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楊說書:但現在已經無從考究,我也就只好默默向他或者她致敬了

下班後,我給齊格格打了個電話,說不回去吃飯了,然後在“太平沙財記”吃了一碟素腸粉,白白的軟軟的米粉,翻開後會有紅色的胡蘿蔔絲、黑色的木耳絲等,綿軟和清脆交織。這是廣州的名店名小吃,我百吃不厭。人真的很聰明,本來就是一碗大米飯,配胡蘿蔔炒黑木耳,為了迎合人們的喜新心理,同樣的食材只是換了做法,就變成了素腸粉,變成了地方名小吃。總有第一個發明此小吃的人吧?但現在已經無從考究,我也就只好默默向他或者她致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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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來到多瑙河酒吧,我沒有約明朗,他也沒有約我,但我們彼此知道,會在這裡相見。果然,他已經早一步到了。經不住他的軟磨硬泡,我明確地告訴他:“我愛你的身體,儘管還沒有得到,也許以後只能是意淫了。至於精神和靈魂,現在還只是喜歡,淡淡的喜歡。”

“我把責任和義務留給太太,但你可以收留我的愛和身體嗎?”他在隱約的光線中將嘴唇湊近我的耳垂。一股醉意襲來,我把持不住自己在陽光下裝出來的矜持,我知道夜色又把我出賣:“不要勾引我,我可以收下你的愛,但你永遠只能當柳下惠,不是不亂,點到為止。”

“為什麼?就是因為我在婚姻內?”他問。

“這是一個原因,另外我有潔癖,我也是一個病人,我清醒的時候根本無法和男人親熱。”我確實有潔癖,但也不至於嚴重到這個地步,此時,我就想用它當擋箭牌,為自己的熱望澆一把水。

我想起下午泡的那杯叫做“雙龍戲珠”的綠茶,又聯想到我、明朗和他太太,“雙鳳戲龍”這個詞就大大地寫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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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明朗懇求我再去他的小愛巢,他舉手保證絕對不侵犯我,只是特別想和我呆在一個獨立的空間。其實,我何曾不想和他一起,十年了,已經沒有一個親人以外的男人給過我擁抱,更不要說吻了。現在,我假裝明朗是一個單身漢,把道德之衣摺疊好暫時放在看不見的角落,就和他纏綿在那張愛心的床上,雖然並不在巫山雲雨中,但僅僅被他擁抱著,我也覺得很幸福。

面對我,他的精神出軌了,但我們死死守著自己的身體,不變成負距離。其實,這也不是定力的問題,兩個人的親密如果其中一方有心理障礙,那就無法達成完美境界。我和他都是對性愛要求非常高的人,面對酒醉的我,他不行;我清醒之後,我不行。

但是,被他擁抱著入睡,我又做了那個從我少女時代就開始重複做的夢:一個面紗男子用一張神奇的飛毯託著我,我們舒展地漂浮在空中,然後深情地接吻。我一層又一層地揭開他的面紗,卻總也揭不完,所以從來也看不清他的模樣。隨著我揭面紗的速度加快,好像還剩下一張了,可此時飛毯失靈,我跌下了月亮河。我被包裹成一身碎銀,星星點點的光焰迷了我的眼,我更看不清他的模樣,但我知道他繼續託著我的身體在河中暢遊,我們遊過之處,將月亮串拍打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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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之後,把夢中人和身邊的明朗做了比較,還是得不出任何結果。

從小到大,折磨著我的有兩個夢,一個是帶我暢遊月亮河的面紗男子,一個是草原上朝我狂噴牛糞的牛。他們之間隱喻著什麼呢?我這個學心理學的也百思不得其解。

“快回來吧,親愛的,我快要活不下去了!我又要被愛火燒死了!快來救我!”是我同屋的齊格格打來電話。

對於廣州這個一線城市,大家可以舉出它很多很多的不好,比如潮溼,比如髒亂,比如人多嘈雜,黃面板、黑面板、白面板,甚至紅面板,應有盡有。我父親家族中那些來自農村的親戚小孩子們,本以為廣州好玩,紛紛來省親,結果節日一上街,就哭鬧著要回家。我一問情況,孩子們說,廣州沒看頭,一出門盡是看到大人們的屁股,有的人邊走邊放屁,還有滿大街賣炸臭豆腐的,簡直比農村剛澆了肥料的莊稼地還臭。哈哈,這可是實情,孩子們人矮,正好齊大人們的屁股高,擠在人流中確實只看到屁股。而臭豆腐的氣味更是以壓倒一切氣味的高姿態到處亂鑽的。但是,在這樣那樣的問題中,我以為廣州的寬容度是別的城市很難相提並論的。北京人因為身處皇城根兒下,個個好像都與皇室沾親帶故,傲氣了些;上海人則把上海市區以外的人稱為鄉下人,自戀了些。而廣州人,雖然也把其他省份的人稱為北方人,但只要你有本事站得住腳,一律英雄不問出處。外地人廣州人相安無事,和平共處。

這種寬容是有歷史的。廣東省是五十六個民族成分齊全的省份,而廣府、客家、潮汕、雷州四大主流漢族族群,也大多來自中原。他們和長江以南的古越族友好相處,共同把南粵這片土地經營得有聲有色。所以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選在此,是英明之舉。而它也是當之無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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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位於新的城市中心天河區的小區,雖然周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但它處於一個大超市高樓的背後,最外圍是一圈鐵柵欄,結實而有序,剛剛油漆過的金屬條散發出冷豔的銀光。鐵柵欄裡面又圍了一圈樹,有高大的榕樹、木棉、香椿,也有嬌柔一點的紫荊、紫薇、冬青。樹的裡面才是圍著的一圈高樓,有十二棟,每兩棟連在一起。我們三個女人的家在其中兩棟的頂層,也就是二十八層的複合式房裡,已經算鬧中取靜了。

二樓四間自帶洗手間和小露臺的臥室被我們三人各住了一間,另外一間臥室早前被我當作了衣帽間。一樓有兩個客房和兩個工人房,兩個開放式大廚房、兩個客廳、兩個大陽臺則是共用的。對了,大客廳旁還有兩個公共洗手間,供來玩耍的客人使用。按照我們三個所掙,當然誰也買不起這套價值上千萬的房子。它實際是由兩套複合式房打通的,是我一個好朋友的房產,他們夫妻倆是改革開放初期從廣州高第街走出來的最早萬元戶,祖上是華僑,後來他們全家移民到澳洲,房子就低價租給我了。房子靠人養,我這種有點潔癖的人來養房子,我朋友自然是最放心的。齊格格和迴旋是後來軟磨硬泡才搬進來的。一樓還剩兩個大房間和兩個工人房未住人,兩個大房間暫時成為齊格格和回璇的衣帽間,工人房則成為大家的倉庫。我們一致認為該找兩三位男士來住,不但可以分擔一點房租水電,還能增加一點陽氣,以達到陰陽調和的目的。

凌小零想來住,被我毅然拒絕了。你想想,他要住進來準得招一屋子的花蝴蝶,那我們的陰陽失和比現在不知要糟糕多少倍了。

還有幾個想來的,有的是齊格格認為不夠年輕有活力的,有的是回璇認為沒氣質的,當然有的也是我認為生活習慣不好,邋里邋遢,而被我們通通踢出局。之後大家又笑成一團,怎麼找同屋想找情人一樣嚴格呀。三個女人嗎,呵呵,一齣戲了,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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