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真年代》:明明是關於齷齪婚外情的故事,為何要說它純真?

《純真年代》是一部美國電影,以19世紀的紐約為背景。

男主人公紐倫是一名律師,屬於上層社會體面人士,家族為之選擇的婚配也身世顯赫,是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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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紐倫並沒有像“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

在“喜”結良緣的前後,紐倫的心一直沒有幸福安寧,因為他愛上了別人——梅的表姐艾倫,一個行為大膽、不為當時世俗傳統所包容的女子。

艾倫曾經是紐倫的初戀,如今因為婚姻破裂隻身回到家鄉,兩人相遇後互生情愫,情難自已。

於是,整個新婚燕爾期間,紐倫都在要不要出軌和能不能出軌之間輾轉反側。

這明明是一場反映人性貪婪、人心齷齪的婚外情,何以電影名(The Age of Innocence)要用純真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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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它的中途退場,留給了三個人體面人生,正如沒有玷汙過的白牆,即便弄髒它有無限種可能,但只要沒有人動手它便還是白的

婚外情,是三個人的事情。

紐倫、艾倫與梅,到底是誰讓這場天雷勾地火般的出軌無法實現?

這三個人,其實每個人都退縮過。

首先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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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訂婚期間,梅隱約覺察到未婚夫的異常,對自己的態度恭敬有餘而親近不足,唯獨望向艾倫的眼神非常熾熱。

起初梅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對待未婚夫一如既往地熱情,以及禮數週全。

繃著久了,她也開始懷疑這樁婚姻是否真的適合自己,於是提出瞭解除婚約。

梅非常隱晦地說,我覺得你的心並不在我身上,如果與我成婚並不快樂,那不如我們趁生米還沒煮成熟飯之際結束了它?

但是紐倫不同意,半推半就之間梅如期地嫁給了紐倫。

既然選擇了步入婚姻的殿堂,那就去珍惜和守護吧,梅如是想著。

婚後,她發現了紐倫並沒有停下對艾倫的朝思暮想,甚至他從原來的若即若離變成了做好了隨時逃之夭夭的準備。

梅不想成為一個被丈夫拋棄的女人,在那個時代是不體面的,女人一旦被丈夫拋棄整個人生幾乎都要被毀掉。

於是她用了一點點心機,告訴表姐艾倫自己已經身懷六甲,暗示了她與紐倫的不可分離。

從退讓到堅守,梅從來沒有過激的行為,她非常真誠地對待每一個人,包括自己。

再說紐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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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現代的觀念代入事件去看,紐倫就是一渣男。

還沒和梅成婚的時候,紐倫就對初戀的艾倫舊情復燃,明顯到幾乎路人皆知,但是他卻拒絕了梅要解除彼此婚約的建議。

他之所以寧願娶不愛的梅也不去追求艾倫,是因為梅作為一位待嫁閨中的千金小姐與他的社會地位與名聲最為匹配,別人看向他們倆都是佳偶天成的豔羨和讚許的眼光。

他一顆虛榮心需要滿足。

而艾倫,此時卻是一位從失敗婚姻逃出來聲名狼藉的(二手)婦人。

說到底,是因為他沒有打破傳統和放棄當下的優越和體面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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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言之,他對艾倫的感情在彼時並沒有自己認為的深厚。

但是男人的心最容易在“沒有得到的東西”上迷失,婚後的紐倫對得到艾倫的渴望加劇了。

他想跟艾倫暗通款曲,連房間都定好了;他也想跟艾倫遠走高飛,連未來都暢想過了。

但是最後,他把愛戀定格在艾倫遠處的背影后面,不敢再往前邁一步。

直到所有人都老去,他也沒有再向前走一步。

雖然說紐倫的退卻是因為艾倫的拒絕,但是如果沒有那份對情人的尊重和對妻子留存的責任感,很難說他不會像《安娜卡列尼娜》的渥倫斯基那樣瘋狂執著,對安娜的追求以不到手不罷休的姿態,最後以情人臥軌而亡的方式終結那份孽緣。

年輕的心,縱然有多少次癲狂的幻想,終究紐倫給自己的青春留下了純真的表象,沒有證據證明他曾經肆意風流過。

最後說艾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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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三人的關係看來,艾倫的身份不太光彩,因為她是“小三”,至少是個作案未遂的“準小三”。

在她回到家鄉的日子,面對紐倫溫情的目光,她曾經沉醉過,也幾番猶豫。

在艾倫提出開房幽會的要求時,她答應了。

其實設身處地,換了別人未必比她清白。

一個被丈夫冷落N年的女子,孤零零地回到自己的故鄉,卻不受親人接納,圍繞耳畔的只有難聽的非議。

紐倫的關懷和靠近對於艾倫來說猶如雪中送炭,也是冬日暖陽。

艾倫會被紐倫的熾熱追求所攻陷太正常不過了,因為她孤獨的心太需要這樣的一份愛去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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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有情非得已,卻又有不可原諒,因為接受這份不合人倫道德的愛會傷害圍牆內的另外一個她。

很多身在局中的人是明白的,但是未必能夠控制住自己。

也有很多人乾脆把鍋推給出軌的男方:不是我的錯,都是他對我糾纏不休,我沒得選擇。

現實中最典型的例子莫過於當年把家搬到平先生家對面的瓊瑤女士吧。

就在答應紐倫赴開房之約的第二天,艾倫止步了,因為她得知表妹梅懷孕了。

她從愛戀的激動中回過神來,聯想到了一個單身女子帶著孩子度過後半生的艱難。

艾倫不但放了紐倫的鴿子,還離開他們的城市,從此再無聯絡。

這三個人,每個人性情之中都有過不堪,但是終究,為了心中的道義和責任感,戰勝了內心的懦弱、恐懼和貪婪,避免了前方預警中的一地雞毛,留給每個人體面的後半生。

歲月靜好如許,彷彿一切純真如初,純真的年代,只有夢和遺憾,沒有硝煙和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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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真暗示了代價,包括剋制、隱忍、壓抑、不能釋放和不能痛快

被艾倫放了鴿子後,紐倫有點抓狂,他到處去尋覓艾倫的蹤跡,終於在某位好心人的牽線下,他得到了一個見她的機會。

那天傍晚,紐倫來到這位朋友海邊的家,艾倫站在海邊看海上的風景。

紐倫遙遙相望卻不敢向前,他暗暗許願,如果艾倫能夠在海船繞過燈塔前回頭,就算天塌下來也要和她在一起。

但是海船繞過燈塔許久,艾倫一直沒有回頭。

紐倫惆悵離去。

那個畫面很讓人壓抑,卻莫名有一種震撼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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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互相愛戀的人,卻無法終成眷屬,像是近在咫尺,又遙在天涯。

純真是美麗的風景,但是維護這份美麗卻是要付出代價的。

無論是紐倫、艾倫還是梅莫不如此。

梅婚後得知紐倫對艾倫的愛戀有增無減時,心中的痛如刀絞。

有人說她虛偽,為了保持體面的婚姻,不惜用孩子去拴住對自己已經沒有愛情的丈夫。

但誰又知道,為了給未出生的孩子保留這悠長的體面環境,她多少次午夜夢醒而潸然淚下。

她還得裝作滿不在乎,傾瀉出憐憫、和未能成全丈夫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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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艾倫,在遭婚姻失敗和第二次失戀之後,愴然地離開了紐倫所在的城市,孤獨地度過下半生。

直至梅垂老病死之後,在兒子的牽線之下,紐倫才來到了艾倫家的樓下……

也許那一幕可以變成一句詩: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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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囑託兒子說,爸爸有一個心願,你幫媽媽去成全他吧。

但是百感交集的紐倫在艾倫窗戶之下的長椅上聽完兒子告知梅的遺言後,他再一次壓下內心的波濤洶湧,默然轉身離去。

梅想成全他與艾倫在一起的心願,但是最後,紐倫沒有順著梅去牽引去完成心願,而是選擇了成全梅從一而終的體面婚姻的心願。

如此,在純真的畫面裡,每個人都不是多餘的風景,都是構成簡潔清新的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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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也許,比起轟轟烈烈,循規蹈矩少了生命的激情,但是波瀾壯闊卻容易傾覆船帆,船上的人一不小心就成了流落孤島的魯濱遜。

在孤島落單的日子裡,魯濱遜是否思念大陸上的風和日麗?

也或者,從平淡婚姻逃離出來與渥倫斯基姘居過得雞飛狗跳的安娜,在臥軌的瞬間是否後悔過?

我們不得而知。

但是純真年代需要剋制和冷靜,需要學會品嚐平淡生活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