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他搶了別人家的土地,還惡人先告狀

六月十三這一天,福州城裡熱鬧得勝似過年,今日在城隍廟中,福州和泉州兩州知府將會共同審理一件逆子弒母案。

在那個講究孝道的年代,人們一聽說竟有這樣的忤逆子,個個是義憤填膺。

民間故事:他搶了別人家的土地,還惡人先告狀

聽說那犯人從莆田縣押解來了省城,十里八鄉的鄉親都拖家帶口,有些是天不亮就出發趕來了,一時之間,城隍廟前是人山人海,水洩不通。

隨著一陣鳴鑼之聲,衙役們押解著一輛囚車自府衙緩緩而來。只見一位遍體鱗傷的男子戴著沉重的手銬腳鐐,被困於囚車之中動彈不得。

看見了傳說中的弒母逆子,人群立刻騷動起來,大家群情激奮,臭雞蛋爛菜葉什麼的劈頭蓋臉就朝囚車擲了過來。

男子一言不發,神情哀悽地仰望著蒼天。

衙役們艱難前進,好不容易才將男子押解進城隍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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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中已設立好公堂,兩位知府以及莆田縣令正襟危坐,福州陳知府將驚堂木一拍:“張貴,還不將你毆打張田氏致死的經過從實招來?”

張貴慘然一笑:“招什麼招?事情經過你們不都編好了嗎?”

“大膽刁民,事到如今還想狡辯。”陳知府拿出張貴的認罪書:“這上面,可是你簽了字畫了押的,難不成你還想抵賴?”

張貴嗤之一笑:“官字兩個口,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三位官員互遞了一下眼色,陳知府當庭宣判:“刁民張貴,背離孝道,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毆打母親張田氏致其死亡,實乃天理難容,現又當庭辱罵朝廷官員,今維持莆田縣原判,判處張貴凌遲處死,即刻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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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衙役上前,準備將張貴拖出去,張貴掙脫開左右,衝著堂上供奉的城隍爺塑像大喊:“城隍!城隍!枉你接受人間煙火,今面對我張家一門的奇冤,你竟一聲不響,這人間的供品你還吃得心安嗎?”

“轟隆”一聲,伴隨著張貴的咒罵,城隍廟的西廂房轟然倒塌,眾人喧譁不止,難道這張貴真是被冤枉的?

堂上的三位官員雖變了臉色,卻還是一個勁地催促:“不過是房屋腐朽巧合罷了,還不快將犯人拉下去!”

衙役們正要動手,原本守在城隍爺兩側的兩尊泥皂隸倏地上前,用手中的木棍叉在門口,擋住一眾人等的去路。

堂上登時亂作一團,而外面的人則紛紛驚呼:“城隍爺發怒了,看來真是有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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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人群之中,一隊人馬走了出來,為首的正是福建總督郭世昌。

堂上眾人一看,紛紛跪了一地。

郭世昌坐在主審席上,看著眼前的兩位知府:“知道為何本官今日會讓你們在這城隍廟中審理這案子嗎?”

兩位知府汗流浹背,聲音顫抖:“下官知。。。知道!”而那莆田縣令更是面無人色,趴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說到這裡,可能也有些讀者會感到疑惑,這審案不在衙門公堂,卻為何要安排在這城隍廟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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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要從明清時期的城隍文化說起了,在古人的眼中,城隍神是具有審案、斷案等神權的,明清時期,出於統治的需要,朝廷大力宣揚城隍的神威,官員上任,多會到當地城隍廟中進行祭拜,而一旦遇上難斷的大案要案,審案的地點也多設在城隍廟之中,以起到威攝的作用。

張貴的這個案子,郭世昌之前已經知曉,他看著卷宗,覺得疑點重重,第一:這張貴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母親打死,可這所謂的“眾目”,都同屬於鄉上一戶姓王的人家,而其他的鄉鄰對張貴的評價卻是個孝子。

第二:根據仵作所述,張田氏身上有多處顏色不一的瘀痕,應該是不同的力道,不同的器物擊打所致。形成這樣的傷痕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多人同時毆打,而僅憑張貴一人是不可能完成的,而這一點又與上面王家的那幾個證人所述有了衝突。

第三就是下面這幾個官員對待這件案子的態度,按理說,凌遲處死可是個重罪,一定得經過朝廷的多方審批,可對於這個案子,從縣上報到府上再到省上審批,都略顯倉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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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世昌在官場沉浮多年,自然懂得這其中的貓膩,因此,他責令兩州知府在城隍廟重新審這案子,意思也是要敲打敲打這二位,而他自己則帶著人隱藏在人群之中,密切觀察著審案進度。

誰知在這城隍爺眼皮子底下,萬千老百姓眼前,幾位官員依然草菅人命,敷衍了事。

只見郭世昌將手一揮,一個人被押了上來。看到此人,眾官員個個面如土色,冷汗順著額角直往外冒。

郭世昌驚堂木一拍:“王大義,你可知罪?”

“大人,小人冤枉啊!”那王大義還想抵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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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世昌微微一笑:“王大義,你以為你的那些小伎倆能逃得過本官的法眼,今天既然拿你來,自然是有充足的證據,勢必要讓你心服口服。”

說完,手下呈上幾件物證,除了張貴,其他人等立刻癱倒在地上。

“王大義,若你從實招來,本官倒還可以留你個全屍,並且禍不及你的家人,如若不然,那今日遭受千刀萬剮之刑的可就是你了,仔細想想吧!”

“老爺,我招,我招”王大義自知罪責難逃,為給家人留條活路,他就如竹筒倒豆子般,全給交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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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王大義在鄉下有些勢力,他家田地的隔壁是張家的幾畝良田,經過張貴母子的巧手伺弄,田裡的莊稼長勢喜人,比王大義家的強了不知多少倍。

王大義看得眼饞,便偽造了一張田契,再賄賂了縣令,硬生生地將張家的地給強佔了去。

張老太告狀無門,便每天守在王大義家門前破口大罵,很快地,十里八鄉都知道了王大義強佔別人家土地的事,這王大義走在外面,大家都對他指指點點。

王大義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這一天,張老太又在門外罵罵咧咧,王大義帶了幾個打手便將張老太圍了起來,一陣拳打腳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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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貴正在家中幹活,聽說母親捱了打,撒腿就奔了過來。

等他奔到王家門外,母親已經被打得口吐鮮血,只有出氣兒沒有進氣兒了。

張貴悲憤不已,正要找王大義理論,卻被那幫人惡人先告狀,他們聲稱張貴光天化日之下打死了母親,將張貴扭送至官府,縣官根本不聽張貴的申辯,當場就對他施以了酷刑,可憐的張貴被屈打成招,在認罪書上籤了字畫了押。

之後,縣令又賄賂了兩州知府,想要儘快對張貴施以凌遲之刑,來個死無對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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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王大義的供述,人們群情激奮,紛紛要求嚴懲這些顛倒黑白,製造冤獄的貪官汙吏。

郭世昌一直想整治福建的官場,而這幾個人便成了領頭的雞,恰巧撞在了槍口上,幾天之後,一眾人等便被押往了京城。

而張貴,當天便被無罪釋放了,不止拿回了地,郭世昌還賞給他五十兩銀子,以做撫卹之用。

這件轟動一時的奇案這才大白於天下。

清心故事集:講古今中外,看人世百態。盪滌心底塵埃,才能清心靜念。

素材來源《子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