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白 海派藝術 石庫門是海派記憶之門 | 匠心中國 ·大匠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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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守白

上海市工藝美術大師

“非遺”海派剪紙代表性傳承人

爺叔們在天井中坐著黃竹椅乘涼,屋內留聲機在婉轉吟唱,女人們身著旗袍優雅又慵懶地圍坐“搓麻”,貓咪嫋嫋地圍臥在腳邊……

這一幀幀活色生香的畫面屬於舊時的石庫門,也屬於老上海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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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人家》

被稱為“上海石庫門先生”的海派藝術家李守白,用剪刀和畫筆演繹出了這種獨特的上海味道,也承載了濃烈的舊時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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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納百川,蜿蜒於紙上

剪紙藝術是最古老的中國民間藝術之一,用剪刀將紙剪成各式鏤空的圖案,虛實相生,大千盡顯。

早在紙的發明之前,人們便開始用皮革、絹帛、樹葉等薄片材料,透過鏤空技法制成工藝品。剪紙技藝至唐代得到了大發展,並開始與繪畫、印染藝術相結合。

民間剪紙具有非凡的張力,注重“裝飾性”和“實用性”,

以生肖、五穀豐登、添丁進子等吉祥的題材為主

,有著“善良、喜慶、積極”的農耕文化烙印,形式通常是自發的“真情表露”,卻往往呈現意料之外的效果,而由此衍生出的“文人剪紙”則走向了高雅藝術性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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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路》

不同地域的剪紙也有不同的風格與流派,到了上海這座多元文化交融的城市,剪紙同樣發展出了相容幷蓄的海派性格。

李守白便傳承了海派剪紙藝術風格,

將北方剪紙的粗獷大氣和南方剪紙的細膩流暢,恰到好處地融為一體。

剪紙發展至今,已發展出摺疊剪紙、刻雕、剪影、點染剪紙、套色剪紙、立體剪紙等不同的形式。李守白將多種技藝揉和,形成了獨特的守白海派剪紙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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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堂風情》

技藝終究服務於藝術,疊、剪、染、撕、襯都是為了呈現出線條及塊面在寫實和留白之間的藝術美感。而藝術內涵首要的便是主題的考量,李守白堅持將

呈現老上海風貌

作為主要題材,“上海老街道”系列便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

武康路、愚園路、舟山路、衡山路、淮海中路……這64條被規劃為永不拓寬的上海老街道,飽經風雨的同時也看遍了世事變遷。石庫門、梧桐樹、窄街道、來往路人,在他的剪刀下一一呈現出來。

作品採用

套色剪紙

的方式,既有鏤空建築之形,又有海派風格的明麗色澤,濃濃的海派風情撲面而來。他的作品取材溫馨而恬靜,空間表現更加立體,給人穩重而鮮活,通俗又時尚的感覺。看到作品的上海人往往會駐足,將勾起的回憶向身邊人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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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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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園路》

剪紙被稱作東方的素描

,是以線條剪影為筆觸的“繪畫”。李守白得益於早年既學剪紙,又習繪畫的功底,融合了兩者之妙,因此他的海派剪紙風格獨到。

套色剪紙作品《春色》中,由黑色剪紙線條構成的地面、門窗、桌椅的主體,卻在窗框裝飾、掛畫、椅背上用了紅色套色裝飾,窗外和天空則運用了對比的綠色,畫面顏色對比強烈,小小的顏色細節不寫實卻裝點得當,盡顯深庭老宅中迎春之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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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

海派剪紙不僅要廣泛地吸收其他剪紙流派和其他藝術門類的營養,更要突破傳統剪紙陳舊的構圖形式和題材範圍,大膽創新,符合現代審美的新銳精神,也更符合海派文化海納百川的特點。

李守白

以當代藝術語言融合傳統剪紙工藝表現

,畫面多以黑色脈絡為主線,紅、黑、黃色彩鮮明,有著直接的視覺衝擊力,極富當代氣息,李守白在剪紙創作的路上似乎是改變傳統,實則是堅守了海派剪紙的真正內涵。

不破不立,人生重彩

提到色調濃重飽滿的重彩畫,許多人認為是西方的舶來品。

實際上,

重彩畫是早於淡雅留白的文人畫之前,便出現在中國的一種繪畫形式,

“丹青”是古人對繪畫的代稱,“丹”即硃砂,“青”即石青、石綠,兩者均是重彩的常用顏料,這也正體現了重彩在我國繪畫史上的分量。

敦煌壁畫是中國早期最具代表性的重彩畫,也正是出於對敦煌壁畫的喜愛,李守白走上重彩畫的藝術創作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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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雅梅》

“十分學七要拋三,各有靈苗各自探”鄭板橋用這句話來形容藝術創作,李守白的老師林曦明同樣將這句話贈予了他。句意為創作作品不能一味地模仿,要開第三隻眼,更要

有自己的精神和想法融入其中

早期的李守白以宣紙作畫,正反雙面疊色,顏色從後面透出來,給人以餘韻無窮之美感。而後來,他借鑑了更多西方油畫技藝和立體結構的精髓。

例如作品《鳳簫聲動》,改宣紙為更厚韌的高麗紙,較低的滲透力減少了暈染,卻強調出了光影。作品用亮麗的設色,簡略的構圖,將身著漢服的少女與白羽靈動的鳳凰,和諧共奏之態盡情呈現。

在人物刻畫上,李守白採用與以往不同的寫意手法,

借鑑剪紙的線條與鏤空的效果

,使人物輪廓更為流暢,造型更為立體,意蘊更為豐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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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簫聲動》

海派藝術是中國近現代美術的最大策源地,正是因為它最大的特色——求新求變。而李守白不僅堅持打破傳統,更致力於打破自己。

18年時,李守白曾去到一個既神秘又神奇的國家——古巴做展覽,古巴人民喜歡用五顏六色的塗料給老的建築上色,遠遠看去五彩繽紛非常亮麗。

儘管近看可以發現其實塗得很粗糙並不精緻,卻依然體現出了當地人民雖然物質貧乏,但仍保持對生活和藝術的追求的精神世界。

受到感發的李守白決心突破自己,他選用丙烯和油畫布,把剪紙虛實相生的線條造型,加上西方的色彩,不描摹細節,而是用漸變的色塊勾畫出造型。

作品《伊人》,將一位身著旗袍的曼妙女子的身體解構成方和圓,卻可從中解讀出畫中女子優雅大方的東方神韻,身後鳥籠中僅用一大一小兩個扇形塊,一隻鳥兒身體蓬蓬的、活潑可愛的小鳥便活靈活現,整個作品以橘、灰為主色調,畫面視覺效果明麗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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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

但在他看來,這是一種“破壞”,而這種破壞正是為了藝術的重生。在新作中,能看到梵高的後印象派筆觸,畢加索的立體畫派,蒙克的光怪陸離,甚至蒙德里安的造型主義元素融入其中。

李守白將這些18年的重彩畫新作,集合成了“漸變”系列展品,在18年的第15屆上海藝博會上展出,一亮相便獲贊無數。

漸變不僅是一種視覺形象,有著強烈的視覺節奏感,更是草木枯榮與生命成長的歷程,“漸變”這個名字非常貼合這些創新的重彩畫,既是體現畫作的色彩運用,更寓意了李守白的藝術成長曆程。

赤子之心

萬變不離其宗,李守白藝術形式和表達一直在變化,但“石庫門”是不變的主題,因為這是他最熟悉,能描刻其精髓的,更因為這是最能代表上海的。

“十個上海人,六個住在石庫門”石庫門即是特定歷史時期的產物,也體現了上海這座城市獨特的包容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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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海中路》

作為上海建築的代表,石庫門是由一幢一幢的青磚黛瓦的排屋組成,每個排屋都有一個門洞,從門洞中進去,便是一個四方的天井,周圍東方、西方和正方各有二層小樓,而每排的石庫門建築之間的小路便形成了里弄。

老上海人的生活就發生在這裡,“屋裡廂”、“亭子間”、“灶披間”,裡面有著上海人的講究,上海人的精明,更有著上海人的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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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輝歲月》

李守白的奶奶,每次去南京路之前都會專門叫梳頭孃姨來梳頭,蘸取檀香木刨花泡水,既養頭髮又可以梳得光滑,只要出門就打扮得宜,這是屬於上海人的“體面”。

還有個有趣物件兒叫“節約領”,那個時候經濟不富裕,每個人分到布票也少,做不了襯衫,就做幾個“節約領”,裝點在西裝露出的地方,看起來好像穿了襯衫一樣,同樣一天一換洗。

不管順境逆境都保持風度,這是屬於上海人的“腔調”。

提到石庫門,這些是李守白腦海中浮現的畫面,也是他創作的靈感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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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之舞》

“大俗”即“大雅”,石庫門中的每個老物件的背後都有說不完的故事。

李守白的許多畫作中常常出現這樣的景象——石庫門天井裡面放著煤爐,周圍放著閒趣的小花小草和鳥籠,一把竹椅放在正中,旁邊放著半導體收音機和泡著茶的紫砂壺……畫面上沒有人,但仍能想象出平日裡一位上海爺叔常常坐在這裡乘涼。作品《童年時光》畫面中央有個推開窗戶的小孩,旁邊掛著晾曬的被子,懸掛著鹹魚,雖然沒有故事內容,卻可以感受石庫門中日常習俗的煙火氣與人情味兒,感受到石庫門生活的安逸與享受。

李守白沒有刻意去拔高所謂的格調,把那些有生活痕跡的物件兒隱藏起來。正是這些方方面面細節的疊加,才構成了真正的海派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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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時光》

作為歸國的“海派赤子”,李守白在“城市對於地域化與現代化間關係的處理”這一議題方面非常重視。

他越來越發現,每個地方的建築和房間都逐漸趨同,不像從前一般,每去到一個地方都有明顯的區別感,這令李守白感到非常遺憾。他希望每城市的歷史文化,都可以從一種抽象的概念變成更具象化的美景,成為一座城市的代言。

他曾創作《上海童謠》系列裝置,將上海本地的童謠相應畫面,用剪紙的形式表現出來,再添上上海話的童謠句子,將上海人口耳相傳的藝術變為了世界各地人可以欣賞的藝術品。

他與傢俱品牌做品牌聯合,開發海派傢俱,則意在將建築室內同樣打造成“海派名片”。

而李守白指導的“西城裡”裝置改造,更可稱為石庫門改造的“點睛之筆”,裝置的整個畫面採用黑、紅、白三色的剪紙鏤空圖案,主要以西成裡的特色建築置形和生動的生活細節為主,再輔以燈箱,展示了上海舊時弄堂生活的方方面面,堪稱上海“石庫門”老區改造的經典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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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童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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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裡—石庫門改造專案”剪紙造型裝

時代如洪流,在歷史中奔湧。

人們總是要不停地面對“留住固守”或者“拋下前行”的是非題,夾在其中左右為難。而李守白身體力行地提供給了我們另一種解題思路——以用藝術為載體,帶著城市的記憶,緊隨時代,步履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