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故事:書童發跡

話說北宋哲宗紹聖四年,東京汴梁城發生了一件罷官案,禮部尚書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蘇軾被監察御史舒亶上奏章彈劾,說他“愚弄朝廷,妄自尊大”,並摘引蘇軾詩集中的句子,說是“觸物及事,妄自誹謗,傳播中外,自以為能”。蘇軾心中明白,這封奏章所引的詩句都是牽強附會,無中生有,真正的原因是他在不久前的一首《縱筆》小詩中,譏刺了貪懦無能,享樂疏懶的宰相章惇。舒亶這封奏章,是章惇指使幹出來的,他這場禍害又是不可避免的了。

傳奇故事:書童發跡

果然,朝旨下來,“蘇軾身為大臣,任意誹謗,大不敬,著貶南寧軍惠州別駕安置”。朝命一下,有人喜歡,有人嗟嘆,有人悲傷,蘇軾本人倒也坦然置之。他二十一歲舉進士,少年騰達,文才倜儻,深受朝野尊崇,但他為人坦直,又缺乏政治敏感,說話口不擇地,經常觸怒一些當權者,一生之中幾起幾落,從多災多難的生活中,磨練了他的性格,使他悟出了一個樂天知命的道理來。

雖然現在他已是六十多歲的老人,遠竄極南的邊遠地區,他並無怨恨之心,只要能痛痛快快地為人民作上幾件事情,就是蠻夷之地也不是不可為的。只是這天涯海角的地方,妻子兒女斷不能隨行前往,好在他十年前在常州府置辦了一處宅院,可以讓他們在那裡安身。家中的婢僕就讓他們各自散去自謀出路,只有一個人他放心不下,那就是書童高安。高安是他七年前在杭州收養的孤兒,叔伯們為了爭奪財產將他逐出家門,蘇軾把他收養在衙中,做些灑掃應對之事。

這孩子生得聰明伶俐,眉清目秀,勤奮好學,蘇軾無事時將些詩詞書畫教他,幾年之間,竟然寫得一首娟秀小字,也能畫上幾筆,還能背誦出千餘首名人詩詞,因此進京之後,蘇軾就將他安排在書房中做書童,專管書札來往之事,更磨練得文通字順了。別的婢僕自謀生路,都有親人可依,此子年輕,又無依靠,設或投身不當,受人欺騙,走入岐途。豈不是我害了此子一生。

自從聽說蘇學士被貶謫惠州,高安一連幾日心中悲痛,在他幼小的心靈中,怎麼也弄不明白為什麼好人卻得不到好報。蘇學士忠心為國,廉潔奉公,到老來卻落了個流竄邊遠軍州安置。門開了,蘇軾慢慢的踱進書房。高安忙起身伺候。蘇軾看這書房中仍然是窗明几淨。井然有條,不由輕輕嘆了口氣。他把高安拉到身邊,撫摸著他的頭頂,嘆惜說:“我本想將你教育成人,作一個於國有用的人才。現在,不能了”。

高安撲通一聲,脆倒在蘇軾的身前,淚水滿腮,失聲痛哭。“老爺,我到死也不離開你。我要侍候你一輩子。不管是天涯海角,邊遠極荒,我都不怕,我跟你去。你就帶我去吧。”

蘇軾眼中也撲簌簌落下了淚水。“孩子:我也捨不得你離開啊!不過,我是垂死之人了,我還怕什麼,我得為你著想。如果到那個邊遠的地方,萬一我有什麼不測,你不是要受第二次流浪嗎?那時又有誰來照顧你的生活呢?我思之再三,要把你託付一個可靠的人,本想把你薦給曾學士,他昨天說已有了兩個書童,今天我已具書給王晉卿樞密使。他府中可能需要使喚的人。

高安,你無論到哪裡,都要勤勞上進,不能嘴饞貪懶。更要記住,一個人無論何時都要正直作人,要上對得起君父,下對得起子孫,不能為了自己,不顧別人。只要你能成為一個真正的人,也就不枉我對你幾年的培養了”。高安這時早已痛哭流涕,俯伏在地了。

終於到了離別的那一天,高安執意要送主人一程。蘇軾一路上又對高安敦敦教誨,高安也是不住點頭聆聽。從汴梁城一直送到臨淮關前,這臨淮關是東京汴梁通往江南的必經碼頭,渡過淮河就是江淮軍州的地界。蘇軾擋住高安,無論如何不讓他再往前送了。“俗話說,送客幹裡終須一別。你終究是要回到東京去,就此止住了吧!”高安還是依依不捨,主僕二人在淮水之上灑淚而別。站在淮河邊上,直到看不見蘇學士的大船,高安方才離開碼頭返回客舍。旅途的勞頓加上心情的憂傷,第二天高安就病倒在客店之中,多虧店主人是個忠厚人,為他請醫求診,煎湯熬藥,將息十多天後,才逐漸痊癒起來。

那一天,春日融和,惠風暖人,高安在院中踱步。店主人道:“小客官,你今天身體好多了,天氣又是這麼好,何不到街上走走?我們臨淮關雖沒有京師繁華,可也是個水陸大碼頭,也有不少好玩之處呢!東瓦子孟家父女踢球,就是遠近聞名的好節目呢!”

高安也是久靜思動,聽了店主人一番言詞,引動了想玩的興頭。他回到房中,換了件乾淨的衣衫,揣上二百文大錢,按照店主人的指點,直奔東瓦子而來。

臨淮關雖是個不大的城市,因為地處南北通衢,水陸要道,所以商業繁華,人員幅湊。東瓦子雖然沒有汴梁城桑家瓦子,南北瓦子熱鬧,但也有大小勾欄幾十處。所有的勾欄一色都是用布幔遮攔,圍成一個小小的場子。有說書的,玩影戲的,唱曲的,演雜劇的,唱彈詞諸宮調的,說諢話的,踢弄雜手藝的,頂橦踏索的,相撲的,使棒的,演奏清樂的。在一處紫色布幔門前,掛了一塊黑底金色招牌“孟家父女踢球”。高安大喜,尋思此處便是店主人說的去處了。進得幔門,只見四周木橙上早已坐滿了人,一個夥計忙上前招呼,替他在旁邊找了一個位置。

一棒鑼響之後,有兩個夥計先上場來表演對踢,動作敏捷。一會兒踢流星趕月,一會兒踢仙人過橋,一會兒踢群燕歸巢,真是球不離身,身不離球,動作敏捷,姿勢優美。高安看的眼花瞭亂。踢罷之後,場上卻只有幾個人稀稀拉拉的喝了幾聲彩,大部分觀眾卻只是喝茶、談話、吃瓜子。又等了一會兒,場上又響起了一棒鑼,只見這時場中卻靜了下來,在一陣喝采聲中,一箇中年漢子扮作鄉下人帶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走上場來,在清樂的伴奏中邊唱邊走,剛到龍頭座邊,那漢子一個斛鬥摔倒在地,卻從懷中摔出一個氣球來。女兒忙上前去攙扶爹爹,卻用肩一頂把球又頂在空中,父女二人“手忙腳亂”、“苯手苯腳”的想捉住氣球,可也總是捉不住。就是透過這個父女捉球的情節,把各種踢球動作都編織進去,輕鬆、可笑、自然,球在整個表演過程中都騰飛在空中,沒有落地,沒有在身上停留。場上的觀眾也不停地為動作滑稽、精彩、有趣而喝彩。高安只覺得精神清爽,渾身舒暢,全身三萬六幹根汗毛都象被熨斗熨過,無一處不溫暖。只聽隔座一位老者說道:“我每次看過孟家父女表演之後,都要多吃一碗飯呢”。

傳奇故事:書童發跡

這一出“父女趕會”表演之後,又表演了對踢,也是踢的流星趕月,也是踢的仙人過橋,也是踢的群燕歸巢。只是兩人中間隔了一個綵綢扎的格子門,每一個門洞有銅盆口大,兩隻球就在這門洞中間穿來過去,不偏不倚,一格不錯。踢球的身架動作,更是輕鬆自如,神態飄逸。高安簡直是看呆了,連四周的喝彩聲也一聲不聞,直到場散人走,夥計來收拾場地,他還待著不動。夥計上前招呼說:“今日停鑼收場了,客官明日請早吧!”這時高安才清醒過來。他不出場門一轉身直奔場子中間。跪倒在那踢球漢子的面前哀求道:師傅,你開恩吧!收下我這個徒弟”!

這中年踢球漢子名叫孟宣,是江淮一帶有名的踢球藝人,他的女兒慧芳,年方一十五歲,父女兩人練就一身踢球技藝,不僅創造了許多新的花樣動作,還編制了許多具有故事情節的踢球表演,因此在江淮一帶博得個“夢裡園”的綽號。“夢裡園”見跪在自己面前的後生是個白淨面皮,目清眉秀的書生,不由心裡犯了難。這是個大家公子哥兒。這樣的人來學踢球的多了,開頭總是興高彩烈,一到出力費勁的關頭,沒有一個不半途而廢的。現在正是生意興隆的時間,那有閒心教他呢?孟宣將這番意思說了出來,高安卻回答道:“師傅,你休過慮,我雖在大戶人家中生活,卻是寒苦出身,這出力的事情是習慣了的。我現在無家可歸,就跟隨師傅照料生意,作一個小夥計吧”。

慧芳見高安心誠語切,也幫著勸爹爹收下這個徒弟。從此,高安就住在臨淮關投師學藝。一晃就是半年。這半年中間他可確實是下了苦功。得虧他從小打了個好的身體底子,腿腳靈便,也得虧他生的心靈聰敏能領會訣竅,不到三個月便勝過先進門的師兄,上場時也能作個幫手了,師傅自是對他另眼看待,師妹更是對他格外的照顧,不時地和他一道對踢,加以指點,高安的踢球技藝更是突飛猛進了,眼看已是北風飛雪,寒氣南來,該是生意人收鑼將息的日子了。

這一天,孟宣在家中收拾了幾樣菜餚,買了幾瓶美酒,把幾個徒弟叫到房中來暖歲。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孟宣提壺給高安滿滿的斟上了一杯。高安滿臉的惶惑,侷促不安。孟宣開口說道:“高小官人,你且坐下,聽老夫一言。你這半年勤學苦練,本領雖未學到十成,也算是有八、九了。老夫視你如同親生之子,按說留你做個頂門徒弟,送終養身,我也就心滿意足了。只是你識文懂禮,能寫會算,這江湖賣藝不是你安身立命之地。我幾天來反覆思量,不能耽誤你一生的前程,你還是回到東京投奔官宦人家尋一個好出身。這杯水酒就算是我給你的錢行酒,你我師徒有緣,後會有期。”說罷,孟宣眼中落下淚來。高安早已痛哭失聲,淚下如雨。慧芳也在一旁暗暗地流淚。

高安真也捨不得離開師付師妹,這半年使他嚐到了幼年失去的家庭歡樂,他感恩師付,也離不開師妹,但想想師傅的話,真是金子般言語,臨淮關不是他久住之地。他決心,今後如有出頭之日,絕不辜負師付這般好心。

高安回到東京便投身到王晉卿家中作了一名管書扎的書童。閒暇無事,便以踢球取樂。他這一腳好球,闔府內外之人見了無不喝彩稱讚,便不叫他的名字,只喚做高俅,口叫慣了,反而把他的原名忘了,他自己也就改名叫作高俅了。

高俅在王晉卿府中過了兩年,一日早朝之後,王晉卿回府,把高俅喚到跟前吩咐道,“這是兩件玉器,一封書信,你將去送到九大王府中,親手交與王爺,小心謹慎,速去速回”。

這九大王就是端王,名喚趙佶,是宋神宗皇帝的第十一子,哲宗皇帝的御弟,封為親王,人稱九幹歲,九大王。端王是個聰明俊俏人物,文人雅士,風流弟子的活動,樣樣喜歡,詩、詞、書、畫,無一樣不愛,無一樣不精,彈琴品竹,踢球,六博,無一樣不喜,無一樣不會。那一日早朝和王晉卿同在一處候班,忽覺頭皮搔癢,一摸腰間忘記帶梳篦子了,便向王晉卿說道,“我今天忘記帶篦子來,覺得頭上發癢,你有篦子借我一用”。王晉卿忙從腰袋取出一隻玉篦子奉上。端王用過之後,為愜意,仔細的端詳了篦子,製作實在精巧,紋理細膩,篦齒均勻,篦梁之上用正體楷字刻了一首蘇軾的《水調歌頭》。端王愈看愈愛,讚不絕口,愛不釋手,王晉卿早已窺知端王的心思,便說道,“這一付篦子是一式兩隻,同是一個高手匠人制的。這一隻已汙了濁體,不堪再入親王清鑑,下官回去後將那一隻檢出,並另一樣鎮紙玉玩,一併送到府中,不知意下如何”?端王大喜,當即再三稱謝。

高俅拿了兩件玉器並一封書信來到端王府中,門公聽說是王樞密使府上來人,不敢怠慢,忙通報與王爺的內侍,內侍知道王爺喜愛之物要親手交與王爺,即刻領他來見王爺。這時端王正在後院與幾個小黃門踢球,內侍未便上前稟報,便與高俅立在一邊等候。高俅舉目看時,只見端王眉闊目朗,面如滿月,頭戴一頂軟腳幞頭,身穿紫繡蟒袍,腰繫文武雙穗絛,把蟒袍的前襟拽扎起,正用玉女穿梭式抬左腳踢球,把球踢還給小黃門。高俅是個會踢球的行家,看端王一抬腳,便知他這一腳著力重了。果然,那球飛過了小黃門頭頂直向高俅身前落來,也是高俅時來運轉,見球技癢,一時按捺不住,便使右拐把球停住,躍起身來使了個左拐把球踢還端王,這一式叫做鴛鴦拐。高俅動作做的漂亮,而且球也聽話,不遠不近,不高不低,正落在端王身前。端王且不踢球,卻問道“你是何人”?高俅忙上前跪複道,“小人叫高俅。是王樞密使差來送玉器與書信與大王的”。忙從懷中取出書札玉器雙手奉上。

端王且不去取物件,又問道:“你也會踢球”,高俅忙稟覆道:“小人也胡亂會踢兩腳”。端王道:“好,你放下物件,且下好賜”。高俅再拜,“小人是何等樣人,敢與大王一起下腳”。端王道,“這氣球名為天下園,人人踢得,你就下場來踢又有何妨”。高俅再三拜謝,解衣下場與端王對腳。

這二人場足球,要互相照應才能踢得協調,不管端王踢給高俅什麼樣的球,高俅都能快取到位,而高俅踢給端王的球無一不是高低遠近合適。正好下腳。端王心花怒放,又叫高俅自己踢一人場。高俅拿出了平身本事,那花祥動作都是端王未曾見過的。一似在球上拴了一根線,任高俅百般擺弄,那球都不離開高俅的身體,高俅一連踢了十幾套解數,端王只不肯罷休,卻不提那玉玩器物之事,忙喚內侍來吩咐道,“你去傳語王樞密使,只說這個高你留給咱家使喚了,我改日面謝”。從此,高俅便做了端王的貼身內侍。

這高俅為人聰明伶俐,且又跟隨蘇軾,王晉卿多年,詩、詞、書、畫,多能通曉,琴、棋、歌、舞,也無不精通,又有這一身踢球的本領,都投了趙佶的喜愛,由此日益得到寵幸,承歡侍宴,寸步不離。

又過了兩年,哲宗皇帝晏駕,御前沒有皇子,由皇太后作主立了端王趙佶為皇帝,是為宋徽宗。宋徽宗即位的當天就頒下聖旨,封高俅為殿前司侍衛軍指揮使,不兩年又超升為都指揮使。這都指揮使就是禁軍的總指揮,當年太祖皇帝趙匡胤就是當了周世宗的禁軍檢點,周世宗一旦晏駕,趙匡胤在陳橋兵變,便奪了柴家孤兒寡母的天下,所以建立了大宋王朝之後,便頒下祖訓,取消殿前都檢點官職,只有一個副職都指揮使。現在宋徽宗把這一重要兵權交給高俅掌握,可見恩寵到了極點,這高俅平步青雲,少年得志,心滿意足,為了保持這巳有的榮華富貴,更加小心謹慎的侍奉宋微宗,對於朝中各派勢力人物一個也不得罪,所以宦海之中也還一帆風順。

且說孟宣自從打發走高小官人之後,一轉眼已過了六年。雖說生意也還興隆,慧芳已長成個大姑娘,捧場的人更多,但父女的生活總有點抑鬱寡歡,親朋好友為慧芳提媒說親的也不止一個,總是遭到慧芳拒之門外,孟宣開頭還弄不明白原因,時間久了,從言談閒話之中,終於知道了慧芳在思念著高小官人。其實孟宣心中何嘗不想看這個心愛的徒弟呢?只是偌大的東京城,知他生活在哪裡,又如何去尋覓呢?但看到一天天消瘦的女兒,孟宣終於下了決心,到東京城去賣藝,順便打聽高小官人的下落。東京城桑家瓦子踢球藝人蘇述是孟宣的師弟,孟宣到了東京便投奔在師弟勾欄中賣藝,以孟宣父女的絕技不久便把東京城鬨動了,從觀眾的口中孟宣也打聽清楚了高安已改名為高俅,如今得到官家的賞識,提拔作了太尉,京師人因他踢得一腳好氣球走了運氣,都叫他“一腳太尉”。孟宣打聽得訊息得實,便來到太尉府中要尋高小官人,門公聽說是太尉的故交,忙招待至客所落坐,找到親隨向高俅通報,這時高俅正巧在後堂和愛妾嬌紅一起飲酒賞樂。

高俅自當了太尉之後萬事遂心,稱心如意了,只有一樣天公不來作美,雖娶了一妻二妾,膝下卻少個承繼祖宗血脈的兒子,這樣不愉快的事,自不免有一般幫閒的篾片代為操心,在桑家瓦子勾欄之中買了一個說唱諸般宮調的女子,名叫嬌紅。請命相家看過相,是一個相夫宜男的像貌。說來也巧,入門不到三月便暗結珠胎了,因此格外受到高俅的寵愛,朝夕歡樂,形影不離。這一日正在後堂飲酒聽嬌紅唱了一支曲子,卻見親隨上來稟報,臨淮關的孟師付求見,高一聽,驟然立起身來,正要說一個“請”字,只見嬌紅搖了搖頭,高俅吩咐親隨且在下邊等候,便轉身問嬌紅道,“你搖頭是何用意,莫非要我不見他”。嬌紅道,“此人是何等樣人,老爺馬上就接見他”。高俅的臉,立時紅了起來,口中囁嚅道:“是我當年學藝的師傅”。“此事官家曉得嗎?”一句話戳在高俅的心坎上了。當年端王極口讚揚高俅的球藝,曾問道,“你這般好腳頭,曾拜何人為師?”高俅怕說出了師傅,會招致失去他的寵愛,便拜覆道,“小人從小在蘇學士府中侍候,後來到王樞密使家中使喚,未曾拜師學藝,踢球的本領完全是小人自己琢磨出來的”。端王聽了更加喜歡他的俐伶。嬌紅到了高府中早把這一切都打聽得明白,今天這一問使高俅無言可答。

嬌紅幾個俏步走到了高俅的身前。“所以我說,老爺現在不能接待孟師傅,這東京城人多嘴雜,老爺禮遇孟師傅,不幾天就會傳遍全城,設或傳到官家耳朵裡,豈非是對老爺不利,此事還應三思為是”。“依你之見”。“依賤妾的主張,現在擋駕不見,過幾天派一個親隨去找孟家父女,贈送他們幾十兩銀子,讓他們速速離開東京,仍回臨淮關去,免得讓東京人再說三道四的”。

高俅低頭不語,沉吟了片刻,便喚親隨上來吩咐門上擋駕。此時的高俅再也不是原來那個樸實善良的高安了。

傳奇故事:書童發跡

孟宣兩次去高俅府中求見都被擋了駕,後來卻有個都虞候將了五十兩銀子送來,說是高太尉送他回臨淮關的盤費,不由心中惱怒,知道高安變了心,欺師滅祖,要抹掉他這師徒的一段生活。慧芳也由愛變恨,想不到高小官人人面面獸心,竟是這樣一個無情無義的人,當年在臨淮關我們父女對待你的熱情,豈這五十兩銀子所能買來的。孟宣拒絕接受銀子,就此帶著姑娘離開了這個令人傷心的東京汴梁城。

傳說父女兩人沒有再回臨淮關,而是下了江南從此遠離東京汴梁,慧芳姑娘要離那無情無義的負心人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