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出了車禍,老公和情人誰會為她續命

偷情出了車禍,老公和情人誰會為她續命

市醫院四樓監護室外,雷麗的家屬將林興團團圍住,進行毆打。要不是保安及時趕到,估計要出人命。

毆打的原因,是醫生把雷麗的傷情據實相告:雷麗顱內大量出血,並伴有多器官嚴重受損,目前全靠器械維持生命。

醫生的意思很明瞭,要麼燒錢保命,要麼放棄治療。

家屬要保命,而林興主張拔管。

“你不是人!我女兒好好一個人嫁給你,現在就剩一口氣,你還要拔管,讓她死。就算她活不成,我也要你給她陪葬!”雷母剛甩過去一記重重的耳光,大舅子的拳頭也奮力砸去。一道血箭灑在牆上,呈一道好看的弧線。

林興在疾風驟雨般的暴打下,陷入混沌,在保安的幫助下才得以逃脫。

他捂著一臉的血倉皇鼠竄,在門診大樓外氣喘吁吁地給高盛打電話。

此時高盛家裡也不平靜,他老婆已經查出,雷麗是在私會高盛的途中出的車禍。

雷麗是個新手司機,沒有人撞她,是雨太大,路況又差,她自己錯把油門當剎車,撞上了一輛重型卡車。

高太太得知小三已經成了一具沒有感知的活死人,笑得眼淚飛濺。她說:“活該!賤人自有天收。”

高盛沒說話,默默接起電話:“什麼事?”

林興開門見山:“她現在在重症監護室,一天七八千。我只是個小職員,承擔不起。高盛,你我心知肚明,她是去見你出的車禍。你但凡有點良心,但凡對她有一絲愧疚,這錢你替她出。”

“有治癒的可能嗎?”高盛問。

“治癒的希望很渺茫,目前只是花錢保命。出一天錢,買一天命。”

2

林興說得平靜,高盛聽得更平靜。他們像賣家和買家在商量商品的價格。

他們把一個女人的生死,擱天平秤上精確計量。鮮活的生命化作了口中冰冷的數字和符號。

林興很早就知道雷麗跟高盛的事——他們的戀情可以追溯到十年前。同系的校友,郎才女貌,愛得轟轟烈烈,他人眼中一道靚麗的風景。和很多被現實擊垮的愛情一樣,當江山美人擺在眼前只能擇其一時,心懷抱負有著遠大志向的高盛,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他娶了地產商的女兒,就是現在這位心寬體胖,面大如盤的高太太。

人到底有多貪婪,才要在穩坐江山之後,再回頭去找當初被自己捨棄掉的愛情啊!

林興於兩年前發現他們私通。

被抓包的雷麗,藉著酒勁兒大方地承認了,她睥睨著林興,說她是因為沒能嫁給高盛才由著他撿去的。撿的東西又怎麼能適合呢?“不如……”她梨花帶雨地求他:“不如,還回去吧!”

林興不還,恨恨地罵了句“賤貨”。他那麼用力地追求她,愛她,狗一樣地匍匐在她腳邊四年多,怎麼能說還就還呢?

然而,罵完了,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高盛那顆大樹已經在扎穩根鬚之後,向她伸來了求愛的枝蔓。而她鐵了心要攀附他。

私通帶給雷麗快樂的同時,還有莫大的痛苦,那是偷情的附加值:對林興的慚愧,對父母的心虛,挑戰道德底線的深深的負罪感。

更重要的一點是,她渴望跟高盛做一對法律認可的夫妻。而對方卻一直模稜兩可,含糊其辭。說白了就是江山美人他都要,前期放棄美人打江山,後期穩住江山再來找美人,斷不會用他的江山來換美人。

應了那句: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全都想要。

無望的等待使人瘋魔,她的精神狀況越來越差,脾氣壞,喜怒無常,莫名狂躁,像一個精神病患者。

現在好了,一場車禍結束了一切。她不用再苦等高盛給她答案,高盛也不必在魚和熊掌之間痛苦抉擇。

他們一夜之間都解脫了。唯一沒有解脫的只有林興而已。

林興等著高盛的回答,卻聽到高太太尖銳刺耳的叫罵:“你做夢!她是死是活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偷我的男人還想我們出錢給她續命?我呸!她這種賤貨不趕緊去見閻王,還活著害人嗎?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帶著花圈去醫院看她?”

高太太直至罵到喉嚨沙啞、嗆出眼淚才停下,斷斷續續的哭聲中,林興聽到了高盛疲憊不堪的回答:“抱歉,林興。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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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林興在這一通電話之後的第三天,讓醫生摘除了雷麗的器械,拔掉呼吸機前,他和雷麗的孃家人,在監護室外又爆發了一次混戰。

這一次林興沒有慫,他瞪著一雙血紅的眼衝那群人咆哮:“行啊!誰說要治療誰出錢啊!誰出錢?你嗎?還是你?你是她媽,你女兒要保命,你為什麼不拿錢?”

雷母被他吼得一愣。等反應過來立即捶胸頓足,哭天喊地:“我哪有錢?我把女兒嫁給你,你就要對她負責!她出了事,你就要給她治。不管能不能治好,有沒有希望,你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這種事哪有推給老人的?我們都老了,還要靠你們贍養才對。我們哪有錢?”

“你沒有錢?沒有錢可以賣房子啊!你老家的房子不是閒置著嗎?為什麼不賣了?還有你,你是她大哥,雷麗住院這麼多天,你拿過一分錢沒有?你的房子在市中心,那麼大,夠雷麗在監護室躺個一年半載了!”

“你在胡說些什麼呀?”雷母簡直要吐血:“怎麼會有你這麼不要臉的人?你讓我兒子賣房子,讓他拿錢,沒有房子沒有錢,他怎麼生活呀?”

“他沒房子沒錢不能生活,那我呢?我他媽就不用生活嗎?敢情我不是你兒子,把我榨乾了也跟你們沒關係是吧?我一開始沒讓醫生全力搶救嗎?可現在連醫生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這錢花的是個頭!你們不想在看不到希望的事上使勁,卻逼著我去拼命,你們可真有人性!還是那句話,誰要保命誰拿錢,否則不要在這裡放屁!”

沒人吱聲了。空氣靜得出奇。

林興說對了,他們雖然在乎雷麗的死活,但絕沒有到要為她傾家蕩產的地步;他們逼迫他,罵他,打他,無非是為了證明他們對親人的不拋棄不放棄。

就在斷掉器械,拔掉呼吸機的當天晚上,雷麗走了。走得很安詳,跟睡著了一樣。

當宣告死亡的白布覆上雷麗的臉時,雷母踉蹌著,撲倒在女兒略帶體溫的軀體上,嚎啕大哭。大舅子也在一旁抹淚。

林興沒有哭。他想到那天大雨滂沱,他在抽屜裡找到一張流產手術的單子時,心情也像此時的雷母這般痛不欲生。

是的,他的孩子死了,被雷麗打掉了。她瞞著他一個人去醫院不聲不響地做掉了。

只因為這是林興的種,不是高盛的。

他們在轟隆的雷聲中吵架,雨聲伴著閃電加重了他們心底的浮躁,各自長久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忽然爆發。雷麗乾脆攤牌,說高盛已經決定離婚了。高盛一離,她也要離。

林興看著漫天暴雨,拳頭握得咯吱響。指節發白,指甲嵌進肉裡。怕自己會情緒失控打死她。

他拼盡全力,才從牙縫裡吐出一個“滾”字。

而正是這個“滾”,導致了後面那場車禍。

雷麗滾去車庫時,林興有過很短暫的猶豫。她剛拿駕照不久,車技很爛,而且視力不好,雨這麼大,她情緒又這麼不穩定,就這樣開車出去太危險了。

可當林興用一百種理由說服自己,下到車庫叫她時,正好看到她在跟高盛通話,說很想見他。

林興頹然心死。他沒有再阻攔她,眼睜睜看著那輛黑色帕薩特,以一種盛怒之下的危險速度,消失在漫天雨霧中。

4

雷麗的遺體被運到殯儀館的時候,高家的婚姻危機解除了。

高盛確實被雷麗磨得有了離婚的打算,並且太太已經洞察了他和雷麗的姦情,他想一直瞞著也瞞不過。

現在,雷麗出了事,太太問高盛,還離不離。高盛說:“不離了。”

他把手伸進兜裡摸了摸手機,手機上剛剛收到林興發來的訊息,告知他雷麗的死訊。

晚上,他在太太入眠後,穿著睡衣踱到陽臺,抽了整整兩個小時的煙。

這兩小時的哀痛,便是他對那個愛了他一輩子的女人全部的情分了。

火化前親屬告別,林興隨著一眾親屬圍著雷麗的遺體轉。

所有的人都在哭,唯有林興,怎麼也擠不出一滴淚。他不是不難過,他的心早已痛穿了一個洞。只是在他決定放棄對雷麗進行生命延遲的那一刻,他就變得面冷心硬,慳吝刻薄,連淚腺也不肯為她打開了。

在遺體被送入火化間之前,林興俯下身親吻了一下雷麗冰冷的額頭,說了兩個字:“抱歉。”

看吧,不論她愛的人,還是愛她的人,在她遭遇橫禍之後,都不曾想過要傾盡所有延長她的生命。

連她的父母親人,也只是一邊強他人所難,一邊理智地從實際出發。

有能力的情人,不願意花冤枉錢,挽留極可能無法治癒的情人,所以很抱歉;無能力的丈夫,不願意為一個背叛自己的女人傾家蕩產,同樣很抱歉。

但林興的抱歉,顯然更多的是出於對那一場激烈爭吵的懊悔。

如果沒有那雨天裡的大吵,沒有他盛怒之下的一個“滾”字,也許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他們對於她,全都只有一句抱歉。

5

林興去墓地看雷麗之前清算了一下他的資產。

他雖然只是一個小職員,但很會投資,幾個風投專案一共為他賺了好幾百萬。他的另一套房子也增值不少,新學校落成,房價在兩年內漲了百分之六十不止。

這些雷麗都知道,但她的家人並不知道。林興一直在為他們的未來而努力,只是雷麗身在曹營心在漢,她看不到這些。或者看見了也不當一回事。

她橫豎都是要走的,林興有多少資產,她根本不屑一顧。

所以,林興並沒有窮到那個地步,只要他肯,他完全可以挽留她一年半載。也許就在這挽留的過程中,雷麗的病能有新轉機,或者醫學能有新發現,誰說得好呢?

只是,他不願意再付出了。

雷麗也就再沒有機會了。

他來前聽聞了一個訊息,高盛在市中心最豪華的酒店包下了整整一層樓,慶祝他跟太太十週年結婚紀念日。請了有名的司儀主持,很有排場。

這是太太的意思——為了驅散那個已故小三帶來的陰霾,也為了端起她富家千金的架子。她讓正在努力求和的丈夫拿出誠意來。

也算是對丈夫的懲戒吧,更像是向一個死人示威。

高盛給足了太太體面。

宴會隆重,賓客滿棚,高盛和太太鶼鰈情深,令人稱羨。那個舉杯側目,對著妻子一臉笑意的男人,還會想到那個曾經愛他愛得死去活來,如今卻已深埋地下的女人嗎?

真應了那句: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一陣狂風吹來,把碑前的花束吹得凌亂。

說好不再為這個背叛了自己的女人掉一滴淚的林興,終於還是紅了眼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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