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獨立國”方案

首任滿鐵總裁是後藤新平，曾是日本殖民期間臺灣總督府的民政長官，具有豐富的殖民統治經驗，被認為是日本殖民行政的權威。

後藤新平上任之初，為推行日本在東北的殖民政策，兼任都督府顧問，即“滿鐵總裁位於關東都督之下，同時復充任都督府顧問，在外務大臣監督下參與都督府一切政務。實際上是以滿鐵總裁身份總攬行政大權，後藤新平給關東都督大島大將的信中斷言：

“所謂鐵路事業對於經營滿洲，名雖視若等閒，實則為其主責，故軍事行政一切之措施，表面上制約鐵路事業，但究其實，不可不為鐵路事業所制約。依餘之見，身為滿洲鐵路總裁，倘非實際與聞都督閣下之一切重要事宜，並承認其有論述可否之能力，恐將不能責以大成。”

所以他要求以顧問身份干預關東州行政長官實權。不僅如此，他還要求“由滿鐵總裁在中國東北經常執掌殖民經營的中心。將經營滿洲的實際大權委之於鐵路總裁。”

而經營鐵路的方式，表面上以工商業作為幌子，實質上側重於軍用。後藤新平第一次提出“文裝的武備”的概念，並將其稱之為“具有遠見之殖民政策”，“如能於十年內，依鐵路之經營，向滿洲移民五十萬，則俄國雖強，亦不敢與我輕啟戰端，而和戰緩急之左券將仍操於我國手中。”這是後藤新平“經營滿洲”的基本思想。

他說：“所謂文裝的武備，簡而言之，就是以文事設施，以備外來的侵略，以便在突發事變時，兼可有助於武力行動。以經營鐵路為中心發展各種產業，實行大規模移民，培養在東北的日本人勢力，構成潛在的軍備，這就是後藤的殖民政策的核心，不是在東北發展軍事力量而是發展經濟力量，從而達到增強軍事力量的目的。”

“舉王道之旗行霸道之術”，後藤新平稱其為高等殖民政策，他耐心地解釋殖民的秘訣，在於抓住殖民地人民的弱點，使他們有依賴於宗主國制的心理。他認為歐洲殖民政策的三大支柱是“教堂、醫院（包括市政衛生設施）和鐵路”。就日本來說，他認為難以依靠宗教，只好著重抓文教、衛生設施，其用心是透過這些設施來籠絡人心，磨滅東北人民的民族精神，使之盲從於日本的殖民統治，達到他所說的思想上的“歸依”。他為了避免因小事激怒東北人民，反對有人要為滿鐵沿線車站起日本站名時，這種做法不僅會傷害他們的傳統感情，主張繼續沿用舊有中國地名。

不過在民用文教、衛生設施的建設方面，他十分注重使其適應軍備的需要，例如修建醫院時，使走廊儘量寬敞，使之能立即變為野戰醫院。他開辦學校，也是和戰時提供後備兵源和兵營相聯絡的。

因此，“文裝的武備”披著“和平經營”“王道”和“發展經濟”的虛偽外衣，掩蓋著增強軍備的意圖。

其實，日本策動“滿洲獨立國”的圖謀，其來有自。而且軍部架起的機關槍，早就指向了錦州！

早在這一年的五月十八日，關東軍司令官村岡長太郎極端秘密地釋出了動員令，命令滿洲各地的軍隊集合到奉天，目的是為派兵到錦州作準備。

接受進攻錦州命令的是宮地久壽馬少將所率領的第十四師團。這次出動命令是村岡司令官獨自決定的，不過也可以說，村岡自有其村岡的“政治判斷”。

就在村岡下達命令的那天，日本政府向張作霖和國民政府雙方提出了強硬的備忘錄。

“在戰亂髮展到京津地區，其災禍將波及滿洲的情況下，帝國政府為了維持滿洲的治安，將不得不採取適當而有效的措施。”這“適當而有效的措施”可能有兩種情況：第一、奉軍（張作霖軍）撤回關外時，日本將不阻撓；但國民政府的軍隊如進駐關外時，日本將進行狙擊。第二、兩軍在京津地區交戰，或者是兩軍短兵相接而張作霖向滿洲退卻時，則解除其雙方的武裝。這兩點措施，無論哪一點都散發著“行使武力”的火藥味。

駐華公使芳澤謙吉拿著這個“備忘錄”去見張作霖，勸說他儘早地撤出北京，但張卻說：“勝負在天”而未接受。國民政府也立即表示拒絕，甚至親日派黃郛外長也發表了宣告反對說：“這個備忘錄是干涉中國內政，對這種公然走反互相尊重領土主權的國際公法的行為，國民政府絕不能接受。”

美國也未保持沉默。國務卿凱洛格，五月十九日在記者招待會上宣稱：“滿洲的行政權屬於中國。”

在這種形勢下，田中首相制止了關東軍向錦州的出動。

不料，形勢完全為之一變。美國國務卿凱洛格在宣稱滿洲的行政權屬於中國之後，向日本政府提出了“日本是否準備對滿洲採取什麼積極行動？”如果這樣“希望能事前將其內容通知美國為盼”的要求。接到這個通知之後，森恪當即召集外務、大藏、陸軍、海軍等有關各省的負責人，對日本的方針反覆進行多次討論。森的意圖是想按照“東方會議”政策所決定的路線，來統一各省的意見，也就是進一步把“維護在滿蒙的權益”的方針，變成徹底推行“滿洲從中國分剖出來，直到其治安也由日本來維持”這樣一種策略。如果以此為基點，那麼，五月十八日“田中備忘錄”之後的軍事行動，也就只有下令“按既定方針行事”了。而對這一點，外務和大藏兩省卻是說什麼也不贊同。在這種情況下的“東方會議”也只是重演了一次議而不決的小田原會議而已。就在這左右為難拿不定主意的時候，關東軍卻加緊催請“進駐奉天后所應採取的軍事行動的有關命令，從速下達！”

五月二十五日，森恪以議長的資格作決定：“按既定方針進行！”

（未完待續）

作者：白雪生

國家一級作家，原遼寧省戲劇家協會副主席，遼寧省作家協會全委會委員丶理事，系中國作家協會、中國戲劇家協會、中國電視藝術家協會、中國曲藝家協會、中國音樂家協會會員丶中國科教電影電視協會會員，錦州市文聯原主席、錦州市作家協會名譽主席。渤海大學專家客座教授，錦州市政協文化顧問等。連任多屆全國文代會、作代會、劇代會代表，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國家廣電部星光獎、文華獎獲得者，其作品多次被選入國家專業藝術高校和中、小學教材。

編輯：田靜校對：史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