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圖被認為是哲學家中的大師,他的名字代表著許多哲學思想

引言

有時,人們在出發前必須先後退幾步。柏拉圖被認為是哲學家中的大師,他的名字代表著許多哲學思想——但存在的輕盈絕對不在其列。然而在還沒有成為哲學家之前,他其實是一個真正的詩人。時至今日,史學家們津津樂道的仍是他的哲學成就。他當年接受了自己哲學家的身份後,就再也不想提及之前的文學生涯了。

他將自己早年在詩學藝術上的成就看作誤入歧途,甚至是某種不可原諒的“失足”,因此必須用沉默來掩蓋

。然而實際上,他的那些作品具有詩意的畫面感,儘管只留下些斷章,依舊包含著某些驚世駭俗的東西。據我們所能讀到的這些來看,柏拉圖絕不是一個俗氣的蹩腳詩人。正相反,他給我們留下的首箴言詩全在書寫生活的陰暗面和令人望而卻步的神秘力量,而這些正是我們這位未來的哲學家再也不觸及的東西,他簡直是以決絕的姿態一頭扎進了光明的理念世界。

他淡忘了那些干擾他的東西,堅持著那句時至今日仍有待檢驗甚至飽受質疑的格言:不該存在的東西不能存在

。然而年輕的柏拉圖在其詩作中承認,他和我們一樣,也擁有某種渴望,攪擾一生,卻無法最終實現。即使到了最接近成功的時刻,我們也會再次被拽得偏離目的地。因此可以說,也許根本沒有什麼能夠持續的幸運。無論如何,眾所周知,這就是思想的翻飛,即使它長久地表現為倒退,甚至在某些未知的氛圍中悄悄溜走,它總還是圍繞著圓滿的瞬間兜圈子。

我們可以在任何地方設想這種氛圍,但最偏愛的還是天上:“抬頭仰望辰星吧,我的星星,哦,如果我有上千隻眼睛/天空,我會用它們俯瞰著你。”擊中柏拉圖的靈感,也許從文學角度來看,更近似某種消極體驗,因為它促使原本潛力非凡的詩人主動轉向了其他行業。這靈感有一個名字:蘇格拉底。

這位哲學家在雅典聲名赫赫,他以一種胸有成竹的主持人風格操持著思考這一高階技藝。除了將自己的同鄉繞進令人厭煩的原則性討論中,他似乎什麼也沒做。

柏拉圖被認為是哲學家中的大師,他的名字代表著許多哲學思想

對此沒有興趣的人,一瞥之下就能迅速逃離;然而一旦這位哲學家開始向他的聽眾友好攀談,再要走開就為時已晚了

。蘇格拉底精通於提出似乎無害的小問題,而他所持的答案總是有益於認識的,這些答案會引出更進一步的問題,由此延伸出的思考過程,似乎恰好是哲學家事先設定好的。因此,蘇格拉底斷言,知識只能由人們在無意識中透過共同的努力來獲得,而且只有當人們將其提升到嚴肅思考的層面上時,才能真正實現。

生於公元前427年的柏拉圖,直到三十歲這一相對微妙的年齡,才第一次遇到蘇格拉底。這次相遇帶來了何種直接後果,已經不得而知了。但我們可以猜想,它一定給年輕的柏拉圖留下了深刻印象。

這位原本只不過沿著早慧的道路前行的小男孩,如今被這種印象攫住了。

於是,柏拉圖和蘇格拉底的第二次會面——據編年史史學家研究,發生在七年後——成了一次決定性的經歷。蘇格拉底被一群無所事事的年輕人簇擁著,對自己的哲學思想侃侃而談,這時,柏拉圖闖了進來。

這次會面預示著詩人柏拉圖將就此退出詩人的舞臺,而此時,他本人對此一無所知。這就像一見鍾情,柏拉圖看著那位人群中的哲學家,聽著這個智者所講的一切,確信從這一刻起,應該為自己的一生施加一種完全不同於之前的重量。思想的自由翻飛曾經造就了詩歌,它將遙遠的事物緊緊相聯,因而萬物都以令人感動的方式從屬於世界上人類的共同家園;然而如今,它的目標和方向顯得徒有其表,是那麼膚淺。

柏拉圖絕不是一個敷衍了事的人,他走上了哲學這條路,也許不算早,但也不算太晚,還帶著皈依者般的傳教熱忱。這一點就連蘇格拉底也無法否認。

柏拉圖被認為是哲學家中的大師,他的名字代表著許多哲學思想

根據哲學史作家第歐根尼·拉爾修的說法,這種傳教熱忱太顯而易見了,蘇格拉底甚至不需要特意尋找接班人,因為接班人已經在那裡等著了:“有這樣一個故事。蘇格拉底曾做過一個夢,夢見自己的膝蓋上有隻天鵝的雛鳥

。他眼看著雛鳥迅速長出了羽毛,有了飛翔的力氣,在空中越飛越高,歡快地大叫。幾天後他就遇到了柏拉圖。對此,他曾說,柏拉圖就是那隻雛鳥。柏拉圖首先在學院中開展自己的哲學研究,後來在克羅諾斯花園裡……當他想要用一部悲劇參加戲劇比賽時,他依照蘇格拉底的勸告,在狄奧尼索斯劇院前燒燬了自己的作品……從那時起,他就成了蘇格拉底的忠實聽眾。”

蘇格拉底與柏拉圖之間的師生關係持續了八年——這是雅典歷史上卓有成果、毫無壓力的八年。然而一旦涉及雅典政體,衝突顯然不可避免了

。伯羅奔尼撒戰爭以斯巴達人的勝利結束後,三十個貴族掌握了雅典的政權

。在這些貴族中,有一些是年輕的柏拉圖的親戚,畢竟他出身於一個富有且極有影響力的大家庭,但他對新的掌權者寄予的希望卻落了空。他不得不承認,現實政治有一套自己的規律,公民大會的決議在它的慣性影響下與崇高的理想背道而馳,無法達成一致。

他後來一再強調這一點。他的第七封信是現存最有價值的自傳式證據,其中寫道:“我以為,他們(那三十名貴族)會從不公正的現狀中吸取教訓,從而將一種公正的生活方式引入國家管理,因此我對他們抱有熱切的期待,想看看他們會做出怎樣的成效。但我現在卻看到,這些人在極短的時間裡就認同了之前的憲法,將其作為黃金法則頒佈。

我有一位年紀稍長於我的朋友,蘇格拉底——我毫不懷疑他是當時所有活著的人中最公正的,他們派蘇格拉底和其他人去找一位公民,用強權逼迫他走向死亡,只為讓蘇格拉底與他們一起為非作歹,不論蘇格拉底是否願意

柏拉圖被認為是哲學家中的大師,他的名字代表著許多哲學思想

然而蘇格拉底沒有聽從。他寧願將自己置於最危險的境地,也不願與他們同流合汙——因為我看到了這一切,我的心中充滿了厭惡,於是我退出了當時糟糕的統治階層。”

籠罩在爾虞我詐和權力爭鬥陰影中的雅典城邦,興起了一股反對派勢力,他們反對與蘇格拉底這一名字有關的自由哲學探討

。他們宣稱,“蘇格拉底們”致力於敗壞道德,腐蝕本就岌岌可危的集體宗教道德基礎。這位大哲學家似乎對這種人身威脅不屑一顧,依舊毫不動搖地進行自己的哲學研究。

於是,順理成章地,他的敵人們對他提出控告。儘管他們的言辭荒誕到聞所未聞,他卻安之若素,好像這只不過是為陳詞濫調的指責所做出的新答覆

。雖然他預感到了,自己的案件會長期受到“特殊關照”,不經討論直接成為決定生死的判決,但他卻覺得自己有義務展現出無畏和堅強,哪怕是最後一次。蘇格拉底被定了罪,並被判處死刑。

柏拉圖在其對話錄《斐多篇》中記錄了蘇格拉底最後的時刻:“而蘇格拉底說:‘你們這些傑出的人在幹什麼呢?

我已經特意支開了女人們,以防她們做出同樣的傻事。因為我一直聽說,當一個人死亡時,別人應該保持靜默。所以請你們平靜下來,勇敢一些吧。’聽到這話,我們為自己感到羞愧,把眼淚流在了心裡。他來回踱著步,當他感到自己的腳步開始變得沉重,他直直地躺了下來……不久他就開始抽搐,他的……眼睛……唉,埃克格拉底啊,這就是我們這位朋友的最後時刻。我們一致認為,他是我們當時極力效仿的最傑出的人,也是最睿智、最公正的人。”

柏拉圖被認為是哲學家中的大師,他的名字代表著許多哲學思想

目睹了自己導師的死刑後,柏拉圖踏上了旅途。他拜訪了許多地中海地區的希臘人居住地,給富有的統治者的兒子們當家庭教師,卻沒有收穫自己想要的成果。他回到雅典,在城市近郊當時的一處聖地開辦了一所私人學園。他在那裡教授自己的哲學,不無謙虛地聲稱,自己教的東西並不僅僅能傳授知識;如果能夠系統地運用它,還能培養出更聰明,甚至更優秀的人。

柏拉圖在其代表作《理想國》中說,他所提倡的精英哲學家培養應該持續十五年之久,其中有三分之二的時間要用於學習數學和自然科學,剩下的時間用來進行真正的哲學訓練。

結語

而他對此唯一的期待就是理念,即對一切知識的永恆本質產生的一切認識都能夠經過辯證思考形成概覽:“能夠概覽全貌的人,才擁有辯證思考的能力

。而做不到這一點的人,就不是……因此我說過,(學生)中間最有辯證思考能力,而且在學習、戰爭以及所有規定中表現出堅定不移的品質的人,即使再過三十年,也能在傑出的人中脫穎而出,獲得更大的榮譽;你一定要留心,要在雄辯術中檢驗他們,看看他們中有誰的眼睛和其他感官會對存在本身和真理表現出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