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印,古人的腳印?太稀罕了!穿越萬年時空,記者探秘長興太傅廟遺址

腳印,古人的腳印?太稀罕了!穿越萬年時空,記者探秘長興太傅廟遺址

圖為南排東側發現的古人類腳印。吳建勳  攝

太傅廟遺址,位於長興林城鎮太傅村、大雲寺村、上獅村三村交界處,因附近有供奉東晉名相謝安的太傅廟而得名。

發掘點原本是林城磚瓦廠的一處取土點。然而,一次配合專案建設而進行的普通考古發掘卻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驚天發現。在太傅廟舊石器遺址,考古人員發掘了距今7萬年前的古人類臨時營地石構遺蹟。更引人遐思的是,在考古發掘區的南部,竟然出現了26枚神秘的人類腳印。

這些從舊石器時代向我們走來的腳印,彷彿穿越了萬年時空,在廣袤的曠野上留下一個個人類進步的足跡。

腳印,古人的腳印?太稀罕了!穿越萬年時空,記者探秘長興太傅廟遺址

圖為考古人員在南排西側發現的人類腳印。 吳建勳  攝

驚喜:

在發現重要石構遺蹟後,考古隊決定擴大發掘面積,試圖尋找遺址周邊是否有石製品的加工場或者是聚落遺蹟的存在。

11月2日,雨過天晴。工人們正在工地現場進行刮面清理。長興博物館文保部的梅亞龍突然發現眼前的地面文化層上有一塊發白的直線帶,約5、6釐米寬,旁邊還有泛白的不規則坑狀痕跡。有著20年田野考古經驗的梅亞龍立馬蹲下身子,用刮刀小心翼翼地颳去約一釐米厚的泥土,橢圓形的坑狀痕跡清晰可見,梅亞龍在周圍仔細檢視,又發現了幾個類似的印跡,且呈一左一右排列。

“好像是人走過的腳印?”梅亞龍一聲驚呼。

考古隊領隊、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員徐新民急匆匆趕了過來,在梅亞龍刨開的土層前,徐新民仔細觀察良久,才篤定地說:“像是人的腳印!”

腳印,古人的腳印?太稀罕了。絕大多數腳印要麼經歷風吹雨打消失得無影無蹤,要麼深埋地下永不見天日。所以,考古學家找到的腳印遺蹟屈指可數。何況這已經在上萬年的文化層。

大夥好奇地圍了過來。徐新民伸出自己的腳比劃比劃,“和我的腳一樣大嘛,42碼。”這位資深的舊石器考古專家此刻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

徐新民要求隊員們再仔細地清刮一遍,接著,又一個腳印浮出塵土,在南排東側共發現了7枚腳印。

距離最初發現的腳印大概十來米遠的南排西側,考古人員同樣發現了一排腳印,共有19枚。兩排腳印總長在24米左右,中間被一條河溝斷開。而在發掘區的北排,還出現了7枚印跡,明顯比現代人腳印大許多,考古人員判斷可能是大型哺乳動物遺留下的。

腳印,古人的腳印?太稀罕了!穿越萬年時空,記者探秘長興太傅廟遺址

圖為太傅廟遺址考古發掘現場。  記者王迅 攝

提取:

為了確證是否真是人類腳印,考古隊專門請了長興公安局刑偵大隊的痕跡專家踏勘,初步鑑定結果證實了考古人員的推測,而且根據現場腳印痕跡判斷,可能還是“負重前行”。

跟據步幅形態,大致可以判斷出腳印呈由東往西的走向,且大部分步幅都在70-80釐米左右,和現代人腳大致相當。但在南排西組發現的腳印,卻顯得有些凌亂,步幅也不太一樣。就在這排腳印的盡頭,考古人員發現有大量早期淤泥出現。“這裡應該是水面。因為靠近水面,有可能是活動不規則,人來回走動造成的。”考古人員在解剖一枚腳印後發現,腳印的下半部分比較光滑,並沒有發現腳趾的痕跡,徐新民說,這就非常有意思了,這意味著他當時不是光著腳的,也就是說那時候人類已經開始穿“鞋子”了,而且手裡提著或者肩上扛著重的東西。

似乎可以找到相互佐證的是,北京周口店遺址田園洞曾發現過古人類腳趾骨,透過研究發現,當時古人已經“穿鞋”了,年代大概距今4萬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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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人員正在提取人類腳印的土質。 記者 吳建勳 攝

發現腳印的土層是下蜀土,地質時代大約為中更新世中晚期,屬舊石器時代早期,這說明,這些腳印距今上萬年了,仍能完好儲存至今,千載難逢,實屬罕見。徐新民決定不再發掘,立馬讓工人用編織布,把古人腳印發掘點遮蓋起來。“一旦經日曬夜露,腳印就容易發生性狀變化。一枚古人足跡就是一件國寶,要趕快制定保護方案,不讓足跡消失掉。”

11月11日。考古人員充分準備後,專業提取腳印內外的土質標本。整個提取過程全程進行錄影。經發現,這些足跡真實可靠,儲存形態各有差異,具有年代久遠的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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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人員正在測量腳印尺寸。 記者 吳建勳  攝

還原:

考古學家們揭露出腳印遺蹟,實際上也打開了封存數萬年的古人類生活瞬間。那麼,遠古人類的腳印如何穿越了萬年時空?留下腳印的那一刻,又在做些什麼呢?

舊石器時代的人群,沒有定居這個概念。他們常常遷徙,躲避嚴寒與乾旱,追尋獵物與水源。從300多萬年前人類首次製造和使用石器開始,舊石器時代一直延續到距今1萬年左右。史前人類的身影在大地上游蕩了數百萬年,給後世留下的痕跡,卻幾乎只有他們用過的石器——在普通人眼中與碎石片幾乎無異的加工物。

因此,考古學家們總在處處尋覓人類祖先留下的腳印遺蹟,希望從中窺探到遠古時代的生活細節。這次太傅廟遺址發現的人類腳印意義十分重大,讓我們對遙遠的舊石器時代有了更生動鮮活的想象。

我們不妨根據考古人員的推測還原一下當時的場景:在數萬年前,浙北的天目山脈和平原間的過渡地帶,應該是植被茂盛、草木豐澤。遠古人類已經走出洞穴,在曠野上搭建起臨時營地,過著狩獵採集的“露營”生活。在一個雨過天晴的夏日,幾名古人,到外面搬運石塊,或者到湖邊搜尋食物或水源。由於地面溼軟,途經之處,便在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隨後,他們的腳印在太陽照射下,變得乾燥、堅硬。突然,一陣暴雨,雨水夾雜著山坡泥土形成不大不小的泥石流傾斜而下,掩埋了這些腳印和所在的場地,為我們留下難得一見的千古奇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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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考古人員正在現場清理腳印遺蹟。 記者  吳建勳  攝

歷史總在不經意間喚醒遠古亙新的記憶。在太傅廟遺址西南約6公里處,就是確證浙江百萬年人類活動史的七里亭舊石器遺址。而在西北不到10公里,是距今3萬年左右的長興小浦合溪洞舊石器遺址,考古人員在洞內發現了30多萬件動物化石和人類文化遺物,包括鹿、馬等大型動物的頭骨。從已有考古成果看,太傅廟遺址的發現進一步將近年來在西苕溪流域調查及發掘的眾多舊石器地點連線起來。這些地點既有古人類野外活動場所,也有洞穴遺址,還有專門的石器加工場所等。進一步佐證了浙北地區已有了繁榮的舊石器文化與複雜的生活形態。

太傅廟遺址考古發掘也引起了國內學術界的高度關注。中科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高星研究員、王社江研究員,中國環境考古領域領軍人、北京大學夏正楷教授等都專門趕到遺址現場踏看,認為太傅廟遺址的一系列發現意義重大。

徐新民表示,這次發現為研究中國境內及東亞地區現代人類及其文化起源演進、活動遷徙提供了新的重要證據。

浙江省考古學會會長劉斌評價太傅廟遺址是“可遇不可求的重要發現”,是2022年浙江考古的重要收穫。

文明探源的腳步從未停止。這些“沉睡”了上萬年的腳印浮出塵土,背後究竟又掩藏多少故事,這個盲盒,看來,只有期待考古學家為我們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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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一枚腳印的區域性。 記者 吳建勳  攝

記者:吳建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