭的?

但我不在意,更不在乎,直接帶著弟弟往外走,什麼都不管不顧。

走到正宅前廳,要拜別高堂時,當著滿堂賓客的面,我爹見狀,立即沉聲喝斥喜婆,“這是做甚?竟如此不守禮數,還不趕緊蓋上?”

“不必了。”

我很平靜拒絕,隨即朝徐盈穗走去,笑盈盈問道,“徐姨娘一直對外說,我相貌醜陋,性情古怪,還

放蕩

不檢點,身患隱疾,恐不能有孕,今日我出閣,可還算漂亮?”我掃視一眼全廳,“大夥評評理,我可是醜陋不堪?”

“不醜,乃是明豔動人,大將軍有福了!”

人群裡,有公子哥大聲高喊應和道。而裕王和慕錦欣也都在場,臉色都不禁難看至極。

“徐姨娘覺得呢?”我笑容滿面又問徐盈穗。

徐盈穗早已是滿臉尷尬,難堪無比,很不知所措賠笑應道:“漂亮,很漂亮……”

慕錦榮滿眼羨慕嫉妒恨站在一旁,但沒說什麼。

“只可惜我孃親看不到,這麼多年來,多謝徐姨娘的照顧……”

我笑容滿面邁步上前,一把摟住徐盈穗的脖子,上演母女情深的同時,喜服寬袖裡,手上十分鋒利的匕首直接捅刺向她腹部,“撲哧!撲哧!撲哧!”我連捅三刀,隨後才咬牙切齒怒道,“今日,我加倍奉還給你,你可還喜歡?可還高興?”

“啊!你……呃……呃……”徐盈穗頓時瞠目結舌,驚恐萬分,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啊——”

伴隨著一陣混亂尖叫,眾人紛紛驚恐退開、慌亂向後,我爹猛力一把推開我,摟住徐盈穗的同時,怒不可遏衝我嘶吼,“孽障!逆子!你瘋魔了!竟敢弒母?”

“夫君……”徐盈穗捂著肚子阻止血流,很快滿口鮮血,“救我……”

“哈哈哈……”

眾人震驚慌亂注視下,我手上握著帶血的匕首,霎時瘋狂肆笑起來,“弒母?就這個毒婦,她算哪門子的母親?十一年前,我母親子壯難產,她封鎖府門,阻攔穩婆、大夫到來,最後投毒,令我母親力竭血崩而亡,幾次三番派人給善兒投毒,要不是我和梁嬤嬤小心提防,你以為你能見到善兒活至今日?”

“一派胡言!簡直一派胡言!我看你真是瘋魔,得癔症了!”

徐盈穗血湧如注,滿口鮮血,滿眼憤恨死盯著我,我爹歇斯底里極力否定著。

而她的幾個子女既驚恐又慌亂,不禁顫抖哆嗦著,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

“慕元魁!你寵妾滅妻,眼盲心瞎,一直偏信于徐盈穗,以及她底下的婆子,你可知,從小到大,我和善兒的身上,從來不缺少淤青和毒打?你不在家之時,我們姐弟倆都是挨餓受凍度日,你若不信,自己問問他們!他!她!他!還有她!以及府上的僕人!”

我手持帶血的匕首怒指徐盈穗的幾個子女,令他們不禁震驚愕然退縮,“再看看善兒的臉,昨日剛添的淤青!被你的好兒子慕錦勳給打的!”

“我沒有……”慕錦勳十分恐慌否認,敢做卻不敢認。

“娘,娘……”徐盈穗的長子慕錦彥眼見自己的母親昏厥過去,頓時怒不可遏,衝我咬牙切齒怒吼,“慕雲惜!我跟你沒完!”

“雲惜只是在報殺母之仇,慕公子打算如何沒完啊?”

我身後,高烈一身大紅喜袍,直接開口斥問。

我不禁十分驚詫回眸看向他,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是我們家家事,大將軍休要多管閒事!”慕錦彥直接怒懟道。

“快抱你母親進去,快去請大夫!”

我爹衝慕錦彥吩咐,隨後慕錦彥順從照做,抱起徐盈穗就往內宅急走,地上留下一大灘鮮紅血跡。

面對全廳人聲嘈雜、議論紛紛,我直接衝高烈說道:“將軍,事已至此,我就如此一人,你是否還娶?”

高烈突然唇角上揚,直接爽快道:“娶!為何不娶?”

“我要帶弟弟和母親一起過門,你若是不肯,就請返回,親事就此作罷。”

我伸手攬過慕雲善,直接掀開紅蓋頭亮出母親的牌位,引得眾人頓時一陣譁然,又是議論紛紛,吵吵嚷嚷。

對於這種情況,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眾人都不禁覺得很不可思議。

“孽障!你果真是魔怔了!”我爹怒不可遏喝斥,隨即下令道,“來人,快將大小姐給帶下去!”

高烈先是臉現驚詫,隨後很快笑道:“好!都帶上也無妨!”

得到肯定迴應,我立即很堅決承諾:“好!從今往後,我慕雲惜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不管生老病死、貧窮富貴,絕不相離相棄!”

“好,本將軍亦是如此!”高烈笑著迴應。

面對家丁包圍過來,我立即喝斥,“退下!”

趁著家丁面面相覷,不知所措,我衝我爹挑明道:“慕元魁,娶妻娶賢旺三代,我乃是在幫你清理門戶,除去禍害,你該感激我才是!”

“混賬!你才是禍害!你才是家門不幸!”慕元魁氣得發抖指責。

我沒理會他的指責,繼續說道:“為夫,你對不住我們的母親,為父,你未盡到責任、愛護稚子,從今日起,我們恩怨兩清,徐盈穗母女所剋扣的那些聘禮,就當是償還給慕家了,留給徐盈穗做陪葬吧!從今往後,我和善兒以母為祖,與這個慕家再無瓜葛,兩不相欠!”

“你……你……你……逆子!孽障!”慕元魁直接氣得差點吐血,左手捂著心臟,右手顫抖指著我,完全說不出話來。

“鐺啷!善兒,我們走!”

我丟下匕首,帶著弟弟直接轉身離開。

“好!”

慕雲善雙手捧著母親牌位,已從驚恐慌張中反應過來,很爽快答應。

“善兒,回來!”慕元魁頓時心急,想上來阻攔,卻被高烈給攔住了,“宣武侯還請自重留步,無需相送!”

“喜盡喪來!大夥吃好喝好啊!明日又是好日子,紅紅火火地過!”

我一邊往外走,一邊張狂揮舞著紅蓋頭,高聲大喊道,全然不顧什麼賢良淑德形象,引得眾人頓時更加驚詫,甚感莫名其妙。

再過不久,這宣武侯府所發生的醜聞,喜事變喪事,將傳遍京城,滿朝文武皆知,沸沸揚揚地被談論、被笑話,而我將具有各種形象,毒婦,陰險,狡詐,小人,不孝女,弒母者,白眼狼等等。

但我不在乎,我就只想和弟弟重新開始,不再寄人籬下,繼續忍辱苟活,只要能好好活著就夠了,其他的,我真不在乎。

3

接親隊伍順利到達將軍府,眾賓客看見我弟弟捧著母親的牌位隨同我一起進門,頓時不禁議論紛紛,說三道四,充滿譏笑。

但高烈並不在意,直接拜完堂之後,才安置我弟弟帶著牌位和梁嬤嬤一起住進一處院子裡,離主院並不遠。

夜裡,我端坐在喜榻上等候高烈回屋歇息,直到半夜也不見他回屋,就讓侍女們全部下去休息。

我摘下首飾,脫下喜服,剛躺下睡得迷迷,就感覺有人推門進來,於是驚醒,急忙坐起身要迎接。

“我以為你不會來,所以就先歇息了。”

見到高烈臉色泛紅,像是喝醉了,我恭敬站在榻邊急忙解釋。

我對他並不算了解,印象裡,只記得曾有兩面之緣,都不怎麼說過話,但卻一見如故。外頭都說,他性情很是殘暴乖張,喜怒無常,所以,我並不想惹他生氣。

“無妨,往後也無需一直等候。”

他面帶微笑,眼神有些迷離,一股酒氣撲鼻而來,但也不算醉意上來。

他直接張開雙手站到我面前,做出一副要我為他寬衣解帶的姿勢。

我沒有拒絕,直接動手幫他脫下喜袍,“今日承蒙不棄,不勝感激,給你增添諸多麻煩,會於你名聲不利,令你揹負迎娶蛇蠍毒婦之名,還會和宣武侯不和,於你官場不利,實在對不住,你若是想反悔,我不會怪你……”

“你不是什麼毒婦!”高烈雙手捧起我的臉與他對視,很肯定說道,“你甚好,無需自責,只是報殺母之仇而已,我啊,也想如此做,只可惜並無機會……”

他突然伏首親吻我雙唇,令我頓時不禁震愕,腦中一片空白,隨後情不自禁帶我倒在喜榻上,肆無忌憚解我衣帶、寬我裡衣。

我知道他的母妃殷淑妃曾是寵妃,但他卻十一歲喪母,十二歲因刺殺皇妃,被扔去邊塞軍營做苦役,十八歲成為關都尉,二十歲成為中郎將,二十二歲成為將軍,立下赫赫戰功之後,官拜徵西大將軍,去年年底才受召回京,心裡應該是有諸多怨恨的吧?

眼下他才二十四歲,卻有著遠比同齡人更為深沉成熟的眼神,原本清秀無比的五官蒙上了堅毅冷峻的色彩,孔武有力的身段散發著敵者勿近的氣場,就像是歷盡滄桑的狼王,充斥著提防與警惕,不會輕易容許生人靠近,有機可趁。

“啊!”

我肩頭突然被咬,令我不禁吃疼輕吟一聲,隨即耳邊傳來高烈的抱怨,“竟然分神,在想什麼?嗯?”

“沒有……”

我慌亂回神,突然留意到,他左肩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受傷的時候,傷口應該很深很長,令他有性命之憂。

我視線下移,看到他胸腹上的刀傷又是好幾道,長長短短,橫七豎八,看著嚇人,真不知道,得有怎樣的餘生、結局,才配得上他這一身九死一生的傷痕與經歷。

“害怕?還是厭惡?”

留意到我的注意力在他的疤痕上,高烈突然很無奈笑問。

我下意識搖搖頭,很心疼地否定,“沒有……”我伸手撫摸他肩膀上的疤痕,“此乃忠心護國、鎮守邊關的證明,是以命相搏、九死一生的結果,怎會令人害怕厭惡?只是不知該如何說……”

高烈突然粲然一笑,欣慰伏首親吻我雙唇,“方才,我還很擔心,你會不會受不住我這身傷痕,故而遲遲不敢進來,看來是我多慮了!”他耳鬢廝磨,十分親暱吻上我頸肩,又問,“你後腰怎會有燙傷?嗯?”

被他突然一問,我霎時意識到,我已經被他退盡衣物,此時正赤身相呈,霎時變得緊張慌亂自卑起來,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哈哈哈……好了,莫要慌張,我不問了,以後,我絕不容許別人再欺負你……”

見我慌張閃躲,高烈頓時忍俊不禁,沒再刨根問底,只是突然承諾之後,就只顧著忙於正事,沒再多說什麼。

痴纏半宿,紅燭燃盡,待我疲憊睡去,又疲憊醒來,已經是次日近午時分,高烈早已不在身邊,不知幾時已經起身離開。

我忍著渾身疲憊痠痛起身穿衣漱洗吃午飯,府上的侍女翠竹對我說,高烈出門前交代,近段時日,要我和慕雲善不要出門,也不要接見什麼外人,以免引來什麼麻煩。

我並沒什麼意見,反正我也不想惹事生非。

府上沒什麼長輩,不用晨昏定省,吃過午飯後,我就只去看慕雲善,看他屋裡有什麼需要添置,有沒有好好讀書練字。

一進院門就見他拿著木棍在揮舞,像是在練劍,我就不禁好奇問:“善兒,你想練劍啊?”

“嗯,將來要能文能武才不受人欺負。”慕雲善動作不停,很堅定說道。

然而,我卻不太想讓他習武,生怕他將來也要上戰場,過著九死一生、刀頭舐血的生活。

可轉念想想,他應該是有選擇的才對,弱者是沒有選擇可言的。

“那回頭給你找個師父吧,今

日你

讀書練字了沒有?”

“好啊,我這就去練字。”

慕雲善嘴上說著,立即停下揮棍的動作,轉身跑回屋要去練字。

我隨後跟著進屋,雖然是偏院,但屋子很寬敞,擺設用品都齊全,並沒缺少什麼,就連母親的牌位前,都擺上了香爐和供品。

在給母親上香時,我突然想起,在這府裡,高烈應該有為他母妃設定牌位的吧,幾個月前和他第一次遇見,就是在寺廟裡,好像也是去福祿殿祭祀。

“在這府裡,將軍可有為其母妃設定牌位?設在何處?”我轉身回頭,詢問府上的侍女翠竹。

“有,就設在西院屋裡,但將軍不允許隨便進入。”翠竹很平靜說。

“我若是去祭拜也不行?”

“不知道,將軍未曾有交代。”

我模糊記得,我娘曾說過,她和高烈的母妃殷淑妃是老鄉,而且祖上同源,所以一見如故,關係很親切,我小的時候,殷淑妃每次見到我,都會笑著說:惜兒啊,等你長大了,給阿烈做娘子好不好?我幼時什麼也不懂,什麼都說好,問高烈,高烈也說好。

殷淑妃亡故時,高烈十一歲,我四歲,之後就再沒見過,直到幾個月前,在寺廟裡偶遇,然後他親自上門提親。

我猶豫了一下,交代慕雲善一些事情之後,就轉去西院,去祭拜殷淑妃。

西院正屋裡,並沒有設定成祠堂的擺設,而是尋常住人的擺設,其中香氣縈繞、燭火不熄,並不光有殷淑妃的牌位,還有很多其他親友的牌位,但光從牌位上的名諱內容看,並看不出和高烈到底是什麼關係,興許有的是戰友吧。

我恭敬上完香之後,就轉身離開,並沒有逗留太久,以免打擾這裡面的寧靜。

4

傍晚,我親自下廚,但沒等回高烈,就只有我和慕雲善一起吃,而陪嫁過來的春荷、梁嬤嬤和府裡的侍女們另外一起吃。

連續三天,都不見高烈人影,也不知他去往何處、在忙些什麼。

但慕元魁卻突然來了,被侍衛攔截在門外不許進門,即便拔刀相向、恐嚇威脅也不許他踏進府門半步。

說是要帶慕雲善回去。

但我猜測,徐盈穗的喪事應該辦完了,想帶回慕雲善的同時,順便向我秋後算賬,試圖挽回宣武侯府的聲譽。

最後,他沒有硬闖,只是撂下狠話,說三皇子已經被扣在宮裡,看我能躲到幾時,總會有我上門求他的時候,到時候可別怪他翻臉不認人。

高烈被扣在宮裡?

是因為我嗎?慕元魁去告御狀了?

我心裡頓時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興許,高烈根本保不住我,我只會連累他更不受皇帝待見,還和宣武侯府為敵。

我急忙派人去打探訊息,確認高烈是因為我被扣留在宮裡反省之後,我打算次日天明就進宮求見皇帝,要當面說清楚事情的原委,要我自己扛下所有後果。

次日上午,我在宮門外跪候半天,才得以准許進宮覲見,由太監領著進宮。

快走到乾清宮時,突然碰見裕王,他似乎知道我要來,從而正在等候我。

“妾身見過裕王殿下,裕王殿下萬福。”

我很淡定行禮問候,論輩分,在諸位皇子當中,他排在第七,排在高烈之後,娶的王妃又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是不該向他行禮,但是,他有親王爵位在身,所以得行君臣之禮。

另外,我又不想自稱“臣婦”,以免降低了高烈的身份,所以,就只能是自稱“妾身”了。

“慕雲惜……”裕王雙手負後,似笑非笑,很意味深長叫喚,“你可真厲害!一舉讓宣武侯府名聲掃地,成為京城笑柄,難以翻身,可真像不輕易露出獠牙的狼……當初指婚被誣衊,你為何不站出來辯解?”

“妾身身居後宅,和弟弟命懸他人手上,要如何辯解?”我很淡然反問,“不過,殿下娶得宣武侯府二小姐不也一樣?同樣可得宣武侯助益,對否?”

不過,也幸好當初沒嫁給他,他雖然身姿挺拔,長相清秀,鳳眼細長,自帶威儀,但心胸絕對沒有高烈那麼正直坦蕩,而且府中側妃、庶妃、侍妾可不少。

裕王很無奈微笑著,隨即走近我,湊近我耳邊低聲說道:“宣武侯府名聲掃地,你倒是給予本王一個非休妻不可的理由,不過,很可惜……”

“裕王的禮儀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連自己的皇嫂也要輕薄?”

高烈很陰沉的聲音突然從拐角處傳來,霎時打斷裕王的話,令他下意識站直身子,循聲望去。

只見高烈雙眉緊蹙、雙手環抱胸前沉穩走來,我下意識後退拉開與裕王的距離,很驚詫看著他,不是說被扣留反省嗎?怎麼還能活動自如?身後所跟的眾侍衛是守護還是看守?

不過,在宮裡應該不是守護吧?

“就說兩句悄悄話,也不可?”裕王很淡定反問。

“要說,回你王府找你王妃說去,休要惦記他人之妻。”高烈很不客氣地說道。

裕王很鬱悶睥睨他一眼,沒再敢鬥嘴說什麼,直接繞過我朝宮門方向走,沒再逗留。

“他與你說什麼了?”高烈撇著嘴斥問。

“沒說什麼,就只是尋常聊天而已。”

“你心裡有他?”高烈蹙眉眯眼,很陰沉斥問。

我湊近他,急忙解釋道:“宣武侯府名聲毀了,他欲休妻,說感激我給予他休妻理由。”

高烈的神色頓時緩和下來,這才放開雙手牽上我的手,微笑道:“聽說,你為我在宮門跪求了半天,膝蓋疼不疼?”

我一聽,頓時就不禁來火氣,直接甩開他的手,“不是說,你被扣留宮裡反省?原來是誆騙於我?”

“沒有……”他又牽上我的手,急忙說道,“因為徐氏之死,宣武侯不依不饒,確實有點麻煩。”

一旁的侍衛看到他這樣,一下子都傻眼了。

“將軍,夫人,該覲見了,要不然,陛下該久等了。”

領路的小太監很恭敬突然提醒。

我和高烈沒再說話,徑直朝乾清宮正殿走去,經過通報准許之後,直接走進去。

殿裡,除了皇帝,我爹宣武侯也在,一看到我和高烈,臉色陰沉得不能再陰沉,就差著沒破口大罵了。

“末將高烈見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臣婦慕雲惜見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免禮,平身。”我和高烈行跪禮之後,坐在正位上的皇帝很平靜迴應,“你即是慕雲惜,將頭抬起來。”

我順從抬頭與皇帝對視,隨後他打量我說道:“傳言你性情古怪,甚是醜陋,今日一見,並不醜啊,何以有那般傳言?”

“這個該問宣武侯妾室徐氏才是。”我很平靜迴應。

“死無對證,你休得胡言誣陷!”慕元魁直接厲聲喝斥。

“為何弒母?”皇帝不偏不倚,直接問。

“臣婦未曾弒母,徐氏並非臣婦母親,之所以殺她,只是在為母親報仇,討回公道,十一年前,臣婦母親難產之後中毒身亡,之後草草下葬,這十幾年過來,徐氏一直虐待我們姐弟倆,吃不飽穿不暖,身上從不缺少淤青毒打,為了讓其女兒嫁予裕王,不惜對外毀我清譽,而宣武侯寵妾滅妻,眼盲心瞎,其實都知道……”

說到這兒,慕元魁氣得渾身顫抖,但在御前,又不好發作指責我什麼,就只能強忍著。

而皇帝的神情也很微妙,畢竟類似這等事情,在後宮並不少見,而且會更加殘酷。

我繼續說道:“卻一直偏袒于徐氏,令其越發猖狂,不予臣婦準備什麼好嫁妝也就罷了,卻連聘禮也要剋扣去大半,所有這些,樁樁件件,皆可以去查證,臣婦隱忍多年,確實殺了徐氏,但她確實該死!現如今,為了宣武侯府的名聲,欲要臣婦償命亦可,但想要臣婦揹負汙名,顛倒事實,絕不能夠,臣婦就是不服!”

“宣武侯,徐氏光是欺君罔上一條即是死罪,現如今,事已至此,你是要名聲?還是要女兒?”皇帝倚靠扶手捋著鬍鬚很平靜問。

“這個……”

慕元魁頓時猶豫不決,但我猜測,他一定是更想留住好名聲,好為他另外幾個子女謀得好的將來,只是不好說出口而已。

“宣武侯,當年,我母親乃是低嫁,她不嫌棄你出身、不顧家人阻攔非要嫁予你為妻,而你非但不好好待她,還一升官即納妾,任由妾室欺辱她頭上,我母親不爭不搶,而你們卻還要取她性命,既然容不下我和善兒,當初何不直接將我們送人算了?是不是非要我和善兒亮出身上的疤痕才罷休?徐氏是該死!但你更該死!你才是那罪魁禍首,殺死我母親的根源,現如今,是不是還想殺我?好挽回你名聲?”

我忍著心痛,咬牙切齒斥問,高烈突然貼靠向我,握上我的手,很鄭重說道:“誰敢取你性命?我要他們通通陪葬!”

“阿烈!”皇帝厲聲喝斥,要他閉嘴,不要攪和進來,再將事情鬧大。

“陛下,此事暫且如此吧,末將先告辭!”慕元魁羞愧難當,低頭哽咽道。

“嗯,就全依宣武侯的意思辦,去吧!”

皇帝發話後,慕元魁直接行禮退身出去,感覺一下子蒼老了很多,腰背再也直不起來。

但這是他們自己種下的因果,當然得由他們自己承受自己嘗,怪得了別人嗎?

5

慕元魁離開後,皇帝沉默打量我和高烈許久,才突然很無奈問:“阿烈,你是不是也同樣非常怨恨朕?”

高烈直接行禮跪下,“末將不敢!”

“哼!不敢?”皇帝直接冷哼一聲,“殷淑妃之死,朕確實有責任,怪朕……退下吧!”

“是。”

我和高烈一起行禮之後,直接退身離開。

“去給太后、皇后請安再回去。”

快走到門口時,皇帝突然又說。

“好!”

高烈爽快答應。

他和太后、皇后都沒有血緣關係,但帶我去請安,就意味著我被皇家認可,所以,他很爽快就答應了。

很簡單地走完流程之後,我們就打道出宮回府,太后、皇后似乎都很忌憚高烈,所以並不為難我,就很客氣地寒喧閒聊而已。

據說,高烈當年所刺殺的那位妃嬪,只是投毒之人,背後其實還有主謀,和太后、皇后都脫了不幹系。

而今,高烈既不死在邊塞,還手握兵權,天不怕地不怕地回來了,她們焉能不忌憚?

回府的路上,一起坐在馬車裡,高烈一直粘著我,摸著我的手說:“你的手可真柔軟,還白嫩細膩,腰也很柔軟,還很纖細,是不是女人的腰皆如此?”

我直接推開他摟在我腰間很不安分的手,不禁白眼瞪視他,“色迷心竅,登徒子!你想摸多少女人的腰?”

“哈哈哈……”高烈將下巴搭在我肩上,忍俊不禁肆笑著,“就只想摸你的腰,就現在……”

我奮力推搡他,卻沒能推開,反而被他越抱越緊,貪婪細嗅我身上的味道,還笑道:“我記得你幼時的樣子,眼眸很圓很大,小臉很肉很嫩,我母妃抱著我,總要我娶你做娘子,如今長大了,還真娶了。”

“那你娶我是因喜歡我?還是因想完成你母妃的遺願?”

我很緊張詢問,就生怕他不是因為喜歡我才娶我。

然而,他卻肆笑道:“當然是因喜歡你才娶你,你若是醜八怪,不堪入目,我可不會娶你,哈哈哈……”

我霎時很無語白眼瞪視他,感覺他和傳言一點都不一樣,跟個痴貨差不多。

“其實,在寺廟裡遇見,我一眼便認出你了。”

“為何?”我很驚詫問。

“你與你母親很相似,而且,你耳後紅痣頸後黑痣皆對上……”

“怪不得,你那天突然無禮撩撥我頭髮,你還有何事瞞著我?”

“沒有了。”高烈肆笑片刻,又說,“小時候親過你抱過你,算不算?”

“流氓!”

我不禁害羞嬌嗔白眼瞪視他,竟沒想到,自己和他之間早就有那麼牽連、秘密,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竟被他牽掛、惦念那麼多年,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心酸。

高烈笑著突然親上我臉頰,並沒辯駁什麼。

幾天後,皇帝頒佈詔書追封殷淑妃為惠賢皇貴妃,但高烈卻還是什麼封賞也沒有,別說親王、郡王爵位了,連個國公候爵都沒有。

這令前朝後宮紛紛猜測,皇帝到底是真不喜歡三皇子高烈?還是有意要立他為太子?

因為自前太子莫名病故之後,太子之位就一直空懸著,而皇后所生的嫡子,性情庸弱不堪大用,還沉迷於酒色,早就被皇帝放棄。

而高烈能力出眾,軍功赫赫,除了不服管教、我行我素外,也沒什麼不足,最關鍵是,他母妃早已不在,只要寄在皇后名下,有嫡出之名,就完全名正言順,還無需忌憚外戚掣肘於他。

另外,裕王那邊當真上書要休妻,理由是:妻母無德,行事卑劣,教養無方,以致慕氏刁蠻跋扈,目無尊長,無主母之德,再留只會敗壞門庭,有辱家門,而且無所出,善妒難容於人。故而遂請和離,從此雙方各自安好,再嫁婚娶互不相干。

不過,皇家親事並非兒戲,在雙方顏面面前,他們私底下過得好或不好,根本無關緊要,甚至是死是活,都不重要,所以,為了皇家的顏面,也為了宣武侯府的顏面,當然是被皇帝直接駁回,裕王還被痛斥一頓。

因此,慕錦欣這一輩子算是真的很難再翻身好過了。

想當年,徐盈穗還囂張怒指我的鼻子揚言,但凡屬於她的東西,我娘就休想爭得過她,而屬於她女兒的東西,我也休想爭得到手。

現如今,我真沒去爭,但她女兒卻要自食其果了,這算不算是報應,天道好輪迴?要為爭搶得來的東西付出代價?

6

秋去冬來,很快迎來年關,我被確診出懷有身孕近三個月,我和高烈都很高興。

除夕這天,宮裡設宴,我和高烈都需進宮參宴,不忍心獨留下慕雲善一個主人在府中吃年夜飯,於是就帶上他一起進宮參宴。

宴前,在偏殿裡,皇后突然派人召喚我過去,很委婉地想將她的侄女塞給高烈為妾。

“雲惜啊,聽說你懷有身孕了,恭喜啊。”皇后虛情假意笑著道賀。

“多謝皇后娘娘關心。”我行禮迴應。

“你看啊,如今你這身子不方便,這男人又閒不住,高烈房中也沒個妾室,你不如同意他納房妾室,以免他在外胡來引起什麼麻煩,你覺得呢?”

“……”我雙手緊握手爐藏在寬袖裡,很鬱悶地一言不發,眼睛掃視到站在皇后身邊的年輕女子,長相秀氣,看著倒是很端莊文靜,但眼神看著卻不是什麼善茬。

見我不說話,皇后微笑又說:“本宮知你定會不高興,可這也是沒辦法之事,自古男人皆如此,多是三妻四妾,作為正室主母,就該大度依從,不讓夫君作難,本宮這侄女呢,年方十六,一直愛慕高烈,心甘情願予他為妾,她性子柔和,定不會與你爭搶,你儘可放心,你意下如何?”

哼!為了進門,當然是盡挑好聽的來說。

我心裡不禁冷哼,嘴上直接拒絕道:“皇后娘娘,還請寬恕臣妾未能如您心胸大度,能容納一切,臣妾夫君不納妾,除非臣妾死了,他若敢納妾,他納一個,臣妾殺一個,大不了同歸於盡。”

我說得很堅決,又都知道我成親當日就殺了人,皇后等人非常震驚,很不可思議看著我,她侄女頓時不禁有些發抖,什麼也不敢再說。

“臣妾還有事,懇請先行告退。”

我直接行禮退身離開,不想再逗留。但還沒走多遠,就突然聽到皇后身邊的嬤嬤怒罵:“真是不知好歹!”

我沒有去理會,我當然知道她們在打什麼主意,是在賭定高烈能成為太子,即便只是做個側妃,將來高烈一旦登基為帝,側妃就會變成皇妃,再尋機成為皇后又有何難?

回到設宴的大殿,高烈抬手扶我坐下,並體貼幫我整理裙襬,急忙問:“皇后找你做甚?有沒有為難你?”

我盯著他的神情,直接說道:“她想許配她侄女予你為妾,你可想要?”

“哼!”高烈不禁嗤之以鼻,無奈笑問,“你如何迴應她?”

“你直說,你到底想不想要?”

“那你想不想我要?”

高烈拿過桌案上的橘子聞了聞,確認沒什麼異常之後,就開始削皮,很意味深長微笑看著我試問。

他似乎很想知道我的真實想法,而我卻更想知道他的真實想法。

但沉默等候良久,他卻遲遲沒有主動回答,沒辦法,我只好妥協應道:“我已果斷拒絕,除非我死,並明確表示,你若敢納妾,你納一個,我殺一個,大不了同歸於盡。”

“哈哈哈……”高烈頓時很開心、很滿意笑著,將剝好的橘瓣喂進我嘴裡,“好!反正我也不想要,有你一個就夠了。”

“真的?並非言不由衷?”我咀嚼著橘瓣問。

“我幾時誆騙過你?當然是千真萬確。”

高烈又將橘瓣喂進我嘴裡,聽到他說得那麼肯定,令我不禁很開心笑著。

但我卻突然感覺,似乎有很多目光在注視我們,令我不禁掃視向四周才發現,幾乎全殿的人都注視向這邊,似乎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很難以置信,令我不禁急忙收起笑容坐好,不再隨意任性。

掃視到慕錦欣和裕王的神情時,他們的神情很複雜很難看,就好像我欠他們、礙著他們一樣,可我除了殺死徐盈穗,什麼也沒做啊,他們過得貌合神離與我何干?

高烈若無其事,自顧自又將橘瓣喂進我嘴裡,笑著調侃道:“你緊張什麼?我兒子想吃橘子,礙著他們何事?”

我霎時不禁有些臉燙,很無奈白他一眼,嬌嗔道:“你收斂一些,莫要太放肆……”隨即轉開話題,“善兒呢?何處去了?”

“該是到殿外去了,外頭有玩伴。”高烈吃著橘瓣掃視一遍殿內不見人就說道。

宮裡有幾個和慕雲善年紀相仿的皇子公主,因此,他們很快就玩到一塊去了。

“這宴席幾時才開始?再不開始回去算了。”高烈嘴上抱怨嘀咕,回頭看向我時卻很溫和問,“你餓不餓?”

“應該快了……”我伸手幫他整理收緊袍領,“你去尋一下善兒,回來應該就開宴了。”

“好。”

高烈沒有拒絕,很順從爽快起身離座就朝殿外走去。看得眾人不禁很是驚詫,興許是覺得,他怎麼會那麼聽話?這還是那個我行我素、性情乖張的大將軍嗎?明明有宮人可以代勞,為何卻還要親自去?

其實,他只是不想讓我去,知道我會擔心慕雲善,而外頭地上有雪路滑,還很寒冷,所以,他寧願自己親自去找,也不想讓我出去,以免摔倒。

很快,他就帶著慕雲善回來,剛入座沒多久,皇帝就到來了,隨後宴會就開始,一切都很順利,氣氛還算其樂融融,沒出什麼不愉快。

6

入夜,宮宴結束,回到將軍府,一進門就聽說,有一年輕婦人帶著一個五六歲的男孩上門尋找高烈,因為一到門口,婦人就暈倒,不省人事,看著是餓暈凍壞了,所以就只能先將人收留,就安置在下人住的屋裡。

高烈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讓我和慕雲善各自先回房休息,他要前去做處理。

回到後宅主院,不知為何,我突然隱約不安想到,會不會是高烈在外的女人攜子找上門了?

就他這個年歲,在邊塞生活多年,大除夕夜的,有女子帶孩子找上門來,真的不是沒有可能。

為何之前我從沒想到過這個?

越想越不安,越想越坐不住,萬一真是,我該如何面對?

我忍不住派人去叫來高烈的貼身護衛宋赫年,然後詢問:“宋護衛,能否如實回答幾個問話?”

“嗯,夫人您問。”宋赫年站在臺階下很恭敬道。

“你跟隨將軍幾年了?”

宋赫年認真想了一下,迴應道:“有快十年了,夫人為何突然問這個?”

“將軍在外可有什麼女人?或者是否有孩子?”

宋赫年霎時忍著笑意,很肯定說道:“沒有!絕對沒有!在下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沒有!”

“有也無妨,你如實說來。”我違心套話道。

“當真沒有!若有,在下肯定會知曉。”

“那你為何想笑?”

“因為將軍向來不近女色,除了夫人您,在下就未曾見他對哪個姑娘上過心,曾一度以為,將軍是不是對女子沒興致,不喜歡女人。”宋赫年剋制著笑意說。

看著不像是在說假話,我就直接說道:“好了,下去歇息吧,辛苦了。”

“是,在下告退。”

宋赫年轉身離去後,我轉身回屋,盥洗濯足之後,就先行就寢,並沒有等候高烈回來再歇息。

深夜,暖閣裡,我還未沉睡,高烈就突然掀開被子睡進被窩來,伸手摟過來的同時,在我耳邊磨蹭輕問:“睡著了?”

猶豫良久,我閉目迴應道:“你有話要說?”

高烈笑著親一下我臉頰,直接解釋道:“我就只碰過你一個女子,在外未有什麼女人孩子,今夜上門求助的婦人、孩子乃是一個部下的遺孀遺孤,家裡逼著改嫁,她不肯,實在沒辦法,就只好攜子偷逃出來,求助到此,我想暫且收留他們母子,可否?”

“真與你無關?”我將信將疑問。

“當真無關,我可對天發誓,若是欺瞞於你,我不得好死!”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就沒再不依不饒,翻身摟上他腰間就說道:“睡覺。”

“沒疑慮了?”高烈摸著我的頭笑問。

我沒有迴應他,只是在他頸間蹭了蹭,很快就睡著了。

次日,我見到了那對母子,女子看著很淳樸本分,孩子看著很活潑可愛,不似母親,和高烈也半點不像,這讓我就徹底放心了。

讓他們留住下來的同時,還給添置了幾身冬衣。女子很感激地甘願留下來為僕,我也沒拒絕,只要他們住得安心就行。

半年多後,我順利生下兒子,皇帝給賜名:高垠,寓意將來品行良好,見識廣闊,功成名就。

高烈一抱到孩子,就擔心盡無,笑得合不攏嘴,嘴上十分得意念道:“我一猜就是兒子,結果當真是兒子,將來再有個女兒,一切就圓滿無憾了!”

我一聽,心裡頓時就很鬱悶、很不平衡,我拼命忍痛生下孩子,才母子平安,他就開心開始惦記著生女兒了?到底是不是人?還有沒有人性?

不過,事後想想,看在他平時對我事無鉅細、精心愛護、照顧有加的份上,就當他是太過高興,無心之言算了。

孩子生下兩個月後,高烈被冊立為太子,滿朝文武連帶後宮妃嬪並沒有多少人覺得意外,似乎早就預料到一樣。

但外頭都傳言,我性情強勢霸道,像頭狼,將性情殘暴乖張的高烈治得服服貼貼,所以,根本沒人敢提到送妾、送美人進府之事。

孩子百日宴這天,慕家的人都來了,慕錦欣和裕王也都來了,但我沒拒絕他們進門,就只當是尋常前來道賀的賓客而已,真沒再當他們是家人,就連慕雲善也不會去搭理他們。

只是見到宣武侯又蒼老了很多,心裡還是不禁有些心酸,有些於心不忍,因此,當他走近問候時,我並沒有很冷漠無情,不予迴應,但其他人就不會了。

一看到他們,我立即就想起徐盈穗那副惡毒嘴臉,不禁牙關暗咬,興許,這一輩子都無法和他們和解,但也只能這樣了,還能怎麼樣呢?

只要我過得足夠好、站得足夠高,讓他們永遠踩不到我頭上,應該也算是報復了吧!不是嗎?

餘生,就只願自己愛的和愛自己的都能平安喜樂、順遂無憂就好,其他的,我真不管了,也管不過來。各有各的命,就各安天命吧!別再惹到我,再逼我心狠反擊就行。

(原標題:《

將軍夫人似狼

》)

本故事已由作者:六月瑤,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釋出,旗下關聯賬號“每天讀點故事”獲得合法轉授權釋出,侵權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