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初，正當成千上萬走出文化沙漠的年輕人狂熱地撲向文學綠洲時，當紅

作家王蒙及時地兜頭給大家潑下一盆冷水。

他公開告誡文學青年“不要擠在文學這條羊腸小道上”。應該說他的意見在當時來說，是善意的、中肯的。

當時的中國，急切地需要大量的科學家，而不缺少高水平的文學家，從劉心武《班主任》萌芽的新時期文學，已在中國文學史上蔚為大觀。

幾個比我還狂熱的文友轉行了：一個去深圳做房地產了；一個成為雞湯文炮製人；還有一個一心一意做官去了，而且短短几年都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令人眼紅。

唯獨沒有叫醒我這個深度夢中人！狂熱的勁頭，正像魯迅說的：我是把別人喝咖啡的功夫，都用到了工作（寫作）上。連戀愛都給耽擱了。

然而收效甚微。懸樑刺股，磨劍十年，也就發了幾篇微不足道的作品。最初的驚喜過後，完全沒有美夢成真的感覺。光陰虛擲，健康受損。

失敗的強烈痛楚，逼著我自省，找到了自己的問題——

創作，需要天才。這話可能許多今天的朋友們不愛聽，事實上，一萬個文學寫作者當中，有一個人能夠成為作家，名副其實的作家，那是極高的機率。

而像李、杜那樣的天才，幾千年才會產生一個。要成為李、杜那樣的超級詩人，前提是必須得是超人，也就是天才。我輩庸才，讀書破萬卷，下筆也沒神。

創作，需要良好的導師，艱苦的培訓。而走過荒漠的我們，筆頭子簡直就像無頭蒼蠅，信馬由韁畫大字。敘事、描寫、細節等重要的文學元素，壓根兒沒關心過。

後來有掌故說：莫泊桑小時候拜福樓拜為師學寫小說。福樓拜要求莫泊桑先練習一年的“描寫”，再來找他。經此點撥，莫泊桑很快便脫穎而出。沒法比啊！

再加上王蒙的文學小道論，便有這樣的意識在我腦海裡浮起：熱愛文學，懷著一種夢想，未嘗不美，正如天上的彩虹，但倘若把它當作地上的路，卻是危險的。

於是，也果斷步文友們的後塵，走出象牙塔，職場轉戰，考入媒體。

一個嶄新美麗的新世界，在我眼前意外地展現出來，亦如夢似幻，輕鬆而開心。

第一個十年的文學功底，給我的媒體生涯帶來了無窮的好處。第二個十年過去，我已從記者站長、副刊主任做到了報社總編輯，電視臺長。

回首往事，雖然偶有一絲絲的失落和憂鬱，但我堅信：我在才華和訓練上的先天不足，註定難以在文學的小道上勝出，卻能在適合的職場裡放出“異彩”，不後悔！

（本文為話題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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