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雞一唱天下白!

“亭以雨名,誌喜也”“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好雨知時節”……雨這東西,出現在古代文學作品裡面,多多少少總是和喜慶沾著邊的。就連我們這裡,現在也還有很多人說著“下雨天日子好”這句諺語。不過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些許無可奈何的、調侃的味道——-因為我們無論辦什麼事基本都是下雨。民間自來就有“幹寶興,溼靈關,倒幹不稀馬洛山”的說法。而今年的雨水尤其多,自從立秋之後曬了兩天半的秋老虎便開始下雨,近兩個月的時間,天晴和陰天總共不超過五天,其餘時間都是雨!

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雞一唱天下白!

靈關已經是名副其實的淋關了

雨,尤其是下很長時間的雨,讓人心煩意亂,情緒低落,莫名傷感……“一川菸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梅雨閒愁吟唱至今,多少含了有幾分淡淡的相思。而作為靈關人因為雨而生的愁,卻斷與相思無關,只為這雨下得太多時間實在太長破壞性太大:毀了山,斷了路,潮了被褥,麻了衣物,直至連心裡也長黴了……被褥潮了要曬,衣服麻了要洗,洗了也要曬……這心,也該“曬一曬”了。

國慶假期(作為自由職業者來說,有點蹭別人假期的感覺)的第二天,天氣預報是陣雨,但長期因為雨而積壓累的憤懣,促使我恨不得立即找一個口子將一肚子的無名火撒出去。早上七點冒著毛毛細雨,連目的地都沒想好就出門了。出隧道到鼻樑谷,雖然天一樣灰暗,卻沒有落雨了!到了寶興決定去西河的出居溝。出居溝在寶康路上,距離寶興25公里左右,距離隴東5公里左右。

出居溝,地圖上沒有標註,之所以叫它出居溝,是因為溝口有個電站叫出居溝電站。從出居溝電站過寶興西河,兩山夾著一條溝,是為出居溝。左邊壁立千仞,刀削斧劈般從雲間直插下地裡。溪水沿山壁壁腳流淌。溪水不大,泛著令人不喜的淡淡的黃色。大約是頭天晚上下雨的緣故。溪間怪石嶙峋,多為稜角分明的原石。右邊也是絕壁,卻不很高,往裡是一個大斜坡,路沿坡蜿蜒向上。正準備溯溪而行,卻發現沿溝進去不到一百米,是一個幾十米高的斷崖。只聽到水濺落的聲音,卻沒有看到水流下來的瀑布。斷崖的頂端,隱隱約約有一條路,盡頭有一個洞口。

不能溯溪,只好老老實實地走路了。走了幾個回頭彎,感覺熱烘烘的,抬頭看天,雲層要高些了,顏色也不是剛才那麼灰暗,隱隱有點太陽光的暗黃色。對面的山頂還是被雲霧籠罩著。太陽曬出來的機率應該很小了,心看來是曬不了了,唉……到達斷崖頂端才知道,那只是一條岔道,並不是上山的路的盡頭。逃也似地穿過山洞——-只因那洞頂掉下來的水滴打在地上噼裡啪啦的,像極了令人討厭的雨聲!!

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雞一唱天下白!

白雲回望合

穿過山洞就是小溪,兩邊的山靠得更近,溪水被擠在一條窄窄的峽谷裡。山上長滿了大樹,遮天蔽日,即便是晴天太陽也很難直照到谷裡來。沿著溪流的蜿蜒走勢,在溪流上來回跳躍迂迴前進,抬頭只能看見一線灰白的天空和魔爪般伸在空中的樹枝,兩邊的溝壁溼漉漉的長滿了黏黏的青苔,摸上去讓人反胃……走了很久,期望中的亮點並沒有出現——-一樣的泛黃的水——-一樣的稜角分明的亂石——-一樣的不見天日的峽谷……一樣糟糕的心情!

無趣地坐在溪沿的石頭上。一陣倦意襲來,手橫放膝上,頭枕手上打盹。突然有人拍了拍我肩膀說:“不要在這裡睡,小心感冒!”回頭一看,是一個衣袂飄飄的精幹小老頭兒,遇到神仙了!到這裡來的,除了我這樣的神人,那就只有神仙了!他盯著我對我說:“小夥子,你有迷魂招不得啊!”高人!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千種不滿——靈關的雨,毀了的山,斷了的路,我潮了的被褥,麻了的衣物,我心裡的黴,想要曬曬心裡的黴卻來到這樣一個峽谷……萬般抱怨……

他一直笑呵呵地聽我說完,問我:“還有嗎?”我搖頭。他說:“這個峽谷亂石穿空,蔭翳蔽日,一年四季也沒有幾天太陽能照進來。你看這水,它們卻從來沒有因為峽谷這樣而停下過它們的腳步,你想過為什麼麼?”我一臉茫然。“因為它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想要的是星辰大海!更重要的是它們還知道,通往星辰大海的路上除了月朗風清、山花爛漫,還有烏雲密佈、荊棘叢生。所以,它們將月朗風清、山花爛漫,烏雲密佈、荊棘叢生……碰撞成一個個的音符:或淺吟低唱,或高亢激昂,或寧靜從容,或跳躍激盪……匯聚成一曲伴隨自己奔向星辰大海的壯麗樂章!”

他問我:“你有你的‘星辰大海’嗎?”

我答道:“雄雞一唱天下白。”

“孺子可教也!喏,那不是你想要的太陽麼?”

隨著他的指向向上往,一個趔趄,倏然醒來……幾點斑駁的陽光透過樹葉落在溝邊一個小小的水塘上,太陽出來了……

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雞一唱天下白!

雖非萬里,也是晴空。

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雞一唱天下白!

雖非萬里,也是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