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宣德青花軍持

宣德青花軍持,是很有一些小名氣的。它的名氣,源於宣德皇帝的一項舉措。

宣德皇帝是一位十分勤政的皇帝,他要求上朝議政官員每天二更時分就要臨朝。(三。四點吧。)弄的四品以上官員睡意難消,早朝開始了還哈欠連天,睡意蒙朧。到了冬天,貪睡是個常情。又不敢誤了早朝,只好行色匆匆,連臉也顧不得洗了,急忙上朝。不洗臉的另一個原因是冬天水太涼,冰冷刺骨,為洗一下臉使動下人早起燒水又不是常事,只好將就上朝。為了解決這一問題,宣德皇帝給四品以上官員每人發了一個軍持,用以早朝前洗漱。對於這一民間傳聞,北京收藏界廣為傳說。以為佳話。

但是,人們只知軍持為洗漱所發,現在的人卻不知到當時是如何使用的。有說是燒熱的水裝入軍持,棉被包裹保溫使用,其實不對。使用軍持洗漱,十分簡單,尤其冬天使用。只要將涼水裝入軍持,使用時對著壺嘴吸一口水,用口腔將水除涼,然後噴在手上,快速揉搓,再吸一口,噴向雙手內迅速洗臉。如此三。四次,手淨了,臉也淨了,口腔也淨了,頭腦也清醒了,拿塊布一擦就妥。即洗了手臉,也消除了睡意,提振了精神。有利於早朝議事,稱得上是一項明智的舉措。

使用軍持洗漱,把在上無蓋,比壺易操作,比盆實用,尤其寒冷地區更實用,更方便。還能用來帶水,以解路途口渴。是個民間實用器。上世紀五十年代的西北冬季,仍有人採用這種方式洗臉。明朝受西域來人啟發,採用這種形式洗臉,是將軍持洋為中用。

軍持本來是外銷瓷,生產量有限,由於宣德皇帝在官場的使用,引起了效仿效應,商人也開始使用,在把上系一繩,掛在馬上,用於路途解渴。尤起進入遊牧地區的商人,路途遠旅店少,軍持更是不可缺少的必需之物。

飯店的使用則是另外的原因。尤其是大一點的飯店,檔次高一點的飯店,都把軍持當作醬油,醋,鹽水的瓶子,放在灶臺用於防塵。利於炒菜操作。大家知道,以前炒菜做飯,大都使用柴草,最好的飯店才使用柴·木碳,無論柴草木碳燃燒,都少不了浮灰飄飄煙塵滿屋,落的到處都是。尤其飯店大點,生意興,食客多,一天下來,灰塵能落灶臺一層。為了防止灰塵落入常用調味液體,也是為了菜品乾淨,使用了軍持。將盛著液體的軍持放在灶臺,口朝內,上一握手,手一抓,一傾斜便能添入菜中,十分方便。解決了灰塵入菜的問題。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我從西北迴到家鄉,那時節生活困難,物資匱乏。我的一位街坊,八十多歲,地方名廚。讓他的孫子拿一軍持打醋。若大的瓶子打一兩毛錢的醋,有些奇怪,問他,方知是大飯店裡的廚具。可見清晚民初時期,飯店還有使用,已是鳳毛麟角。自從有了煤,軍持就退出廚房。而宣德青花軍持能被有心人留下來,也是對自己一生工作的眷顧。老人家能有軍持,情同此理。

軍持,作為一種常用的民用器皿,自然有它的興勝與衰敗的過程,鼎勝時期,應在宣德時期。社會需要量增加,自然生產就多,多家瓷窯生產,難免良秀不齊。而當時的生產工藝,是判定瓷器真假的手段。所謂一個時期一種技能,是那個時代的特徵。保持宣德青花瓷器的基本特徵,是判定宣德青花瓷真品的要素。

宣德青花真品的基本要素,除了白釉泛青,存有氣泡明顯外,落款德少一橫,寫字從右向左。以青花雙鳳紋軍持為例(圖1)

話說宣德青花軍持

鳳不帶冠,脖細,尾端沒有孔雀團。都是當時的時代特徵。還有寬底斜足,(圖2)

話說宣德青花軍持

底施薄釉,也是那時的技術必然。最能體現宣德青花軍持真品的理由是底釉的稀薄,這一點往往被人疏呼。底施薄釉的技術,元朝就有了,表現在已發現的鸚鵡嘴扁壺上,底部就有一層薄釉。宣德青花軍持還留有元代特點,是技術的延續。

宣德青花釉是一種水釉,很薄,要分次塗刷,塗一次,曬乾,再塗,兩三次後繪畫,畫畢再用薄釉覆蓋兩。三次,形成釉下繪畫,使畫面存於釉下。釉面的涼曬程度,決定繪畫泛暈的程度,自然涼幹,水分不會達到百分之百乾透,氣泡與暈是當時的技術體現。乾的透,暈就少,乾的輕,暈就重,是自然工藝行成。因此,薄釉就是衡量宣德青花瓷器的一個例證。清朝的青花釉料就要比明朝的青花釉料稠。因此,氣泡就要小很多,是技術的進步,刷釉的次數也要變少,工序更簡單。

宣德青花軍持即為民間瓷器,生產條件自然有好有壞,有些大廠資金雄厚,能養多種技術嫻熟人員,生產的瓷器自然就好。有些廠子落敗的,或者廠子剛剛起步的,尚若以家庭為單位的自家作坊,為了節約成本,往往精打細算,捨不得多用技工,常用自家人充數。大點的孩子也要做些附助的工作,全當收個學徒。題個款呀!畫個簡單的圖案等。至使這樣的瓷器,主體繪畫嫻熟,附助的紋飾就有些生硬,甚至畫錯了還有塗改的痕跡出現,表現在壺嘴上,不像仿品所為。在民用瓷上並不奇怪。落款的字也寫的生硬,筆劃雖不多也不少,很難說上過多少學,頂多初通文墨,像是照貓畫虎寫出,筆畫都不很通。其中“制”字下邊的“衣”字,撇豎不分,但卻筆劃不少。是個識字不多的人所為。

青花雙鳳紋軍持,是一件典型的宣德年間的民用瓷器。(圖3)

話說宣德青花軍持

從整個畫面來看,雙鳳繪畫嫻熟,蕉葉的畫法就有些生硬,說明瓷器是兩人繪畫,流水作業,多人共同完成的格局。這一情況也是被認為是厭品的理由,其實是不明當時的情景所致,結論下的有點唐突,是分析不透的原因。

修足,也被認為是厭品的理由,也與當時情節不符。廚具是要衛生的,要放在油膩灰塵多的地方,修足就顯得十分必要,主要從乾淨易打理情況出發,作了修足。若和故宮存瓷比較,修足自然顯的多餘,是不知其用途而已。況且元朝就有了修足,是技術的延續。

刻意的將民用瓷器定為厭品,是判斷上的刻薄。要知道,即便是民用器皿,從宣德時期儲存到現在,沒有特殊的命運,也是難保留到今天的。

想想!已是有了六百來年曆史的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