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為何絲毫沒有立儲之意?各大臣又為何對立儲那麼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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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萬曆十九年整個上半年,皇帝絲毫沒有冊立的意思廷臣們按捺不住了:皇上失信於民!但又難於批評皇上食言,於是便有一系列遷回策略出現,以譴責內閣輔臣的方式發洩不滿情緒。南京吏部主事湯顯祖就是如此,他彈劾申時行,給皇帝施加壓力。一則說:

“皇上威福之柄,潛為輔臣申時行所移。”

再則說:

“陛下經營天下二十年於茲。前十年,張居正剛而有欲,以群私人囂然壞之;後十年,(申)時行柔而有欲,又以群私人靡然壞之。”

隱隱約約,指桑罵槐,皇帝對他的“假借攻擊”當然心知肚明。

皇帝為何絲毫沒有立儲之意?各大臣又為何對立儲那麼著急?

湯顯祖石像

下旨斥責:

“朕前手諭,原為奸逆不道、科道失職而發,與輔臣無預。元輔(申)時行等屢揭慎起居、杜隱憂,何嘗欺蔽?且威福出自朝廷,誰敢擅幹!湯顯祖乃假借攻擊,掇拾誣詆,本當重處,姑從輕降極邊雜職。”

同年七月,福建僉事李琯的奏疏說得更為直白,指責申時行“壅蔽權奸”。劈頭就說

:“乙酉(萬曆十三年)以前,(申)時行猶在押之鼠,尚斂縮而不敢為;乙酉以後,(申)時行猶負隅之虎,乃暴戾而不可犯。所以然者何哉?以大學士王錫爵為之黨也凡欺君罔上,何忍而不為,亦何人而敢犯其鋒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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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現代圖

李琯列舉申時行十大罪狀,其中之一就是“倡為欲易儲之說,使己有擁立之功”,把皇帝的責任推到申時行身上,顯然是臆測之詞,被皇帝抓住把柄,指出“儲典之事出於朕斷”,

“李琯這廝橫生異議,妄引先朝凶逆,排詆輔臣,不但傾陷忠良,實擾亂宗社大計”。

結果給了他一個革職為民的處分。八月,工部主事張有德以籌備冊立大禮物資為由,提及冊立大計。他說,萬曆十八年十月二十九日皇上諭旨,明確提出“冊儲事明年傳各該衙門造辦錢糧,後年春舉行冊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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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明神宗畫像

既有成命,至今毫無動靜:現在三秋過半,嚴寒將至,內外衙門都沒有接到通知。懋建元良,儲養睿質,實為當今第一急務,希望皇上公佈冊立日程。其實皇帝所說“後年春舉行冊立”,不過是搪塞之詞,爭相尋找藉口拖延時間,張有德的奏疏提供了一個極佳的藉口:

“父子至親,已有明諭,豈待你輩煩擾邀功。張有德這廝,瑣言窺探,妄意圖報,欲生離間,忘君賣諂,好生可惡!本當重處姑且罰俸三個月。本欲過壽節舉行,這廝輩屢屢催激,其冊立之事著改於二十一年行。各衙門又不得亂行清激,以致延改。”

皇帝言而無信,一再拖延的態度,激起廷臣極大反響。

皇帝為何絲毫沒有立儲之意?各大臣又為何對立儲那麼著急?

大明王朝畫像

工部尚書曾同亨(字於野,號見臺,江西吉水人),鑑於張有德是他的下屬,引咎自責,勸諫皇上,明年春天冊立太子,不再改期。幾天後,申時行、許國、王家屏三名內閣輔臣聯名上疏,請求明年春天冊立太子。這道奏疏是許國起草的,把申時行的名字放在第一,是考慮到他是內閣首輔。皇帝不明底細,派太監去責問申時行:先生為何自比於小臣?申時行回答:同官署臣名,其實並未參預。申時行做了十多年輔臣,深知皇上固執的秉性,當即寫了一份密揭加以說明:

“臣方在告,初不預知冊立之事,聖意已定,有德不諳,大計惟聖斷親裁,勿因小臣妨大典。”

皇帝為何絲毫沒有立儲之意?各大臣又為何對立儲那麼著急?

王家屏墓

皇帝在申時行的密揭上批示:

“卿所奏,朕已悉知,建儲之事已有旨。卿安心調理,即出贊襄,以解朕望思至意。”

所謂“密揭”與一般奏疏(公奏)不一樣,直送皇帝,他人不得拆閱,用於君臣之間就重大事務交換意見。內閣次輔許國一個疏忽,把密揭與其他奏疏一起發給禮科,致使密揭不密,公之於眾,群臣疑惑不解,輿論譁然,引來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八月底,禮科給事中羅大紘把申時行的密揭內容捅了出去。指責申時行兩面派作風,表面上附和群臣之議,奏請冊立,暗地裡主張“聖斷獨裁”,“毋惑群言”。為了避免麻煩,申時行派人到禮科取回密揭,一睹皇上御批。他生性柔和,因為多次奏請冊立皇太子未蒙應允,便不再堅持,聽其自然,故而要皇上“聖斷獨裁”“毋惑群言”。這種息事寧人明哲保身的態度正合皇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