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風雲(二百七十八)

《春秋》風雲(二百七十七)

昭公五年(中)

第二百七十回 振興家國禮儀基 亦步亦趨儀式兮

楚靈王覺得大夫屈申有貳心,偏向吳國,不管三七二十一,乾脆殺了他。讓屈生任莫敖,派遣屈生與令尹子蕩去晉國迎接晉女。途經鄭國,鄭簡公分二次慰勞迎親隊伍,第一次在“汜地”(今河南許昌襄城南)慰勞子蕩;第二次在“菟氏”(地名,今河南開封尉氏西北)慰勞屈生,表明鄭國鄭重其事與恭敬的態度。

晉平公送女出嫁至“邢丘”(今河南焦作溫縣東),鄭國再次由子產輔佐鄭簡公,在邢丘與晉平公會見。這樣便知:中轉站著實難做,鄭國在子產的帶領下,是步步為營。

魯昭公去晉國朝見,無論是郊外慰勞,就如上面記載鄭國那樣的慰勞,或者贈送、賄賂財物,從無失禮。晉平公對女叔齊說:“魯昭公不也善於用禮儀嗎?”女叔齊回答:“魯昭公哪裡知禮了?”晉平公奇怪了:“為何?樁樁件件從無失禮,為何不懂禮?”

女叔齊說出一番話來,說得多麼驚心,魯國眾大夫從來沒人對魯昭公說起過,他國也不便議論,實在太過可憐。

話是這樣說的:“這些不過是儀式,不可以說成是禮儀。禮儀用來守護國家,行使政令,不失民心。今魯國政令出於三桓,無力取回。有子家羈(懿伯)得不到任用。觸犯大國盟約,欺凌小國。善於利用它國危難,不知己國危機深重。公室軍隊一分為四,百姓依靠三桓生活。民心不思國君,國君不知後果。身為國君,危難將至,不憂慮其地位。禮儀的本末,就是這些,而他學習區區末節。說他懂禮儀,不亦距離太遠了?”

史家借君子之口,忍不住表態:“女叔齊懂得禮儀。”

家國之理一也,禮儀不是儀式,而是實實在在振興家國之大道,並且,是根據實際情況而定,說得多麼的震耳發聵啊!這樣,就知道孔子一生致力於學習禮儀的重要性,夫子在學習、在講振興家國之大道啊!怎能如此被責疑,太過可憐。

晉國韓宣子護送晉平公之女出嫁楚國,叔向(羊舌肸)任副職。鄭國子皮、子太叔來“索氏”(地名,今河南鄭州滎陽西)慰勞。子太叔提醒叔向:“楚王太過驕侈,您需要警覺些。”

叔向回答:“太過驕侈,給自身帶來災殃,焉能波及他人?若只奉獻財禮,謹慎使用晉國威儀,守護信用,行有禮節,恭敬始終,沒有不妥。順從不失禮節,恭敬不失威儀,說先賢的話,奉行傳統法則,考核用先王標準,衡量兩國間的利害,楚靈王就算驕侈,又能奈我何?”

《春秋》風雲(二百七十八)

至楚國,楚靈王召眾大夫上朝,說:“晉國是我國仇敵。今得志之時,不必體恤顧慮。今天晉國送親之人,有上卿、上大夫。假如我讓晉國韓起去守門、讓晉國叔向任司宮(有閹人充當的內宮),這樣,足以羞辱晉國,我們也得志了。可以嗎?”

眾大夫竟然無人回答。過了一會,薳啟彊站出來回答,而且還滔滔不絕:“行。若有準備,為何不行?羞辱匹夫尚需做準備,何況羞辱晉國?所以聖王務必推行禮儀,不羞辱別人。朝聘用圭,宴享用璋,小國來述職,大國去巡狩。設定幾不用,爵酒滿不飲,享宴有禮品表示友好,另加很多菜餚。入境有郊外慰勞,離開贈送財貨,這都是禮儀之極。”

這種用贊同開始的表述方式,至後,是全部推翻,至少,可以有耐心聽完;否則,就是劍拔弩張的局面。薳啟彊繼續講:

“國家敗亡,失去此等常道,禍亂就會興起。‘城濮之戰’(今山東荷澤鄄城西南,記載在《僖公二十八年》),晉國勝在楚國沒有防範;在“邲地”(今河南鄭州西北,記載在《宣公十二年》)晉國就完敗,因為晉國沒有防範;楚國得勝又不知防範,在“鄢陵”(今河南許昌鄢陵,記載在《成公十六年》)又完敗。”有備才能無患,無備永遠有患。

“自從鄢陵之戰以來,晉國從未失去防範,對楚國也是禮儀有加,重在和睦,楚國因此不可復仇只能求取親善。既獲姻緣成了親戚,又想雪恥,是自找寇仇,如何防範?誰能當此重任?若有這種人,恥可雪。若還沒有這種人,君王您請考慮。”

“晉國事奉君王您,下臣說:‘可以了。’求諸侯結盟,大家都來;求婚,進獻女子;晉國國君親自送嫁、上卿、上大夫護送至我國。如果這樣做,您還在想著雪恥,那麼,請君王您做好防範。不然,怎麼辦?”

“韓起之下有五卿:趙成、中行吳、魏舒、範鞅、知盈;叔向之下有八位賢大夫:祁午、張趯、籍談、女齊、梁丙、張骼、輔躒、苗賁皇,這些都是經過選拔出來的良臣。韓襄任公族大夫,韓須受命出使。箕襄、邢帶、叔禽、叔椒、子羽是五大家族。韓氏七城邑賦稅,可都是大縣。羊舌氏四族叔向、伯華、叔魚、叔虎都是強盛之族。”

“晉國若失韓起、叔向,有五卿、八位賢大夫輔助韓須(韓起子)、楊石(叔向子),靠這樣十家九縣,戰車九百輛,外加四十縣,留守戰車四千輛,奮勇武力來雪恥。伯華為軍師,中行伯、魏舒率師,沒有不會成功。君王您想用和親變成怨恨,確實無禮還招致敵寇,又不知如何防範,讓群臣去當晉國俘虜,來逞您的心意,有何不可呢?”

楚靈王聽得驚心,急忙回答:“是我的過錯,大夫你別說了。”對韓起越加禮遇,楚靈王還想著為難叔向,說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來為難他,結果也沒難住,所以也越加禮遇。

史家把魯昭公與楚靈王倆君主的事情,放在一起講,禮儀之邦的魯國與楚蠻之地的楚國,倆君主的差異,是楚國有一個薳啟彊,在無人回答時,可以做到挺身而出,置生死而不顧。國家強弱之變局,要緊處,實在僅僅是一個方針而已。怎能不步步為營、戰兢始終呢?

韓起回國途中,鄭簡公等候在“圉地”(今河南開封杞縣南)慰勞,被辭謝。韓起不敢進見,因為權重位置不對等,合於禮。與現代人講的尊重主權國家,有差異嗎?

《禮儀難明》

振興家國禮儀昌,行使政令守護章。

不失民心誠信講,賢良任用國門防。

普降甘霖三桓降,軍權收回振朝綱。

國君民心大一統,可嘆昭公末節忙。

壬寅年二月廿四日

《春秋》風雲(二百七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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