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薩特醫生吃過早餐後,和平日裡一樣去醫院的精神科上班。薩特住的地方距離醫院不遠,走路大概二十多分鐘,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薩特都是走路上班。
走在路上,薩特感覺有些涼,覺得有些奇怪,不是已經出太陽了嗎,怎麼會覺得有些涼呢?不過,雙手還是自覺地收了收衣服。
由於一路上都在思考這個問題,過於投入,在走過一個小臺階時,一腳踩空,差點摔倒。
到醫院後,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今天的病人是一個婦人,拿過檢查報告一看很仔細:既往症、測試、體檢等,一項都沒漏。診斷結果是:精神分裂症,預後診斷:很糟糕。
薩特看完報告後,皺了皺眉,伸手扶了一下眼睛。
薩特醫生來到這個醫院不久,還是個年輕人、新手,對接手的病人都很小心,只要已經給出診斷結果的,基本都按照診斷結果去進行相關的治療。
可在實際和病人交流的過程中,薩特發現情況並不是這樣,有些和診斷結果相差不大,有的相差甚遠。
當自己得出不一樣的結果後,薩特覺得是不是自己弄錯了,怎麼結果和他們給出的結果相差這麼大。
這段時間薩特一直處於這樣的糾結當中。
今天,薩特又有這樣的感覺了,他明顯感覺這個婦人不是精神分裂症,而只是一般的抑鬱。
這位婦人在結婚前,認識一個富家公子,二人相處得挺融洽的,經常私底下偷偷的約會。不過,對這位富家公子感興趣的不止她一人。
她經常看見,好些姑娘都圍在他周圍,不過她對自己的外貌還是很自信的,覺得最後勝利的肯定會是自己。
不過,結果卻讓她傷心不已。
一年多後,他娶了別的姑娘,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高,長相還不如自己。
為此,她傷心了許久。
不久,她也嫁人了,不過生活的不太開心。
大概六年後,在一個聚會上,她見到了一個好友,兩人聊起了許多以前的往事。無意中,好友告訴她:那個富家公子得知你結婚後,受了很大的打擊。
他的婚姻是被家人逼迫後,不情願而結的婚,他一直內疚,難過。
之後的聚會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端著杯酒獨自在角落裡發呆,一直直勾勾地看著手裡的酒杯,一語不發。
聚會結束,還是好友把她送回了家。
之後的幾個月,她都在恍恍惚惚中度過,做飯經常燒糊、燒水經常忘了加水、洗衣服時,常常一件衣服洗很長時間。
有次,她給兩個孩子洗澡,姑娘四歲,兒子兩歲。給姑娘洗澡的時候,以前只需要十來分鐘就完事了,可最近時間長了許多。
姑娘在盆裡拿著海綿玩兒,後來放在嘴裡吮吸;給兒子洗澡時,他不僅把海綿放嘴裡吮吸,還自己舀水喝。
坐在旁邊的她,就像一個偶爾動一動的木偶,沒有了靈魂。
更糟糕的是,這洗澡水不乾淨,沒有經過消毒過濾。
不久,過了潛伏期,姑娘因傷寒病死了,兩歲的兒子沒事,而姑娘是她最寵愛的孩子。幾天後,她就因失眠、自殺而住院。
入院後,因為失眠她服用過藥物,因自殺而受到嚴密的監控,不過身體還算良好。
可是,她已經入院有一段時間了,並沒有看到明顯的改善。
薩特醫生開始懷疑,是不是之前的診斷有問題。因為自己經過詳細的瞭解,發現實際情況是她只是抑鬱。
若和同事討論自己的發現,他們可能會告訴我:你最好照章辦事,不然後果挺嚴重的。但,目前的情況是,病人經過治療,沒有得到改善,良心上自己也過不去呀。
薩特想,前輩給我們留下了許多寶貴的經驗,也給我們踩出了一條道路,我們只要順著路走就好。
可現實是,有時候這條路並不能帶我們去到正確的地方。就像她一樣,前輩的經驗並沒有幫助她解除痛苦,只是一直在兜圈子。
若自己冒犯前輩,走一條沒人走過的路,有極大的可能會出錯,自己以後可能再也幹不了醫生了。
薩特醫生糾結了好幾天,後來,在過馬路的時候,被汽車喇叭給吸引了。
他停下來,看著汽車遠去,心裡突然想到了一句話:以前都是坐馬車,現在都開始坐汽車了。
是啊,如果沒有人冒犯和創新,我們就一直在坐馬車,就不會有汽車了。
回到,醫院後,薩特醫生果斷按照自己的判斷,小心翼翼地給病人做治療,並告誡自己,一旦發現不對馬上停止治療。
第一天、沒反應;
第二天、沒反應;
第三天、病人已經可以安穩地睡四五個小時了;
……
第十六天,經過科室醫生的評審,她已經達到出院標準,可以回家了。可薩特醫生對同事絕口不提自己是如何治療的。
只有他知道,這些天,自己都在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幸好成功了。
也感謝她好了起來,讓自己的冒犯和擔憂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