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聽家駒的歌是上高中時的暑假。街角擺攤的小販並不說話,抽著煙,一臉凝重,笨重的錄音機裡放著一首蒼涼的歌
“在那些蒼翠的路上,歷遍了多少創傷,在那張蒼老的面上,亦記載了風霜……”
我站在那裡聽了好久,彷彿被什麼吸引住了似的,我問他這是什麼歌?他吐了一口菸圈說《大地》。
我又問誰唱的,他好久好久才吐出一個我並沒有聽清的名字——“beyond—黃家駒”,於是有了我的第一盒beyond卡帶。
曾經特別喜歡小虎隊和四大天王的我,忽然間找到了新的偶像,他的聲音是那麼獨特,雖然我聽不懂粵語歌詞,但是看著歌詞,跟著旋律哼唱,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黃家駒,一個酷酷有型的歌手,一個會創作的天才,獨特的聲音,蒼涼而有力度,就像秋天的風,蕭瑟酷爽。
當我用口琴笨拙地吹出《真的愛你》的旋律時,心裡洋溢著說不出的快樂,“無法可修飾的一對手,帶著溫暖永遠在背後……”樸素的歌詞,真摯的情感,這也是我最喜歡的唱給母親的歌!
一個內向的女孩,躲在狹小的空間裡,戴著耳機用隨身聽,天天和beyond在一起,憧憬著美好的明天。
從《大地》到《長城》,從《光輝歲月》到《海闊天空》,beyond的歌,給我無窮的勇氣和力量。
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哪會怕有一天只你同我……
那種發自內心的吶喊,讓人動容,也讓當時年少的自己感動不已。
那時沒有網路,我根本不知道黃家駒去世的訊息,直到我又去買他的新卡帶時,那個攤主還是一臉凝重的表情,“黃家駒死了,再也沒有新歌了!”
後來我才發現,他的錄音機裡只放黃家駒的歌,不像別的攤位什麼流行放什麼。有時他也會自己拿把破木吉他吼上幾句,雖然他的歌聲很一般,但是那認真的表情讓我知道,他也是非常喜歡beyond的。
回到家裡,望著盒帶上黃家駒微笑的臉龐,淚再一次忍不住流下,攤主的聲音還回響在耳畔,客死他鄉的黃家駒,天妒英才的黃家駒!
上大學時,我把黃家駒的海報貼在單人課桌上,某男生笑道:“怎麼貼個死鬼?”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樂意!”
午休時,他抱來一紙盒磁帶放到我桌子上,“喜歡啥隨便拿。”
然後他把破舊的大立體聲錄音機放到窗臺上,一懟按鈕,熟悉的音樂頃刻間流瀉出來:“遙遠的東方,遼闊的邊疆,還有遠古的破牆……”
班裡很多同學都跟著旋律哼唱起來,“蒙著耳朵,哪裡哪天不再聽到在呼嘯的人,woo~蒙著眼睛,再見往昔景仰的那樣一道疤痕,留在地殼頭上……”
聲音越唱越大,越唱越激昂,有幾個男生把書卷起來作麥克風狀,站在講臺上模仿明星唱歌的樣子,彷彿是他們的個人演唱會!
我一邊唱著一邊看著激動的同學們,還有那個借我磁帶的男孩,也跑到講臺上,跑調的歌聲加上誇張的動作和表情,想想都很好笑……
那些年我追過好多星,唱過好多歌,做過好多夢,但很慶幸,我的青春曾與beyond作伴,他的歌給了我太多奔跑的勇氣,也留下太多美好的回憶。
1993年6月30日,黃家駒被老天收走,而後的beyond也是去了原有的味道。
歲月走過28個春秋,多少人慨嘆,多少人追憶,多少人惋惜,但是逝去的人再也飛不回來,就像那些舊日的卡帶,早已不知何處,卻化為最美的回憶永駐心頭。
家駒,天上可有吉他陪伴,可有音樂為伍,可有歌聲和你共枕眠?
多年以後,再聽你的歌,熟悉的旋律,勵志的歌詞,多少感動再次湧上心頭。
謝謝你,家駒,天上人間,真的想你,真的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