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李培樹
編輯 | 孫大聖
2019年，王勁松在上海電視節上的發言，扯下了許多演員的遮羞布。
他鄙視部分演員對流量的誇耀，對演技的忽視。
“演員是劇組與觀眾的對話，是一個載體，可是現在的朋友圈有時候卻讓我感到困惑，每個人都在說自己參演的劇又破了多少億，某電視劇在全國又收視第一”。
他對青年演員的不敬業感到難以忍受。
“我真的很遺憾，什麼時候我們這個職業成了一個背臺詞都要被表揚的職業了，背臺詞是什麼？背臺詞是你上戰場的那支槍，你能告訴我說你到了戰壕裡沒拿槍嗎？你多不要臉哪？”
演藝圈的種種怪相，就這樣被他三言兩語擺到了檯面上。
無比醜陋，又無比真實。
而真實，在如今的內娛，早已成了稀缺品。
資本是逐利的，當造假的成本遠低於造真時，假便會大行其道，席捲一切。
甚至取代真，成為新的正統。
正所謂，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事實上，這套話語體系已經全面接管了電視劇。
而透過這層假，我們卻又能窺見某種真實。
把這種真實當做鏡子，我們就能將行業亂象盡收眼底。
01。假騎馬，真滑稽
古裝劇裡從來少不了騎馬的場面，大俠們飛身上馬時的肆意飛揚，縱馬疾馳時的瀟灑不羈，是無數人武俠情結的原初啟蒙。
戰爭戲也必須有馬，兩軍對壘時馬蹄撥起的沙塵和馬發出的陣陣嘶鳴，增加了顆粒感和緊張感，讓觀眾彷彿身臨其境。
然而如今這樣的戲已然式微，人們發現演員騎馬時要麼只有上半身鏡頭，要麼馬總透著股詭異感。
不過在看到拍攝花絮後，大家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原來片場並沒有真馬。
俗話說，沒有條件就要創造條件，沒有真馬也同理，造個馬出來就成了。
經費充足，又肯花錢，在意質感的劇組，會為演員們準備模擬馬。
模擬馬除了眼睛沒有神采，身體上的毛髮缺乏細節，其他方面與真馬幾乎沒什麼差別。
2021年，吳越在出演《烈火戰馬》時，就曾經騎過模擬馬。
只見吳越捏住韁繩，擺出騎馬的架勢，模擬馬則在科技的安排下起起伏伏，馬的前方還有工作人員拿著鼓風機在吹風。
如此三管齊下，既有形，又有神，幾乎做到了以假亂真。
如果吳越沒笑的話。
劉亦菲在拍攝《花木蘭》時，也騎過模擬馬。
不過她胯下這匹馬，要比吳越那匹敷衍許多。
馬只有個大概的輪廓，鼻子眼睛耳朵毛髮等細節一概省略。
出人意料的是，馬雖然假，呈現出來的效果卻非常好。
如果沒看過花絮，還以為她騎的是真馬。
究其原因，應該是劉亦菲的演技和修圖技術加成。
相比之下，譚松韻在《錦衣之下》的假馬戲就顯得太假了。
這淡定自若的神情，這乖巧服帖的頭髮，這虛化到不能再虛化的背景，要不是前面露出了一點馬頭，還以為她在坐高鐵呢。
唐嫣和經超在《燕雲臺》裡的騎馬戲也非常之尷尬。
兩人的身體有規律且平緩地上下起伏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坐的是商場門口的搖搖車呢。
更搞笑的是，唐嫣一邊騎，還一邊叮囑經超不要害怕。
就這速度，三歲大的孩子也不會覺得害怕好嗎？
不過明明去了草原實地拍攝，還弄出了塑膠摳圖質感，這一點，倒挺讓投資方害怕的。
常言道，物隨其主，模擬馬亦如是。
《嘉南傳》中，當看到主人鞠婧禕化了全套妝容後，她的馬也忍不住了，偷偷給自己來了個全包眼線。
不得不說，畫上眼線後，馬的眼睛一下就被放大了，連帶眼神也魅惑了不少。
走在大街上，真不知要奪走多少駿馬的心。
萬一造成交通事故，鞠婧禕你可得負全責。
不過據業內人士透露，租一匹假馬得幾千塊。
因此有些摳門又不講武德的劇組選擇以人代馬。
畢竟租一個人一天才幾百，比租馬划算太多，這買賣穩賺不賠。
2011年，蔣林靜在拍攝《從將軍到士兵》時騎人的照片引起了巨大爭議，人們紛紛指責她架子大。
蔣林靜隨後解釋道，當時因為要趕戲，所以才出此下策，而且是武術指導主動提出讓她騎他背上的，不存在強迫問題。
她還強調這不是什麼大事，“女演員騎在男演員背上也很正常，其實內行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話雖這麼說，但在主旋律劇裡做人上人，實在說不過去啊。
也幸虧蔣林靜比較輕，不然被她當馬騎的這位大哥少不得被壓出內傷。
無獨有偶，2020年，出演過《七月與安生》男主的李程彬也被曝出騎人的醜聞。
他身穿華服，手持韁繩，威風凜凜，只不過他身下的不是馬，而是一個人。
騎著人還能如此專注，真不知道該說他演技好，還是根本沒長心。
不願意花錢租假馬，也不想踐踏別人尊嚴的劇組，要麼選擇了以凳代馬，要麼選擇了意識流表演。
張翰和古力娜紮在拍攝《山海經之赤影傳說》時，坐的是滑軌凳。
也許覺得場面太過滑稽，他們撐了不到兩秒就雙雙笑場了。
可見身在這種劇組裡，演員的專業素養至關重要。
不管身下騎的到底是什麼，都得演出風馳電掣的感覺來。
你一笑場就滿盤皆輸。
意識流騎馬，就更考驗演員演技了。
單看這張圖，是不是感覺李一桐和楊旭文這馬騎得既瀟灑又浪漫？
看了花絮才知道，原來是攝像大哥在為他們負暈前行。
他倆抓個韁繩在原地擺出騎馬的動作就可以了，攝像大哥卻要在軌道上繞上一圈又一圈。
戲拍完了，大哥恐怕也眼冒金星了。
不得不說，看著大哥在眼前不停轉圈還能控制住表情，確實是需要演技啊。
胡一天在拍攝《絕代雙驕》時，也和幾位同仁一起來了段無實物表演。
只見他們一邊握著韁繩，一邊上下抖動著身體，表情非常之認真。
就算在他們面前擺上高考試卷，也毫無違和感。
有的劇組考慮得比較周到，為了營造出動感，還會安排人舉著樹枝玩接力跑。
一時間，片場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不過跟這位道士大哥比起來，上面幾位都得自慚形穢。
他左手握著空氣韁繩，右手拍著空氣馬臀，向前突突突地跳走著，把騎馬戲演得是形神兼備。
不過要是不明就裡的人看了，還以為他是穿越而來的古人，正在用詭異的方式驅趕前來採訪的狗仔們呢。
02。假公主抱，真虛弱
偶像劇裡少不了公主抱，因為公主抱既是對男主們力量感的最直接詮釋，也非常容易讓劇破圈。
《夢華錄》中，陳曉抱著劉亦菲在雨中行走的片段，讓無數人為之動容。
《星漢燦爛》裡吳磊對趙露思的101種抱法，更是浪漫到了極點。
後來接受採訪時，吳磊一邊說趙露思很輕，一邊謙虛地表示：“我只是具備了一個成年男子正常的力量”。
這樣的發言，無疑狠狠打了那些只能假公主抱還甩鍋給搭檔的男明星一耳光。
《楚喬傳》中，壯實得已經有了小肚腩的林更新，居然抱不動只有80多斤的趙麗穎。
只見他一邊把趙麗穎放下來，一邊叮囑她少吃點飯。
劇組無奈，只能讓趙麗穎坐在箱子上配合拍攝。
同樣是抱趙麗穎，一向被認為手無縛雞之力的王一博表現得卻非常好。
他不僅一把就將趙麗穎攔腰抱起，還為了能有好的效果，還一遍又一遍地拍攝公主抱的戲份，這導致他的胳膊都腫了起來。
雖然胳膊腫了，他卻沒靠拉踩趙麗穎找補面子，只怪自己小臂力量不夠。
在和譚松韻合作《請叫我總監》時，林更新也是毫不留情地表示：“你太胖我都抱不起。”
與林更新同樣虛弱的還有《夢迴》裡的辛雲來。
他拼盡全力將李蘭迪抱起，堅持不到一秒後又趕緊把她放下。
他不甘心又試了一次，這次雖然有同事的幫助，他卻沒能把李蘭迪抱起來。
好不容易成功一次，結果抱著李蘭迪走了短短的幾步路，又撒了手。
李蘭迪只能躺在那裡，無語望青天。
見勢不妙，劇組只能找來梯子，用梯子抬著李蘭迪完成了公主抱片段的拍攝。
花絮流出後，不少網友認為是李蘭迪太重的緣故，李蘭迪也表示自己未來會好好減肥。
辛雲來卻並沒有就坡下驢，他說這跟李蘭迪的身材沒有任何關係，之所以抱不動，是因為他的左手扭傷了。
紳士風度十足的迴應，為他博得了不少好感。
令人沒想到的是，經常大秀肌肉的陳偉霆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拍《南方有喬木》時，他艱難地抱起秦海璐後，原地轉了一圈才勉強穩住了重心。
將秦海璐放下後，他更是直言他的腰扭到了。
不懂就問，這麼容易被扭到，莫非他的腰是門把手做的？
抱白百何的時候，陳偉霆的表情也十分精彩。
只見他眉毛倒豎，眼角斜飛，嘴巴大開，牙關緊咬，乍一看還以為他剛倒拔了一顆垂楊柳呢。
定睛細瞧，才發現差點就要從他胳膊上滑下去的人是白百何……
跟趙麗穎合作《蜀山戰紀》時，陳偉霆的表現也十分拉胯。
雖然他已經用力到了面部扭曲的地步，但趙麗穎下滑的趨勢還是非常明顯。
估計這個鏡頭剛拍完，陳偉霆馬上就撒開手大喘氣了。
比陳偉霆更令人無語的是許魏洲。
在《我不能戀愛的女朋友》中，他剛抱起喬欣就面露難色，一副脫力的樣子，然後就立刻把喬欣放下了。
為了給自己挽尊，他把鍋甩給了喬欣，說全怪喬欣頭太大。
喬欣沒有搭腔，表情冷漠。
男主角不給力，劇組沒法，最終只能藉助箱子完成拍攝。
事後接受採訪時，許魏洲更是大言不慚地表示：“公主抱失敗沒什麼好尷尬的，為什麼失敗這個人才尷尬”。
喬欣：這鍋我可不背。
喬欣跟迪麗熱巴算得上是同病相憐了，不過相比之下，迪麗熱巴要慘得多。
跟她合作過的男演員，除了吳磊，個個都吐槽過她的體重。
曾跟熱巴合作過《秦時麗人明月心》的張彬彬，上一秒輕鬆表演公主抱，下一秒就表示寡人撐不住了。
對此，他的解釋是自己抱不過超過80斤的女演員，言外之意是嫌熱巴太重。
後來在接受採訪時，他也不忘拿熱巴的體重做文章。
跟熱巴合作《三生三世枕上書》的高偉光，也是個繡花枕頭。
剛把熱巴放下來，他就扶牆喘息，彷彿身體被掏空。
休息夠了，他又對鏡頭表示：“其實熱巴也不是很輕。”
吐槽一句還不夠，片場休息時，高偉光又開嗓了。
“給我一個熱巴，我可以抱起整個地球。”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高偉光想必已經被熱巴凌遲無數遍了。
幸運的是，熱巴最終還是遇到了一個擁有正常力量的男人——吳磊。
拍《長歌行》時，吳磊公主抱熱巴跟抱著一團空氣沒兩樣，跟上面兩位形成了鮮明對比。
透過控制變數法，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出，不是熱巴太重，而是吐槽熱巴重的男演員太虛。
虛得連熱巴都不如。
不過拿他們跟熱巴比，已經是抬舉他們了。
畢竟熱巴既能抱著女演員連轉幾個圈。
還能輕鬆抱起男演員呢。
事實上，除了熱巴，其他女明星的力量感也都槓槓的。
瘦得皮包骨頭的楊穎可以一把抱起張含韻。
一直被吐槽紙片人身材的金晨能輕鬆抱起塊頭更大的李治廷。
聲音嗲嗲的林志玲隨隨便便摟起黃渤，好像還能掄兩圈。
個個都無比輕鬆，姿態也十分漂亮，甩了那些吐槽怪們不知多少個銀河系。
03。假身高，真荒謬
曾幾何時，做演員是有嚴格門檻的，如果身高不達標，第一輪就會給刷下來。
李成儒在一檔節目中就曾談及此事，說女生身高起碼得在一米六五以上，男生身高起碼要在一米七六以上。
但現在隨便掃一眼娛樂圈，會發現沒幾個人真符合這標準。
沒辦法，資本流量當道，臉好不好看可比身高夠不夠重要多了。
不過演戲的時候，要是跟搭檔身高差太多，就容易喪失CP感，因此這些矮個演員只能選擇造假。
拍《且試天下》時，趙露思為了跟身高一米八的楊洋顯得登對，穿上了一雙二十公分的增高鞋，跟走高蹺沒啥區別。
身高只有159的鞠婧禕，為了顯得高一些，也穿上了增高鞋。
她不僅拍戲時要穿，走紅毯時也要穿，就差把鞋鑲在腿上了。
與鞠婧禕同病相憐的羅雲熙，也選擇了增高鞋。
因為鞋底過高，容易重心不穩，他下樓梯時還需要工作人員攙扶。
除了增高鞋，演員們的另一個外掛是蘋果箱。
在拍《我的時代你的時代》時，由於李一桐和胡一天存在23公分的身高差，為了避免觀眾齣戲，李一桐只能在腳下墊20釐米高的蘋果箱。
沈月也是一樣。
由於《流星花園》中的四位男主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個子，有對手戲時，沈月要靠蘋果箱才能換來一個近景同框。
拍《惡作劇之吻》時，身高只有162的林依晨，在跟身高188的鄭元暢對戲時也少不了蘋果箱的幫助。
號稱有179的黃曉明，在與180的女模特拍對手戲時，被發現竟比對方矮了半個頭。
無奈之下，劇組只能求助於蘋果箱。
黃曉明倒是步履不停，十分體面，工作人員卻要不停地往他腳下塞蘋果箱。
說謊的明明是曉明哥，辛苦的卻只有工作人員，真是嗚呼哀哉。
蘋果箱之外，還有演員開闢了新外掛——板車。
男演員在板車上一邊原地踏步，一邊跟女演員談笑風生，比曉明哥更加優雅。
也不知道是哪個小機靈鬼想出來的妙招。
當然，除了矮個子想辦法增高，高個子也可以主動俯就。
吳磊在和張子楓拍《寵愛》中的擁抱戲份時，為了讓畫面顯得和諧，直接紮起了馬步。
沒辦法，如果不來這一出的話，吳磊就只能抱張子楓頭頂的空氣了。
鄭凱就更牛了，由於女搭檔跟他差不多高，為了拍出小鳥依人的畫面，便讓女生彎著兩條腿走路，畫面詭異又好笑。
結語
從假騎馬，到假公主抱，再到假身高，透過這樁樁件件，我們能看出，如今的演藝圈，已經徹底娛樂化了。
相比作品質量，他們更在乎話題度和點選率，為了實現這兩點的最大化，他們選擇了流量明星，走一條安全穩妥的路。
即使流量們身高不夠、力量不足，也不夠專業，他們也樂意容忍，並且幫助遮掩。
真是完完全全的速食主義。
但遍覽電視劇中的種種假象後，筆者還是覺得，真，還是要比假有力量得多。
正是因為吹毛求疵，精益求精，力求真實，《紅樓夢》《大明宮詞》《圍城》等老劇才會歷久彌新，至今為人稱道。
雖然真如今喪失了話語權，但總有一天，它會重新站起來，建立一套新的秩序。
到那個時候，究竟誰在裸泳，我們就看得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