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第一回,曹雪芹巧用四個對比,讓我們看清世間冷暖

《紅樓夢》開篇第一回,提綱挈領,總覽全域性,在全書中有著至關重要的地位。在這一回中,我們知道了通靈寶玉的來歷,一塊頑石動了凡心,要到富貴場中、溫柔鄉里享受快活,可以說是一塊石頭的奇遇記。作者還向我們介紹了全書的艱辛創作和書名改動過程,空空道人檢閱抄錄《石頭記》後易名《情僧錄》,東魯孔梅溪則題曰《風月寶鑑》,後經曹雪芹批閱十載、增刪五次,題曰《金陵十二釵》,之後便有了我們深深熱愛、手不釋卷的《紅樓夢》。就在這一回,曹雪芹用了四個對比,讓我們看清世事無常、人間冷暖。

虛無幻境與真實世界相對比

第一回中,茫茫大士、渺渺真人、空空道人、跛足道人和癩頭和尚先後登場,又是女媧補天、又是幾世幾劫、又是太虛幻境、又是地陷東南,讀者彷彿身處玄幻世界。作者透過僧道與甄士隱的接觸和對話,由玄入真、由幻入實,把讀者引入現實天地。虛幻與真實相伴相生,吊足了讀者的胃口。

《紅樓夢》第一回,曹雪芹巧用四個對比,讓我們看清世間冷暖

縱覽全書,作者故意把朝代年紀模糊處理,將“真事隱”“假語存”,且“毫不干涉時世”,為我們呈現了別樣紅樓夢。所以在小說中,官職稱謂亦漢亦唐,樓宇建築且明且清,人情禮俗有古有今,就像《琅琊榜》之類的電視劇一般,架空了時代,卻又讓讀者有跡可循、似曾相識。其中真真假假的故事、虛虛掩掩的情節似有所指,曹雪芹卻又不曾道明,點到為止,絕不拖泥帶水,故意讀者絞盡腦汁去解讀、重構紅樓故事,挑出伏延千里的草蛇灰線,消除諸多困惑方能心安。

繁華富足與沒落荒蕪相對比

跛足道人的《好了歌》真的是點睛之筆,唱盡了人生中的不自知、不知足、不徹悟。如果不長遠考慮、不未雨綢繆,繁華富足與沒落荒蕪是可以自由切換的。甄士隱的人生際遇在第一回中便經歷了天上地下,先前的小康之家,在英蓮失蹤之後,便陷入了不可逆轉的困頓之中。這何嘗不是賈府命運的預演和縮影呢?

《紅樓夢》第一回,曹雪芹巧用四個對比,讓我們看清世間冷暖

正如書中所言,“貧者日為衣食所累,富者又懷不足之心”,榮國府、寧國府各色人等,乃至賈王史薛四大家族,乃至當朝四王八公,其中演繹的種種故事皆是因此而起。貧者如劉姥姥,緊衣縮食、處處節省尚不能安穩度日,還要兩進榮國府打秋風、尋接濟。富者如東府西府裡的老爺奶奶、公子姑娘,每月分例拿著、吃穿供著,過著錦衣玉食的無憂生活,賈母含飴弄孫,王夫人吃齋唸佛,寶玉憐香惜玉,黛玉傷春悲秋,賈璉尋花問柳,薛蟠霸道妄為,一切的緣起都是因為飽暖思淫慾,“懷不足之心”。所以,像賈珍這樣的玉字輩頭號敗家子,“縱有一時稍閒,又有貪淫戀色、好貨尋愁之事”。不只紅樓夢中人、紅樓夢中事,紅塵中人、紅塵中事都逃不過這一定律。

閒適淡然與逐名入仕相對比

書中說甄士隱是神仙一流人品,稟性恬淡,不以功名為念,每日以觀花修竹、酌酒吟詩為樂。我們不清楚甄士隱之前有怎樣的身世浮沉,讓他能夠看淡雲捲雲舒。也許,他早已看清了這個世界的執行法則,以佛系的心面對這個魔性的世界吧。有人說甄士隱是賈寶玉的映象,甄士隱就是賈寶玉,他們都曾到過太虛幻境,都曾見過跛足道人和癩頭和尚,都在歷經三劫後飄飄而去,都不以功名為念。反觀賈雨村,以寂寂無名為“一段愁”,以金榜題名為“三生願”,時時刻刻都在想著求善價、待時飛,把“人間萬戶仰頭看”作為畢生宏願。他們有著不同的追求,卻有著一樣荒涼的結局,可悲可嘆,可警可省。

摯誠待人與腹黑冷漠相對比

甄士隱和賈雨村的交集,集中在第一回。那時的賈雨村,不過是落魄無著的讀書人,以作文賣字為生,寄居葫蘆廟。作為鄰舍,甄士隱對賈雨村熱情周到、噓寒問暖,贈予冬衣、資助路費,給了賈雨村力所能及的幫助,希望他在翌年的會試春闈中一舉高中,不負所學。賈雨村這裡呢,從作者的描寫中看不出有什麼異樣的感激之情、鳴謝之狀,“不過略謝一語,並不介意,仍是吃酒談笑”。受了別人的襄助,似乎感覺理所應當,該吃吃、該喝喝,甄士隱的熱情與賈雨村的冷漠形成了鮮明對比。

《紅樓夢》第一回,曹雪芹巧用四個對比,讓我們看清世間冷暖

兩人在中秋之夜歡飲,一直喝到三更。但是,賈雨村五更便趕路進京了,不曾道謝,不曾面辭,似乎在躲避什麼。甄士隱酒酣,一覺睡到第二天紅日三竿,醒後還不忘為雨村寫薦書,以便投謁仕宦之家寄足。然而,賈雨村早已不辭而別。後來,英蓮走失,賈雨村高中後拍胸脯說“我自使番役務必探訪回來”。但是,即使知道了英蓮的下落,他也全然不顧當日的恩情,毫無原則地“葫蘆僧亂判葫蘆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