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系精讀中國史連載137，《三國史話》連載07（點選看上篇），歡迎收看。

袁紹死後，袁氏集團仍有一定勢力。袁紹的小兒子袁尚在鄴城統領袁紹原來的軍隊。長子袁譚、次子袁熙、外甥高幹仍然控制著黃河以北大部地區。

但袁紹的幾個兒子不團結，各懷異心，都企圖發展個人勢力。袁紹在世時，為了爭奪嗣位，他們就各自擴充實力，培植黨羽，明爭暗鬥。審配、逢紀擁護袁紹喜歡的小兒子袁尚；辛評、郭圖支援袁紹的長子袁譚。

袁紹死後，審配假傳袁紹遺命，奉袁尚嗣位，當了冀州牧。袁譚未得嗣立，自稱車騎將軍，將兵屯黎陽，向袁尚請求增加軍隊，袁尚不給。一怒之下，袁譚將袁尚親信逢紀殺死。這樣，他們兄弟之間的矛盾便加劇起來。

01、攻黎陽

202年（建安七年）九月，曹操利用袁尚、袁譚之間的矛盾，派兵攻打屯兵黎陽的袁譚。袁譚屢戰屢敗，向袁尚請求救兵。袁尚怕黎陽丟掉，對自己不利，出兵支援袁譚，結果還不是曹操的對手。

203年三月，袁尚、袁譚軍敗走，退回鄴城。黎陽是冀州的重要門戶，曹操佔據了黎陽，對他進一步消滅袁氏勢力很有利。當曹操追擊袁尚軍，想一舉攻下鄴城時，郭嘉建議說：

＂袁譚、袁尚二人勢力相當，各樹黨羽，互相爭鬥。如果進攻太急，他們就會團結一致對付我們；如果暫緩對鄴城的攻擊，他們互相間就會火併。我們可以作南征荊州劉表的姿態，以待袁氏內部發生變化，然後再進擊他們，可一舉平定河北。”

這時荊州的劉表剛穩定了長江以南的長沙、零陵、桂陽三郡， 已經無後顧之憂，正注視中原局勢的變化。曹軍回師南下，可以對劉表進行威懾，使他不敢輕易北上向曹軍進攻。因此，曹操接受了郭嘉的建議，留賈信守黎陽，自己領兵回到許都。

接著曹操南下進攻劉表，當軍隊剛到西平（今河南西平西）時，便接到袁譚、袁尚互相攻伐，袁譚遣使前來求救的訊息。

原來，當曹軍南撤時，袁譚要袁尚給他的軍隊換些好的鎧甲，以便追殺曹軍。袁尚不給。袁譚大怒，在郭圖、辛評的挑唆下，領兵攻打袁尚，結果大敗。

袁譚逃到平原（今山東平原南），袁尚領兵追擊，將平原團團圍住，攻打甚急。袁譚便派辛評的弟弟辛毗向曹操求援。

早些時候，就有人勸袁譚，要保持兄弟的“左右手” 關係，恢復兄弟的“親睦＂，“以御四方”，不要聽信“離間骨肉”的讒言。袁譚不聽。

這時，劉表見袁氏兄弟相爭，怕削弱抗曹的力量，慌忙分別給袁譚、袁尚寫信，勸他們不要“忘先人之仇，棄親戚之好”，要合力對付曹操。但袁氏兄弟誰也沒聽這個袁紹老朋友的勸告。

02、下鄴城

辛毗向曹操表明袁譚求救之意後，曹操同僚屬們商量對策。

不少人認為，劉表強大，應該先平定荊州。荀攸則認為劉表“坐保江、漢“，沒有徵伐“四方之志”，應該乘袁氏兄弟內亂，力量沒能集中的時機，襲取四州之地。這是原來郭嘉意見的一個發展，被曹操採納了。

這年十月，曹操軍隊到達黎陽。袁尚得知曹操北渡黃河，慌忙解平原之圍，趕回鄴城，不久，又去攻打平原。

204年（建安九 年）二月，曹操乘袁尚進攻袁譚的時機，出兵直搗鄴城。這時守鄴城的是審配、蘇由等。蘇由想做內應，計謀洩露，出城投奔曹操，告知城內情況。

曹操用起土山，架雲梯，挖地道等方法攻城，都未奏效。最後在城的四周挖了一條長四十里，深寬各二丈的壕溝，引漳水灌入溝中，將鄴城圍住。

鄴城被圍困四個月，城中糧食接濟不上，有一半以上的人餓死了。袁尚得知鄴城危急，率主力一萬多人回救，被曹軍打敗，部將馬延等投降曹操。袁尚逃往幽州投奔次兄袁熙去了。

城內袁軍見袁尚被打敗，無心抵抗，審配的侄兒審榮開城出降。曹軍入城後，將躲進井裡的審配搜出來處死。

鄴城是袁氏勢力的老巢，攻佔鄴城使曹操在河北地區得到了一個重要的立足點。但曹操並沒有滿足於這一勝利。

這一年他已經50歲了，懷著“老之將至＂的心情，巡視鄴城內外，情不自禁， 吟詩一首，其中有這樣幾句：

奈何此征夫，安得去四方！

戎馬不解鞍，鎧甲不離傍。

冉冉老將至，何時返故鄉？

神龍藏深泉，猛獸步高岡。

狐死歸首丘，故鄉安可忘！

03、平幽並

雖然曹操很思念故鄉，但“兼併群雄”的大業尚未完成，四方還沒有平定，他怎能＂戎馬解鞍＂、＂鎧甲離傍”呢？

當曹操圍攻鄴城時，袁譚乘機佔據河北不少地方。曹操攻佔鄴城後，揮戈北進，進攻袁譚。袁譚逃至南皮（今河北南皮北） 據守。

205年正月，天氣嚴寒，曹操親自擂鼓督戰，一舉攻克南皮，將袁譚、郭圖殺死。至此，冀、青二州全部被曹操佔據。

接著曹操北上進擊幽州的袁熙。袁熙部將焦觸、張南等人投降。袁熙、袁尚逃奔遼西烏桓地區，幽州也落入曹操之手。

曹操攻下鄴城後，幷州刺史高幹為了避免曹操的兵鋒轉向幷州，曾向曹操請降，曹操仍以其為幷州刺史。

袁尚、袁熙逃奔烏桓後，烏桓出兵攻打曹操所置右度遼將軍鮮于輔千獷平（今北京密雲東北）。曹操領兵解救獷平，烏桓退走。

高幹聽說曹操領兵攻打烏桓，又背叛曹操，企圖偷襲鄴城。曹操派樂進、李典堵擊。高幹退守壺關（今山西長治東南）。

206年（建安十一年） 正月，曹操親自領兵西征高幹。這時，正值天氣嚴寒，要越過太行山，行軍異常艱苦。在行軍途中，曹操觸景生情，寫下了《苦 寒行》一詩。詩中描述苦寒行軍的艱辛和從征戰士的思念，還抒發了他削平群雄，實現統一的願望。

曹軍圍攻壺關三個月，把壺關拿下。高幹逃往平陽（今山西臨汾南），向南匈奴求救。南匈奴害怕曹操，不敢接納。高幹只得帶幾個衛士，向南投奔荊州劉表。當他逃到嶢關（今陝西藍田東南）時，被嶢關都尉王琰殺死。

這樣，幷州也被曹操拿下。到此，曹操將河北地區全部佔領。

04、撫民心

隨著軍事上的節節勝利，統治地區的不斷擴大，曹操為了穩定新佔地區的統治秩序，提高自己隊伍的戰鬥力，以便進一步發展本集團的勢力，在經濟、政治、軍事等各方面，進行了一些整頓和改革。

在經濟方面，曹操在佔據冀州之後，針對袁氏統治時期豪強任意兼併，老百姓負擔過重的情況，首先宣佈免除河北地區百姓當年的賦稅，然後又頒發一道命令說：

＂袁氏統治冀州，放任豪強專橫跋扈，任意兼併土地，下層平民貧困不堪，還要代替豪強地主向上邊繳納田賦戶調。這樣一來，想要得到老百姓擁護，軍隊強盛，哪能行呢？現在我規定徵收田賦一畝四升，一戶出戶調絹二匹、綿二斤。除此之外，不得擅自興立名目，額外徵發。郡守國相要明加檢查，不許豪強地主漏交田賦、戶調，而讓貧弱的老百姓增加負擔。”

在中國封建社會中，除了地主對佃農進行沉重的地租剝削外，政府還對廣大自耕農和半自耕農進行賦稅剝削（主要是地稅和人頭稅），作為國家的經費，養活大批官吏和軍隊。不同時期，賦稅在內容和形式上，有不同的變化。兩漢時期的地稅（田賦），是根據收穫量按比例徵收的，如三十稅一，十五稅一。人頭稅是按人口的多少和大小徵收的，分為算賦（成年人）和口賦（小孩），收的是錢。

曹操將地稅改為按定額收，一畝收四升；將人頭稅改為按戶徵收，一戶交納絹二匹、綿二斤，收的是手工業產品，稱為＂戶調”。由於曹操的這一規定並不比漢代重，同時又有不準任意額外徵收以及不準豪強將賦稅轉嫁到農民身上等限制（儘管這種限制執行起來並不徹底），農民的負擔同袁紹時期相比，確實有所減輕。

曹操的這一抑制豪強任意兼併土地、減輕農民賦稅負擔過重的政策，有利於新佔地區統治秩序的穩定，有利於階級矛盾的緩和。

205年，黑山軍首領張燕率眾十餘萬人投降曹操，除因曹操的軍事壓力外，和他推行上述的政策也有關係。

在政治思想方面，曹操針對冀州地區結黨營私、造謠誹謗、顛倒黑白的歪風邪氣很盛，在205年，下了一道《整齊風俗令》。令文說：“結黨營私，是古代聖賢所痛恨的。聽說冀州的風俗，父子分屬兩派，互相誹謗。我想整頓社會風氣，那些顛倒黑白、造謠中傷的歪風，必須除掉。”

與此同時他還下令指出：“過去跟袁氏做過壞事的人，准許他們改惡從善“。他還下令”不得復私仇，禁止厚葬＂。

這些，有利於在政治上打擊那些“不法”的豪強。

為了貫徹自己的政策法令，曹操注意選派得力的官員，到一些地區去推行。如平定高幹後，曹操任命梁習到幷州做刺史。梁習到幷州後，把一些豪強集中起來，嚴加管制，徵發他們的部曲當兵，剝奪他們的武裝力量。

曹操還派滿寵到袁氏老家汝南做太守。滿寵領兵攻下20餘處豪強拒守的塢堡，並用計誘殺了一些塢主，掃平了一些“擁兵拒守＂的袁氏門生賓客。

05、定軍心

在軍事方面（不僅僅是軍事方面）曹操還注意貫徹賞罰並用的原則以整頓內部。他頒佈了《論吏士行能令》。令中說：

“我沒有聽說，無能的人和不勇敢作戰的兵士得到俸祿和賞賜，而可以建立功業，使國家興旺的。所以賢明的君主不提拔沒有功勞的臣子，不獎賞不努力作戰的將士。太平時期可以崇尚德行，但戰亂時期要獎賞有戰功的人。”

在這裡，曹操強調要獎賞有才能有戰功的將士。在《敗軍令》 中，他又進一步指出：“自從我領兵出征以來，只是獎賞戰功而不追究失敗的罪責，這不是國家的正法。現在我宣佈：將領帶兵出征，打了敗仗的要按律治罪，造成損失的要罷官和削除封爵。”

這一賞罰並用原則的貫徹執行，對提高曹操軍隊的戰鬥力，穩定統治秩序，起了重要的作用。

曹操還頒佈了一些官兵必須遵守的軍令和條令，要求嚴格執行。為了保護農桑，發展生產，支援戰爭，他特別規定：軍中不準殺牲口出賣；不得砍伐民間的桑、柘（一種貴重木材）、棘、棗之類的樹木；行軍時不得踐踏田中的禾麥。違令者斬首。

有一次，曹操在行軍途中，坐騎受驚，跑進麥田，把莊稼踐踏 了一片。曹操立即要主簿議罪。主簿說：”《春秋》之義，罰不加於尊。你是軍中的主帥，是不能治罪的。”

曹操說：“制定法令的 人，自己違犯了，如果不治罪，怎麼能統率部下！我是主帥不能自殺，但也要加刑。”說罷，拔出佩劍，把頭髮割下一綹，擲在地下，表示自己受了髡刑。

髡刑是古代剃去頭髮的一種刑罰。在封建社會，人們認為身體髮膚是父母給的，毀傷了它，就是不孝。所以人們一般是不剃頭髮的，剃了頭髮，是一種刑罰。

曹操當然不能自殺，割發也是給別人看的。但對當時一個軍令法紀皆出己手的軍隊主帥來說，能做到不完全置身法外，也確是難得的。這表明曹操的 “以身作則”和對“以法治軍”的重視。

曹操的“以法治軍”，加強了軍隊的紀律性，提高了軍隊的戰鬥力，有利於爭取老百姓的支援，對戰勝對手，統一北方，起了重要的作用。

06、徵烏桓

烏桓，也叫烏丸，是居住在我國東北方的少數民族。東漢初年，他們主要居住在今遼寧西部和河北東北部，處於由原始公社制向奴隸制的過渡時期。光武帝劉秀曾封他們大小首領八十餘人為侯王，並設定護烏桓校尉統領他們。烏桓和內地的漢族，在相當長的時期內“歲時互市“ ， ”保塞無事”。

東漢末年，烏桓的勢力逐漸強大起來。他們大體分為四個部分，都屬於幽州的範圍。187年（中平四年），中山太守張純曾勾結烏桓遼西部大人（首領的稱呼）丘力居等，反抗朝廷，藉以擴張自己勢力，最後失敗了。

丘力居死後，他侄兒蹋頓繼位。蹋頓有武略，各部都擁護他，成了遼東、遼西、右北平三郡烏桓的首領。196年（建安元年）以後，袁紹對公孫瓚發動兼併戰爭時，也利用烏桓力量攻打公孫瓚。

199年（建安四年）袁紹打敗公孫瓚後，假託獻帝名義，封蹋頓為烏桓單于，封遼東屬國烏桓大人峭王蘇僕延為左單于，封右北平烏桓大人汗魯王烏延為右單于。

不久，上谷郡的烏桓大人難樓和蘇僕延率領其部下推奉丘力居兒子樓班為單于，蹋頓退居為王，但仍掌握實權。

袁紹死後，曹操同袁尚等人進行戰爭時，三郡烏桓繼續為袁氏出力。205年（建安十年），袁尚、袁熙逃入烏桓，想借烏桓的力量與曹操抗衡。烏桓曾出兵攻擊曹操所置的右度遼將軍鮮于輔於獷平，被曹操率軍擊敗。因此，曹操為了消滅袁氏殘餘勢力，統一北方，準備遠征烏桓。

遠征烏桓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出兵之後，荊州的劉表是否會乘虛襲擊許都，就是必須首先考慮的大問題。對此，曹操專門召集手下文武官員討論。不少人擔心說：“如果我們出兵深入烏桓地區，在荊州的劉備，必然勸說劉表襲擊許都，萬一事情不利，後悔可就晚了。”

但謀士郭嘉則極力贊同遠征。他說：“曹公雖然威震天下，但烏桓仗著離我們遙遠，必然不作準備。乘他無備，來個突然襲擊，一定可以取勝。而且袁氏在河北影響深遠，又有恩於烏桓，如果不及時遠征，給他們留下準備反撲的機會，青州、冀州還有丟掉的危險。劉表這個人，不過是個清談之客。他對劉備有戒心，自知才能抵不住劉備，委劉備以重任，怕控制不了，不予重任，劉備也不能真心實意幫助他。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好處理。因此，我們虛國遠征，劉表不會有大的舉動，曹公不必多慮。”

曹操認為這意見很有道理，便決定出兵遠征。

為了解決遠征中的軍糧運輸問題，曹操組織人力開了平虜、泉州兩條渠道，這既便於軍糧運輸，也利於農業生產。

207年（建安十二年）二月，曹操下了一個《封功臣令》，令文說：“我起義兵誅暴亂，至今巳十九年，所徵必克，這哪是我個人的功勞呢？是賢士大夫出力的結果。現在天下還未完全平定，我要和賢士大夫一起共同平定天下。我自己享受功勞，心裡是不安的。應該定功行封。”

於是，曹操大封功臣二十餘人為列侯，其餘有功將士，也依次受封。他還免除陣亡將士家屬的徭役，把自己的封邑分給“諸將掾屬＂，以＂酬答眾勞＂。

曹操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鼓勵將士再接再厲，繼續同心同德，共定天下。實際上，這些措施確也起了穩定人心、 鼓舞士氣的作用。

同年五月，曹操率大軍北進到易縣（今河北雄縣西北）。郭嘉又向曹操進言說：“兵貴神速，現在我軍出擊千里以外的敵人，輜重多，行動遲緩，如果他們得知訊息，必做防備。不如留下輜重， 派輕兵晝夜兼程趕路，出其不意地打擊敵人。“

曹操便留下輜重，輕裝前進，很快就來到無終（今天津薊縣）。曹操原計劃從無終傍海，取道今山海關進擊烏桓，但過無終後連日陰雨，大水暴漲，沿海一帶行軍困難；前進中又受到了集中在這條交通線上的烏桓兵力的阻擊。這樣，曹軍便處於無法前進的困難境地。

原來，右北平無終縣有個大地主叫田疇，董卓之亂後，由於不滿朝政，率領數百名宗族，避亂于徐無（今河北玉田縣北） 山中，發展勢力，很有影響。袁紹父子曾多次請他出來，他都拒絕 了。他對烏桓的侵擾內地很不滿，想討伐烏桓，力量又不夠。

曹操率軍到達無終前，瞭解了田疇的情況就派人去請田疇。田疇愉快地答應了，吩咐門生趕快準備行裝上路。門生感到意外，問他說：“過去袁公思慕你，多次前來邀請，你都回絕了。現在曹公的使者剛來，你就唯恐去晚了，這是為什麼？”

田疇笑著回答說：“這不是你們所能理解到的。＂田疇到軍前拜見曹操後，曹操任他為縣令，暫不上任，先隨軍遠征。

田疇是無終人，很瞭解當地情況，曹操便同他商量如何進軍。

田疇說：＂沿海這條道路，夏秋時節，經常漲水，淺的地方不能通車馬，深的地方又不能行舟船，這種困難局面，已經延續很久了。 過去從盧龍塞（今河北喜峰口）到柳城（今遼寧朝陽南）有條通路。這條路雖然毀壞斷絕將近二百年，但還有小路可走。現在烏桓以為我軍在無終被阻，不得前進，放鬆了戒備。我們可以馬上改變方向，從盧龍塞越險經過白檀（今河北寬城），出空虛之地，路近而便。掩其不備，蹋頓可以不戰而擒。”

曹操採納了這個建議，立即引兵退回無終，並派人在路旁立下大木牌，上面寫著：“方今暑夏，道路不通，且待秋冬，再行進軍”，以迷惑敵人。

然後，曹操在田疇和他手下的幾個嚮導帶領下，上了徐無山， 越過盧龍塞，跨過白檀，經過平岡（今河北平泉），登上離蹋頓的大本營柳城只有二百多里地的白狼堆（今遼寧建平南）。這時（八月），烏桓王蹋頓才得知曹軍到來的訊息，慌忙與遼西單于樓班、 右北平單于能臣抵之以及袁尚、袁熙，率數萬騎兵迎戰於凡城 （今遼寧朝陽附近）。

烏桓軍由於倉促應戰，陣容不整，在張遼為前鋒的曹軍猛攻之下，被打敗。蹋頓被殺死。曹軍乘勝追擊，大獲全勝，到達柳城，漢族和少數民族歸降者有二十多萬人。

07、悼郭嘉

這時走投無路的袁尚、袁熙以及蘇僕延、樓班、烏延等人，率領少數殘兵，逃往遼東郡，投靠遼東太守公孫康去了。

當時，曹操手下有人主張乘勝追擊袁氏兄弟。曹操說：“不需要麻煩軍隊了。公孫康平素害怕袁尚、袁熙，他們的矛盾很深。如果我們攻打急了，他們就會合力抵抗，如果我們不進攻，他們就會自己爭奪。我要讓公孫康斬袁尚、袁熙首級送來。”於是，他宣佈班師南歸。

不久，公孫康果然既怕曹操的進攻，又怕袁氏兄弟奪他的地盤，便在會見時用伏兵將袁氏兄弟及蘇僕延等人殺掉，並派人把他們的首級送給曹操，表示歸附。

曹操打敗烏桓，消滅袁氏殘餘勢力，表明他在北方發動的兼併戰爭已經取得最後勝利。曹操完成了統一北方的事業，結束了中原地區長期混戰的局面，在客觀上對中國社會經濟的恢復和發展，起了積極的作用。

平定三郡烏桓之後，曹操還把被烏桓掠去和逃亡烏桓地區的十多萬漢族人帶回內地，還挑選烏桓的一些騎兵編入自己軍隊，成為 “天下名騎＂，在以後的戰爭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曹操從柳城班師，回來走的是南線。當他經過渤海之濱，登上碣石山（今河北秦皇島附近），俯瞰腳下奔騰彰湃的大海，迎著蕭瑟的秋風，遙望遠處時隱時現的島嶼，想起經過艱苦奮戰得來的勝利，心情無比激動，寫下了《觀滄海》一詩。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

水何澹澹，山島竦峙。

樹木叢生，百草豐茂。

秋風蕭瑟，洪波湧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漢燦爛，若出其裡。

這首詩描寫了大自然的美麗風光，氣勢雄偉，把日月星辰、山海、樹木、花草匯於一體，其立體的畫面，特別是那大海吞吐日月星辰的壯闊氣勢，抒發了曹操奮發進取和取得勝利後的滿懷豪情。

曹操在班師途中，還寫了《龜雖壽》 （《步出夏門行》第四章）一詩，詩中寫道：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盈縮之期，不但在天；

養怡之福，可得永年。

在班師途中，有一件事使曹操很傷感，就是他的重要謀士郭嘉病死了，年僅38歲。曹操痛心地對荀攸等人說：“你們的年齡都和我差不多，唯獨郭奉孝最年輕。戰亂平定後，我準備把身後的事業託付給他，不料他中年夭折，這難道是命裡註定的嗎？”

年過半百，掃平北方的曹操終於迎來大敗績的赤壁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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