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何苦挖苦文人

周澤,《後漢書·儒林傳(下)》載:周澤,字稚都,北海安邱人也。少習《公羊嚴氏春秋》,隱居教授,門徒常數百人。建武末,闢大司馬府,署議曹祭酒。數月,徵試博士。中元元年,遷黽池令。奉公剋己,矜恤孤羸,吏人歸愛之。永平五年,遷右中郎將。十年,拜太常。澤果敢直言,數有據爭。後北地太守廖信坐貪穢下獄,沒入財產,顯宗以信臧物班諸廉吏,唯澤及光祿勳孫堪、大司農常衝特蒙賜焉。是時京師翕然,在位者鹹自勉勵。

這段記載足可證明:周老師乃當朝之大賢,為官之楷模。可為什麼遭到文人的挖苦呢?文人者誰?

說出來都是如雷貫耳:一個是唐代大詩人李白,一個是明代大文學家馮夢龍。倆人何故開周老師的玩笑?在下替俺老鄉作了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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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澤傳記見《後漢書·儒林傳下·周澤》

俺周澤,東漢人士,山東安丘西南山區是俺出生地。那個說,西南哪裡?輝渠還是柘山?這您就外行了,那時候哪有這名!就連安丘的丘還得在右邊添耷耳呢。我說不明白,你還是開啟《後漢書》,找到《儒林傳》自己看。對,它分上下篇,俺的在下篇裡。怎麼樣?找著了嗎?讓俺念您聽聽。咋?文言文念不順溜?瞧瞧,瞧瞧,你們這些人,中國文化是怎麼傳承的?真是。好吧,我來唸。聽好了——

周澤,字稚都,北海安邱人也。少習《公羊嚴氏春秋》,隱居教授,門徒常數百人。建武末,闢大司馬府,署議曹祭酒。數月,徵試博士。中元元年

(插一句啊,這裡的中元,系建武中元,非景帝中元)

,遷黽池令。奉公剋己,矜恤孤羸,吏人歸愛之。永平五年,遷右中郎將。十年,拜太常。澤果敢直言,數有據爭。後北地太守廖信坐貪穢下獄,沒入財產,顯宗以信臧物班諸廉吏,唯澤及光祿勳孫堪、大司農常衝特蒙賜焉。是時京師翕然,在位者鹹自勉勵。

唸到這裡就算了吧,下面嘛,俺就不念了。不,不,哪像你們說的,是光撿好聽的念。哎?俺問你們,寫我的這一篇,你們是不是早就看了呀?什麼?是大詩人、大文學家最先拜讀?透過他們知道的?

啥拜讀,不信。告訴俺,你們這一口一個大詩人、一個大文學家叫著的是誰?李白?馮夢龍?我能不搖頭嗎?這倆實在不熟哇。沒撒謊,絕對沒有。這倆名字俺都頭一次聽說。可不是嘛,你們既然說他倆,一個唐朝,一個明朝,那俺這東漢的要知道,那不神了。不知這兩位高人是怎麼編排俺的?說出來聽聽。怎麼,還得先讓我把這文章唸完?你們呀,賣俺的關子是不是?好吧。俺再往下念就是了。

後漢周澤為太常﹐虔敬宗廟﹐常臥疾齋宮﹐其妻哀其老病﹐窺問疾苦。澤大怒﹐以妻干犯齋禁﹐收送詔獄﹐時人譏之曰:‘生世不諧﹐作太常妻。一歲三百六十日﹐三百五十九日齋’。言澤不近人情﹐難為其妻。”

什麼?這段還得請我解釋?這個——我看你們還是先把大詩人、大文學家的東西亮出來再說吧。不行?我先解釋?你看,抓住俺安丘人好說話的弱點了不是。可這怎麼解釋啊,真讓我有些難為情啊。罷了,豁出去了!

其實,它這一段嘛也不是牽扯了什麼大事,不過就是說吧,俺作為主持宗廟禮儀的太常卿大人,平素日裡把自己的工作太神聖化了一點。為表虔誠,我的確整天住在單位裡齋戒,避葷酒及女色什麼的。一天,老婆關心丈夫,前來看俺……當然,當然,也很可能像你所說,有來找俺親熱一下的想法,畢竟分居太久了嘛。好,好,不再說得這麼委婉。當時,俺是大聲斥責她衝撞了我的齋期,褻瀆了神靈,最後把她關進監獄了!

事後,確實有人為俺老婆打抱不平,說俺不近人情來著,可天下哪個不說人,又有哪個不被人說?俺不在乎!

怎麼?後人就把俺這事列入了夫妻不同居的典故?小題大做,小題大做了啊。什麼,你們當代人說俺性功能有問題?瞎扯他媽的什麼閒篇!俺有兒有女,哪來的問題?你們是不是覺得,俺在廟堂之上脫光了和老婆親熱讓神像道士當場目擊了才過癮!記得改革開放之前,你們很少扯這些褲襠裡的事兒啊,連自由戀愛都得偷偷背背,不管是誰,一旦粘上作風問題,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說實話,禁錮得這麼邪乎讓我也歎為觀止,的確有些過頭了。可到了你們這茬,又開放得太一絲不掛了!這一收一放變化太大,用翻天覆地都不足以形容!事情就怕過猶不及!我看你們乾脆再回到萬惡的舊社會好了,公開化的實行一夫多妻算了,這樣娶個小妾也不會涉及包二奶的問題!

俺不生氣,不生氣,不生氣才他媽怪呢!實話告訴你們,俺在棺材裡都氣得打挺了!忍不了了,才蹦出來的!看看當下,多少無恥好淫之徒,沾花惹草喝酒泡妞,搞人老婆通姦出醜,中紀委提溜出一串是一串,男女官員概莫能外!真可謂:桃色新聞天天見,一個一個晃俺眼……俺可真就納悶了,品德過不了關,這官是咋當上的?

噗!這杯水也太熱了,你倒的,不知兌點涼的嗎?咹?讓我喝點水敗敗火,說得好聽,敢是想堵俺的嘴吧?

算了,不發這無名火了。再說,俺發這火有個毬用!閒吃蘿蔔淡操心。還是書歸正傳,靜下來聽你們說大詩人和大作家是怎麼編排俺的吧。怎麼,詩人還寫了詩?也是,這李白既是詩人,不寫詩他寫什麼。詩咋寫的?拿來看看。哦,五言絕句啊。題目《贈內》,噢,人這是寫給他老婆的。唸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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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大詩人李白

三百六十日,

日日醉如泥,

雖為李白婦,

何異太常妻!

呵呵,這“太常妻”說的還就是俺那點事兒。可這字裡行間表露出的,卻是要以俺為榜樣。只是,他是為了貪杯,冷落了妻子;俺可是為了廟堂神聖,沒有維護夫妻感情。他不會傻得真和俺比,除非腦子進了水……哦,明白了,他是順手拈來俺的典故與他妻子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人家是因心裡美得很而發的感概。看來這李白比俺心疼老婆,知道有錯誤悔改。瞧見了嗎?詩人就是詩人,可不像你們只知道瞎猜胡扯。人家不說我不對,說他自己也學了我,不動聲色地來教育我。我完全接受!俺是有點過分了,回去會好好向老婆道歉。

那文學家是誰來著?對,你們是說過了,馮夢龍是吧。他什麼成就?寫了《三言》《兩拍》,還有《東周列國志》。那我的事他寫在哪裡啦?《古今笑》上?怎麼寫的,也拿過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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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夢龍傳播《古今笑》

哎呀,你們快過來看!這人篡改了史書了哇。就這裡,“一歲三百六十日﹐三百五十九日齋”,就這句的後面,後面這句“一日不齋醉如泥”。一開始俺就給您唸了,史書上哪有這句啊?沒有,對吧。怎麼沒什麼大不了,問題大了去了。你看,史書說俺“三百六十日,三百五十九日齋”,這不還給俺留了一天嗎?這一天干什麼很關鍵知道不?

俺幹什麼?俺得和老婆孩子團聚啊。他這一說倒好,合著這一天我還爛醉如泥了!我當然不是啦,我就根本滴酒不沾一人,冤枉死了!你們趕快去把這姓馮的給我找來,俺要和他理論理論,讓他把這句刪了去!以訛傳訛,後果嚴重!什麼?死了三百七十年了,叫不出來也辦不到了?罷,罷,人家畢竟是文學家,添枝加葉在所難免。再說俺也不是開不得玩笑的人。行,原諒了他吧。但是,人物傳記,還是以史書為準,史書沒有的豈可捕風捉影?風聞故里有張姓名漱耳者,有生之年欲編一《渠丘古今人物大典》,俺大概得靠他幫著澄清了,跟你們閒扯個啥。

拜拜!回東漢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