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英雄志 第十八篇 相 思 斷 人 腸

再說李定國奉獻忠之命，與靳武統帶十數人化妝成商人，到各處購買良馬，蒐集失散的各部義軍。

三月有餘，即購得良馬三百多匹，召回失散義軍一千多人，為免引起官府注意，一行人白天睡覺，晚上行軍。看看接近谷城，李定國將事情都交與靳統武，自己一人騎馬向陝西鄖西而來，他要去尋找李自成的部隊，這麼多人，不可能杳無音信，他要去找李慕竹，他不相信她會無情無義。

李定國一人曉行夜宿，終於來到寧羌，這是他和李慕竹最後分手的地方。但見樹林陰翳，四下寂靜無聲，偶有鳥鳴，也只是如流星般滑過。

他仔細檢視著當年推車的痕跡，仔細檢視著那一草一木，彷彿能辨別得出，哪些是李慕竹的腳印，哪些是自己的腳印。回想當時的情境，他又迷惑了：“那隻拉李慕竹的手是不是早就鬆開了，李慕竹不會喜歡他的吧，我是不是哪裡沒做好，讓她失望了？她應該明白我的，懂得我的，將來我一定可以讓她幸福的。”

他一路來到七盤關，來到朝天關，尋找當時李慕竹的痕跡，哪怕是一點部隊的東西也好，他找到了，找到了當時折斷槍械，找到了幾多義軍的白骨，以及一些黴亂的義軍衣服。突然他眼睛一亮，一個東西閃如他的眼睛，他急忙過去，竟是一方手絹，他拾起來，仔細看，是李慕竹的，當年在漢中棧道里她就是用這手絹給自己擦過臉上的泥水。

天色暗下來，李定國找了個樹杈睡了，把馬系在樹下。

一夜恍恍惚惚，睡夢中時而是李慕竹的臉，時而又是林芳菲的笑聲，進而又是各種妖魔鬼怪的臉————

第二天，天剛亮，嘰嘰喳喳的鳥鳴就把李定國吵醒了，忽覺腿部不適，原來腿已在樹杈上擠得生痛，褲子卻溼了，竟夢遺了。

他找遍了米倉山，大巴山，都沒打聽到闖王李自成部義軍的訊息。越是沒有訊息，他越是擔心，思戀越切。

李定國精神恍惚的回到白沙洲，一個來到山外的隱蔽處，倒了酒，一杯接一杯的喝，林芳菲在遠處看得心酸，她知道他心裡苦，不想打擾他，但見他喝得太多，終是忍不住了，氣沖沖的過來，繳了他的酒，怒道：“別再喝了。”

李定國已經入醉，伸手便去奪林芳菲手裡的酒，林芳菲身子一扭，李定國正好碰到她胸脯，兩人一怔，李定國卻是藉著酒性胡亂動起手腳來，林芳菲甚覺委屈，哭著跑開。

剛跑不遠，卻撞見孫可望，孫可望看著哭泣的林芳菲，又看看醉得一灘軟泥的李定國，立刻明白了一切。

當晚，天氣降溫，不久便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那細雨落在樹葉上匯成大水滴滾落到地上，點點滴滴，直到天明。

第二日，李定國剛醒，就有人傳令：“二少爺，將軍召喚你。”李定國急忙起床，發現又夢遺了。

正是：應是相思情重，怕是那多情種。回憶不堪言，唯有晚來幽夢。

到得廳堂，張獻忠大怒：“昨夜侮辱林芳菲，該當何罪？”

原來孫可望將昨夜之事稟告了張獻忠，還添枝加葉，描述了一番。

李定國自知犯錯不小，對不起林芳菲，也不申辯，任由板子打在身上。

打完板子，張獻忠道：“如還想戰場拼殺，必須斬斷情根，明日義父做主，取小紅狼小女為妻，把婚事辦了，任命你為督軍，負責操練軍事。”

李定國自知理屈，又覺羞愧，諾諾而退。

這邊林芳菲聽說此事，大出意外，不禁放聲大哭，其實她在心裡是喜歡李定國的，沒想到事情弄成這樣。她哭著找到靳統武，道：“我去找張將軍，我願嫁給李定國。”靳統武道：“不是你報告給將軍的嗎？”林芳菲道：“我幾時去告的，昨天回來就睡了。”靳統武道：“那會是誰嚼舌根？”林芳菲道：“只有大少爺看見了的。”靳統武道：“現在怎麼去說，不怕丟臉，再說將軍已通知小紅狼了，你嫁二少爺，別人的臉朝哪擱？”

劉文秀也借李定國婚期與高君蘭舉行了結婚儀式。

婚禮很隆重，按舊時儀式安排，李定國面無表情，耳邊只聽得司儀的聲音：牽巾、合裘、結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