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耕星火系列：青臺地臼

青臺遺址出土的彩陶罐

青臺遺址北斗九星陶罐

中國田野考古發掘中的一些特殊現象，都是夏鼐先生在1950年代初做出來的。1950年在河南輝縣琉璃閣墓地，首次剝剔出十幾輛戰國木車。1951年在河南滎陽青臺遺址，一座房址的白灰地面上識別出房屋的“柱子洞”和“地臼”。該“地臼”呈鍋底形，直徑約20、深約5釐米，坑底和坑壁燒成硬土，周緣突起，比四周地表稍高。根據地臼附近發現有一個石杵，夏先生推測“或許是做搗臼之用”。繼青臺地臼發現之後，1966年在江蘇邳縣大墩子遺址的一處居住遺蹟中，發現三個臼形燒土窩，南北整齊排列，間隔1米左右。1973年在宜都紅花套遺址發現兩個土臼，為鍋底狀圓坑，周壁堅硬光滑，口徑0。27—0。44、深0。23—0。29米。另外還在土臼的附近發現木杵痕跡，長1。4米，中部較粗處直徑0。14米，兩端呈圓頭狀。

如同磨盤和磨棒是配套使用的脫粒磨粉工具一樣，臼和杵也是配套使用的脫粒磨粉工具。古代文獻《易·繫辭下》講：“斷木為杵，掘地為臼。杵臼之利，萬民以濟。”說的是黃帝時發明了木杵和地臼，造福百姓。《世本·作》把杵臼的發明者說的更具體：“雍父作杵臼。”宋衷注：“雍，黃帝臣也。”現今考古學上一般多將黃帝與仰韶時代早期的廟底溝文化相聯絡，青臺、大墩子和紅花套都是距今大約5000年的仰韶時代晚期，杵臼在考古的發現上要比這早的多。與地臼配套的木杵出現的較早，距今約8000年的湖南澧縣八十壋遺址中，出土木杵一件，通體刨光，杵頭呈球形，頭柄接處內束，長約22、柄徑2。6釐米。距今7000年前的河姆渡遺址第一期遺存中，有兩件木杵，杵頭橢圓球形，通長92、柄粗5釐米。

石質的杵臼出現的年代與木杵大約同時，距今約7000年前的廣西南寧豹子頭出土一件石杵，器身為圓錐形，較扁寬的兩面還有便於握持的窩穴，杵頭有因舂搗而形成的崩裂麻點，長14。8釐米（參見圖一）。距今約7000年的安徽定遠侯家寨遺址第一期出土石臼三件，器型較大，不規整，上面中間有一個圜底形臼窩，長37。6、寬27。5釐米。距今約5000年的河南淅川黃楝樹遺址屈家嶺文化一座房址中，出土石杵臼一套，臼體為不甚規則的圓球形，中部臼窩比較平滑，高18、長15、寬28釐米，臼窩深16、徑12釐米；圓柱形杵，長18、粗6。2釐米（參見圖二）。石杵除與石臼配套外，還與陶臼配套。在廣東惠陽桐仔嶺遺址，一件石杵出土時放在一個陶缶內。

圖一、南寧豹子頭出土石杵

圖二、淅川黃楝樹石杵臼

較早的杵臼多發現在南方地區，人們一般把舂搗做功的杵臼看作是史前時期加工稻穀的農業生產工具。

進入歷史時期後，以玉、青銅、鐵為材質的杵臼開始出現。在著名的商代晚期婦好墓中，隨葬玉杵臼各一件，玉臼，白色，平沿厚壁，小平底，周壁呈硃紅色，晶潤光澤，高27、孔徑16、孔深13釐米；玉杵棕色，圓柱形，頭端較粗，圓而光滑，腰部微束，柄端較細，長28、徑7釐米。玉臼和玉杵雖出不同位置，但是報告認為“大小恰可配套，無疑是一套研磨硃砂的用具。（參見圖三）”銅質的杵臼發現於江蘇小龜山西漢崖洞墓，銅臼圓筒形，直口，平底，口及腹部各有箍飾一週，底緣刻銘文一行：“銅臼一重廿斤容五升四合”；銅杵位於銅臼近側，棒錘形，長25。3釐米，下端刻銘文一行“銅杵一重四斤三兩”（參見圖四）。鐵質的杵臼發現於四川省成都楊子山西漢墓，鐵杵臼一套，鏽蝕嚴重。

圖三、婦好墓出土玉杵玉臼

圖四、小龜山西漢崖墓銅杵銅臼

在鐵器廣泛用於生產領域的漢代，雖然出現了鐵製的杵臼，石質的杵臼仍然流行。河南博物院藏有一件東漢時期的石臼，出於新密市，石臼作鬥形，上寬下窄，一面雕刻玉兔搗藥圖，高32、上邊寬23、下邊寬17釐米（參見圖五）。玉兔搗藥是漢代畫像上的常見題材（參見圖六），漢樂府《相和歌辭·董逃行》中有“採取神藥若木端，白兔長跪搗成蝦蟆丸。”的詩句。大在約漢代，人們利用槓桿原理在杵臼的基礎上發明了碓（參見圖七）。桓譚《新論·雜事》：“宓犧之制杵臼，萬民以濟，及後人加功，因延力借身重以踐碓，而利十倍杵臼。又復設機關，用驢騾牛馬及役水而舂，其力乃且百倍。”碓的發明極大地提高了杵臼加工稻穀的功效，將其從舂米作業中解放出來，宋元以後，人們更多的是利用各種材質的小杵臼，搗藥材、蒜姜、花椒、大料，砸豆餡、棗泥，杵臼在今天的人們日常生活中仍然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