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卿心君悅
方遠怎麼也想不到，作為法官，專門為別人斷公道的他，有一天會成為被告。
讓他更沒想到的是，他成為被告，是因為妻子在背後嚼人舌根。
當方遠看見妻子李小樂在家長群裡，與其他人一起嘲諷女兒方可莉的同學倪蕊，活該抑鬱的時候，他是震驚的。
大人之間有矛盾，背後吐吐槽或許還可以理解。
但是他不明白，大人之間的問題，為何要牽扯到孩子的身上，甚至於用近乎惡毒的語言，議論一個十一歲的孩子。
他希望妻子能夠意識到問題，可是，在他要求妻子退出家長群的時候，妻子卻爆發了。兩人之間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差點離婚。
直到倪蕊爸爸撤訴，事情告一段落，方遠都想不通，為何一直溫柔賢惠，又明事理的妻子，突然會變得如此胡攪蠻纏，尖酸刻薄。
被告
方遠成為被告，冤也不冤。
說方遠冤，是因為他只是去參加了一次女兒的家長會，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倪蕊爸爸要起訴的物件。
他並不知道李小樂與其他三個家長背後嘲諷倪蕊的事，也不知道倪蕊在學校受到了四家孩子的排擠與孤立，其中包括他的女兒方可莉。
直到法院調解，他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倪蕊由於遭受孤立與排擠，有了抑鬱傾向，在家長會的時候把自己鎖在了廁所裡，甚至還寫下了遺書。
這讓得知情況的倪蕊爸爸，十分氣憤，為了給女兒討個公道，倪蕊爸爸將四家人告上法院，要求他們當著全校師生的面，給女兒倪蕊道歉。
說方遠不冤，是因為這件事足以證明，方遠在女兒方可莉的教育問題上存在失職。
由於工作忙，方遠對女兒的學習以及在校情況缺乏關注。這次距離他上一次參加方可莉的家長會，已經四年之久（方遠只在方可莉一年級的時候去過女兒的學校）。
在這種情況下，他自然無法準確掌握女兒在學校的情況，也無法在女兒需要的時候，給予她正向的引導。
就像劇中葉芯問方可莉，為什麼遇到問題沒有告訴爸爸，方可莉回答說，爸爸一板臉，她害怕。
一旦家長對孩子，沒有必要的溝通與關注，孩子是很難願意吐露心扉的，遇到問題也只會按照自己以為正確的方式去處理。
這是方遠最大的問題，所以倪蕊這件事，方遠確實有責任。
而另一部分責任，則在李小樂的身上。
從劇中可以知道，起初倪蕊一家與李小樂等四家的關係是十分融洽的，且是四家中霍斯思的媽媽，主動向倪蕊一家示好的。
至於原因，用倪蕊爸爸的話說，是其他四家看中了他在教育機構當銷售總監，能夠給他們孩子的課程打折。
也因此，在教育機構倒閉，倪蕊爸爸失業之後，四家人對他的態度發生了大逆轉，開始疏遠孤立他們，曾經五家人的群，不在有任何動靜。
四家人重新建了一個新群，經常在新群裡諷刺議論倪蕊一家人，包括孩子倪蕊。
從這一點來看，李小樂與其他三家確實存在問題，但更大的問題，在於四家人將大人之間的社交問題，牽扯到了孩子的身上。
由於四家人有意無意地多次在孩子面前表現出對倪蕊一家的厭惡與牴觸，以至於四個孩子為了不讓父母生氣，故意疏遠、孤立了倪蕊。
就像劇中方可莉對李小樂說的那樣：
“我怕再跟倪蕊玩，你會罵我。”
方可莉不僅一次聽到過母親李小樂諷刺倪蕊一家，甚至在她想去找倪蕊玩的時候，被李小樂直接拽走了。
母親的行為與話語，讓方可莉以為，跟倪蕊一起玩是一件錯誤的事，是一件會引起母親不悅的事，所以她選擇了遠離曾經的好朋友倪蕊，也拒絕倪蕊的靠近，甚至她會學著母親的口吻，嘲笑倪蕊穿的不好。
我十分認同劇中葉芯的一句話：
“有時候，大人的一句話，一個行動，小朋友就會不由自主地，去當作一個命令去執行。然而，很多大人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
我相信，李小樂在議論倪蕊一家的時候，並沒有想到會影響女兒。她自認為，從來沒有阻止過方可莉與倪蕊玩，更沒有教唆女兒去欺負別人。
可事實上，父母作為孩子的第一任老師，也是與孩子相處時間最久的人，父母的一言一行都在影響著孩子對這個的世界認知。
在孩子沒有形成自己的人生觀、價值觀，以及獨立思考的能力之前，父母就是孩子模仿與學習的物件。
同時，孩子是敏感的，當他們發現父母不喜歡某個人，或是某件事的時候，他們會不由自主地將其歸結到不可觸碰，或是會受到批評的範疇中去。
也就是說，孩子在很大程度上，是會看大人的臉色行事的。
從這個角度來說，李小樂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向倪蕊一家人道歉。
爭吵
因為倪蕊的這件事，方遠與李小樂爆發了激烈的爭吵，甚至連“離婚”兩個字，都說出了口。
要知道，方遠與李小樂一直是別人眼中的模範夫妻，兩人的感情很好。因為擔心方遠忙工作影響健康，李小樂還特意私底下囑咐方遠的徒弟周亦安，多督促方遠運動運動。
可就是這對模範夫妻，卻因倪蕊一事上，吵得不可開交。
方遠要求妻子退出家長群，不要再無事生非的在背後嚼舌根。他質問妻子，為何會變得如此尖酸刻薄。
面對方遠的指責，李小樂委屈至極。
在她看來，家長群裡的話，都是閒聊，無傷大雅。況且，這是為了與其他家長處好關係的一種方式。如果不能融入家長群，她也會受到排擠與孤立，同時，還會失去了解女兒與學校情況的途徑。
就像劇中她說的那樣：
“像你這種從來不管孩子的人，你懂個屁。我告訴你，我如果沒有一個家長群，沒有幾個能說得上話的家長，方可莉哪天忘了寫作業，我找誰問去？她哪天突然忘帶了紅領巾，我跟誰借去。而且你知道嗎？現在他們都取消了考試的排名，如果我沒有家長群，我怎麼知道她學到了什麼程度……”
對於李小樂關於家長群的說法，我是理解的，包括李小樂背後吐槽倪蕊父母的這件事。
畢竟，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不被說。
可是，我無法理解，李小樂把倪蕊也當成了攻擊的物件。她不想與倪蕊的爸媽交往，是她的自由，但是用刻薄的言語，諷刺評論十一歲的倪蕊，抑鬱是矯情，是活該，未免有些惡毒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我更認同方遠的三觀與想法。
那麼，李小樂真的不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中做錯了嗎？
她知道，但是她不能承認。
對方遠來說，他們討論與爭吵的是倪蕊事件本身，李小樂的說辭顯然偏離了主題。就像劇中他說的那樣：
“這是兩回事好不好，咱倆說的這是倆概念，我說東，你就扯西，你怎麼現在連基本的思維邏輯你都搞不懂了呢。”
而對李小樂來說，這件事已經超出了事件本身，她的關注點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方遠的質疑與態度上。
她不能接受，很少參與女兒教育的丈夫質疑自己。這種質疑在她看來，是對她辛苦付出的漠視與抹殺。
她的據理力爭，她的歇斯底里，她的胡攪蠻纏，都是為了維護曾經的付出。
也就是說，李小樂已經將這次爭吵，上升到了曾經付出被質疑的高度。一旦她承認自己有錯，就等於承認她對家庭與孩子的付出沒有任何意義。
在這種情況下，雖然方遠是就事論事，但李小樂卻無論如何也聽不進去，因為對她而言，這是對她價值的一種蔑視，對她母親這個角色的一種攻擊。
所以，即便她知道在倪蕊的事情上，是她不對，她也不會承認，反而會在方遠提出質疑的那一刻，迅速開啟自我保護機制，武裝自己，反擊對方。
不在一個頻道，說的不是一件事，方遠與李小樂自然無法達成共識。
誰都無法說服誰，雙方只能用爭吵來捍衛自己的觀點，用相互指責來發洩心中的不滿，從而引發更嚴重的爭吵。
“舊傷”與“新傷”
在方遠與李小樂吵到約定明天一早去離婚的時候，“撲火小隊”周亦安、葉芯與宋羽霏登場了。也是在他們的勸說過程中，我才發現問題的根源。
李小樂一邊哭，一邊向宋羽霏講述，自己的不易。
結婚之前，李小樂為了方遠放棄了父母在老家為她找好的高薪工作。結婚之後，為了兼顧家庭，也為了遷就方遠的工作性質，李小樂只能選擇一個朝九晚五的工作。
在她看來，她為家庭犧牲、付出的遠超於方遠，甩手掌櫃方遠，根本就沒資格指責她。就像劇中她說的那樣：
“我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為這家做了什麼，憑什麼，憑什麼他看我做的什麼事情不順眼，就來指責我。”
這才是問題的根源，也是方遠與李小樂婚姻中存在的問題。
也就是說，這次爭吵，從表面上看，是因為倪蕊的事情，可實際上，卻是李小樂隱忍許久的爆發。
一直以來，李小樂的心中有兩道傷，一道舊傷，一道新傷。
舊傷，是多年以前她為了與方遠在一起，放棄了高薪、體面的工作，只能屈居一家小公司。
新傷，是結婚多年，方遠一直忙於工作，家庭事務與照顧孩子的重任全都由她一個承擔。
舊傷疊加新傷，讓李小樂的心中充斥著不滿與不公平感。
這種感受在一般情況下，尤其是方遠順著她的時候，她是可以壓抑與消化的。可一旦兩人之間發生分歧，方遠不再順著，甚至開始指責她的時候，所有的不滿情緒會瞬間集中爆發。
在李小樂的潛意識裡，她認為，她為家庭做了犧牲，那麼方遠就該心存感激，就必須聽她的，否則就對不起她的付出與犧牲。
換個角度來說，從表面上看，李小樂在家庭中的地位，是低於方遠的。但實際上，她對自己的定位，卻是擁有家庭的絕對主導權，這是她應得的，是她用犧牲與付出換來的。
在這種情況下，方遠的任何批評或是指責，在李小樂看來，都是在挑戰她的地位，漠視她為家庭的付出，貶低她的價值。
只不過，方遠並沒有想這麼多。
他以為自己只是在就事論事，殊不知，他已經觸碰了李小樂那根緊繃多時的神經。
畢淑敏曾說：
“人本身就是非常複雜的動物，夫妻關係又是人所享有的所有關係中，最不可捉摸的一種。”
我一直認為，婚姻關係中的雙方，發生爭吵是一件極為正常的事情。
但問題是，爭吵真的能夠解決問題嗎？
並不能。
爭吵的作用，更多的在於能夠趁機發洩心中的不滿，這些不滿，可能是當前的，也可能是過去累積的。
但真正存在的問題，是無法用爭吵來解決的。
李小樂的內心的真實訴求其實很簡單。她希望方遠能夠多關注下家庭與孩子，多幫她分擔一下壓力，多認同她的付出。而這正是方遠所忽視與欠缺的。
只不過，李小樂用錯了方法，試圖以爭吵來解決問題。
關愛是吵不來，反而會吵淡；關注是吵不來，反而會帶來厭煩；認可與感激也是吵不來的，反而會讓對方覺得是胡攪蠻纏。
每段婚姻關係都會遇到困難，而每一個問題的背後，都隱藏著一方或雙方的某種情緒。人們喜歡用爭吵來發洩情緒，從而回避真正的問題與訴求。
可是我們靜下心來想一想，這種互相傷害，互相刺痛的方式，真的是我們想要的嗎？
與其歇斯底里，費盡力氣的爭吵，不妨試試冷靜的溝通，理智的表達訴求與不滿，這種方式達到的效果，或許會超出我們的想象。
卿心君悅，一位情感觀察者，Ta說書評人、影評人。用文字溫暖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