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詩僧惠洪《冷齋夜話》卷一有“宋神宗詔禁中不得牧豭豘因悟太祖遠略”篇，講的是趙匡胤苑中牧豚典故。

原文

陳瑩中為予言：神宗皇帝一日行後苑，見牧豭豘者，問何所用？牧者對曰：“自祖宗以來，長令畜之，自稚養以至大，則殺之，又養稚者。前朝不敢易，亦不知果安用？”神宗沉思久之，詔付所司，禁中不得復畜。數月，衛士忽獲妖人，急欲血澆之，禁中卒不能致。神宗方悟太祖遠略亦及此。

註釋

陳瑩中，即北宋陳瓘，號了齋，沙縣人，探花。歷任禮部貢院檢點官，越州、溫州通判，左司諫等職，著有《了齋集》等。

豭豘，公豬；豭，公豬；豘，即豚，小豬。

禁中，皇宮，皇帝宮苑。

妖人，妖術、巫術之人。

禁中卒不能致，皇宮苑內士卒找不到破妖術的畜血。

又，陳師道（宋）《後山叢談》卷二記載“御廚不登彘肉，太祖常畜兩彘，謂之神豬。熙寧初罷之，後有妖人登大慶殿，據鴟尾，既獲，索彘血不得，始悟祖意，使復畜之。蓋彘血解術雲。”與《冷齋夜話》所記，有所出入，但太祖趙匡胤苑中牧豚、驅除妖邪之事大體相似。

注：登，選用；彘，豬。熙寧，宋神宗趙頊一個年號（1068—1077年）鴟，一種鳥；鴟尾，古代屋頂脊樑兩端的構建，似鴟鳥尾，故名。

心得

公元960年，趙匡胤陳橋兵變，建立宋朝，至宋神宗熙寧初，100多年來都遵守宋太祖趙匡胤的規矩，在宮苑牧豬，還都是公豬，長大了就屠宰，再養小公豬，如是一茬接一茬。熙寧初，宋神宗思慮良久，或許覺得宮苑牧豬，不衛生，臭味太重，又或許沒有發現有什麼特別功用，下旨有司不得在宮苑裡牧豬。

幾個月後，妖人施法侵襲擊皇宮，侍衛抓到了妖人，卻一時找不到鮮豬血淋灑妖人，破除這妖法。直到這時，宋神宗才明白宮苑中牧豚是為了驅邪，護佑大宋，於是又下令恢復宮苑牧豬。現在看來，這無疑是迷信。但它仍啟發我們：傳統要繼承，不要因為看不到功用就否定傳統；須知，傳統一旦失去，就失去了根。

據《禮記》，古人祭祀，用牛、羊、豚做犧牲。趙匡胤屬相豬，宮苑牧豚，除了驅邪備用，也是動物、屬相崇拜，符合當時文化、精神認知。甚至可理解宋太祖是提醒朝臣，時時不忘盤中餐食，得來艱辛，告誡朝臣當以農業為本，才能守住江山。

莽山黑豚

（文/牧豬人何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