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記憶】中國最美的胡楊林,這裡的人們為何如此熱愛額濟納旗?

十月初的額濟納旗,首先撲進你眼裡的是奢侈得無以復加的金黃色,那震撼人心的、任你再挑剔也無法言喻的胡楊的顏色。這顏色剔透、晶瑩、絢麗,讓所有生動的語言在它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湛藍的天空下,一座座沙丘綿延起伏,錯落有致地排列著,點綴其間的胡楊林,在秋風中散漫著晶瑩透亮的金光。遠遠望去,高大的胡楊林如一條金色的長城,屹立在沙漠面前,阻擋著流沙的侵襲,成為這裡的守護神。

走進最大的胡楊樹,就會發現人類的想象力是那樣的有限,這棵胡楊樹主杆雖然只有6米高,但樹冠竟有200平方米之廣,用遮天蔽日來形容,似乎都有一點言不及實。它美豔的樹冠造型舉世無雙,讓人驚豔,只有身臨其境才能真切地體驗到無以復加的壯美。

在額濟納,胡楊樹隨處可見,既可以看到生的胡楊,也可以看到整片死去的胡楊;既可以看到連片的胡楊林,也可以看到獨立生長的胡楊。我在額濟納看到過一棵醉樹。它長在沙漠裡,死而復生,身子佝僂著,枯枝旁蓬起了一圈脆生生的嫩芽……

也許它根本並沒有死。只是像一個飲過了量酒的醉漢。醉,也是一種死。但它還會醒過來的。醉後更清醒。我並沒有發現綠色,但是,我看到世界是鮮嫩的。即使在死海里,生命也不是空白的。青蛙還在鳴叫。它不是啼死,而是喚生!

我不認為在沙漠裡跋涉就是絕路,也不以為那兒就沒有綠色。沙海里的枯樹不是死了,它只是酒喝多了,會醒的。沙漠裡真的會有樹嗎?那裡最常見的是胡楊。胡楊不怕死。“活一千年不死,死一千年不倒,倒一千年不朽。”走進沙漠,你就會懂得戈壁和沙丘裡的胡楊才最像真正的樹。

【蒙古記憶】中國最美的胡楊林,這裡的人們為何如此熱愛額濟納旗?

死去的胡楊在怪樹林。走進怪樹林就如走進一個一片狼藉的古戰場。那些怪樹有的直刺藍天,有的彎曲盤旋,還有的轟然倒下,但其裸露的枯根都在空中扭曲著。怪樹林千姿百態,雄渾悲壯,棵棵怪樹如控訴的檄文,如無言的吶喊,在一瞬間,就給你的視覺以強烈的衝擊,並如電波一樣直入心靈,讓人久久難以平靜,不論是誰走進怪樹林,都會體悟到人類必須遵循自然法則,一言一行不能逾越規矩,否則,必將受到大自然的懲罰。我也堅信,不論是誰,當你走出怪木林的時候,都能深深體會到環境保護的重大意義。

走在怪木林中,我突然想起英國當代詩人西格夫裡·薩松曾寫過一行不朽的警句:“我心裡有猛虎在細嗅薔薇。”

人生原本就是戰場,有夢幻才能在逆流裡立定腳跟,在朔風裡把握方向。同時,人生又像是幽谷,有薔薇才能燭隱顯幽、體貼入微。在人性的國度裡,一隻真正的猛虎應該能充分地欣賞薔薇,而一朵真正的薔薇也應該能充分地尊敬猛虎。非薔薇、猛虎便成了粗漢;非猛虎,薔薇便成了懦夫。韓黎詩:“受盡了命運那巨棒的痛打,我的頭在流血,但不曾垂下!”華茲華斯詩:“最微小的花朵對於我,能激起非淚水所能表現的深思。”完整的人生應該兼具這兩種至高境界。一個人到了這種境界,他能動也能靜,能曲也能伸,能微笑也能痛哭,能像21世紀人一樣複雜,也能像亞當夏娃一樣純真,一句話,他心裡已有猛虎在細嗅薔薇。

走出怪樹林,大漠邊上掛於西天的是降落的夕陽。偌大的夕陽寧靜、高遠,讓人在不經意間體會到了“長河落日圓”的悠然意境。

只需要一支菸的工夫,太陽就走到了遠山的背後,灰白的沙丘像鋸齒狀連綿起伏,沙丘上流暢的線條是河流的形狀,永遠是那麼洶湧澎湃。萬道霞光把天空鋪滿,太陽奔湧而下。漸漸暗下來的天空和天邊紅霞映成一幅絕妙的畫卷,鱗形的雲片似乎靜止不動,但在霞光的照耀下,卻呈現出一片波光粼粼的金色。剛要轉身,路邊有駝隊經過,消失在霞光裡,留下駝鈴聲聲……此時此刻,任誰都會被大自然的這種美帶來的驚喜而眩暈,甚至出現短暫的窒息。只要是熱愛大自然的人,任誰都會熱愛美,追趕美。

(甄小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