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故事:歪嘴秀才,扛米,白總兵,某知府,李先生

歪嘴秀才

同治年間,太平天國基本結束,半壁河山滿目瘡痍百廢待興。督學到安縣選拔秀才,當地讀書人走死逃亡,百不存一。衙役四處尋訪,先母姓嚴,她有個遠房族弟給人放牛餬口,衙役看他年輕,就問識字否。嚴某說識字,且會寫自己的名字。衙役很高興,拉著他去縣裡考試。嚴某說自己認不了幾個字,何況是寫八股文。衙役說道:“大亂剛過,考試人數尚且湊不齊,什麼八股九股,只要能拿筆,保管弄個秀才回來。”

嚴某借了一身完整些的衣服去了縣城,縣衙前已經聚集了二三十考生,老弱病殘,鶉衣百結什麼樣的都有。進了考棚,紙筆已經準備好,督學說沒有題目,也不用管格式內容,大家隨便寫點什麼都可以。嚴某拿著筆不斷顫抖,緊張之餘連嚴字都寫錯了,把一個口寫到左邊。(繁體嚴字上面是兩個口,下面是廠字框加一個敢字。)交卷的時候除了名字,什麼都沒寫出來。

督學看了他卷子大笑,戲稱他為歪嘴童生。再看其餘人的卷子,好多人連名字都寫不全,歪歪扭扭,還不如嚴某。當場選出秀才十名,嚴某也在其中。傳出去後,大家都稱呼他為歪嘴秀才。

嚴某回家買了豆腐青菜濁酒,請左鄰右舍喝酒慶賀。附帶收了一千多文的賀禮。鄉親們對他也稍稍尊敬了些。嚴某想,自己也算是有個功名的人了,不應該再給人放牛,於是設法弄來幾本舊四書五經慢慢研讀,不懂的地方就四處求教。慢慢也通了文理,開了學堂,教鄉民的孩子們識字。一個學生每月收六十文,外加豬肉一斤。因為收費低,送孩子來啟蒙的人很多,嚴某家逐漸寬裕。《勉麗園隨筆》

古代故事:歪嘴秀才,扛米,白總兵,某知府,李先生

扛米

建國(清)初期,松江有個年輕公子貧乏不能生活。他祖父本來是明朝的一位高官,改朝換代家族已經分崩離析。有個以前的僕人現在小富,他實在沒辦法,去討些米維持。舊僕感念舊恩,給了他五斗米(約三四十公斤)。公子沒有力氣,在街上僱了一個人扛米,自己在後面跟隨。走了不遠,僱工放下米休息。公子問道:“力氣為何這麼小?”那人嘆息道:“我本非傭工,祖父是前朝某學士。”公子驚訝說道:“如此說來是世交。”

兩個人都拿不動這五斗米,在大街上抱頭痛哭,感嘆道:“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出自詩經,大概意思是說難為父母把我養這麼大)。他們引起很多人圍觀,一個老漢送他們一根竹扁擔,二人才把米抬回去。《埋憂集》

白總兵

清朝時湖州副總兵白成龍是武進士出身,身材高大,文武雙全,據說練過易筋經。他關心部下疾苦,又軍紀嚴明,訓練時一絲不苟。郡里民房稠密,經常失火。每次發生火災,白成龍都帶著營兵趕赴火場,親自衝到大火裡救人。營兵們負責澆水,身邊的親兵也隨著他衝入火場。幾年內救了不少人。有些人家提前給長輩準備了棺材,只要情況允許,白總兵把棺材也拖出來。

古代故事:歪嘴秀才,扛米,白總兵,某知府,李先生

白總兵受到湖州兵民的愛戴,然而他性格執拗,信奉回教,和當地主政的一個官員多次發生矛盾。後來,這個官員借流言蜚語陷害,把白成龍下獄。在審訊的時候,他不堪羞辱只求速死,承認罪狀後被判處極刑。

某知府

我們(原作者)湖州百姓特別勤勞,開店鋪的手藝人白天的時間不夠用,晚上點燈勞作到半夜,自古就是這樣。某年湖州來了一位知府,想彰顯政績,嚴禁賭博。夜裡經常親自巡查,看到行走的路人,或亮燈的住戶,不問青紅皂白就打板子。夜間挑著擔子賣小吃的商販也要捱打,罪名是給賭博的人提供飲食。於是天一擦黑就家家熄燈,街上寂靜無人。有些盜賊反而趁機行竊。

一天晚上,知府巡查的時候看到一個店鋪亮著燈,拖出主人要打。店主是個讀書人,大聲問道:“小人犯了何罪?”知府說犯了火禁。店主說:“歷朝歷代只有元朝在本地實行火禁,後來高彥敬主政江岸,知道小民夜間勞作,如果禁火,百姓必遮擋藏匿燈光,反而容易失火,因此廢除,此後再無火禁一說。大人一定聽說過吧?”高彥敬是元朝尚書,知府不知道這些事,一時無話可說,把店主釋放而去。然而夜間禁燈的規定一直實行到他卸職以後。在他離職前,府衙門上被人匿名貼了一張紙,上面寫著:大人勤政愛民,我原來有五條褲子,自從您來到這裡,我只剩一條了!《野語》

李先生

鄉有位李先生,我(原作者)忘了他的名字。先生飽讀詩書,學問很高。年輕時徒步走到京城,一直給人做塾師為生。他性格孤僻執拗,除了彈琴種花,很少和人來往。起初也有朋友往來,他在聊天的時候總說些偏激諷刺人的話,讓人顏面掃地,憤而離座。李先生喜歡喝酒且酒量極大,經常在薄暮去酒鋪買酒,回來的路上一邊走一邊喝,還從袖子裡拿出肉乾花生之類的東西大嚼。路人看到竊笑,也毫不在意。偶爾有人請他吃飯,反而不動筷子,不等宴席結束就匆匆離開。

五十歲時,李先生還孑然一身在一個大戶人家教書。年末的時候,先生向他的學生借十兩銀子,去贖抵押在酒鋪的羊皮襖。

古代故事:歪嘴秀才,扛米,白總兵,某知府,李先生

學生稟告母親,太夫人說:“先生花銷不小,給拿二十兩吧!”學生拿來銀子,李先生大怒,認為借十兩反而給二十兩,這是對自己的蔑視,也是炫富的表現。於是堅決辭職,離開了這戶人家。

後來,他又到一個親王家任教,親王對他很尊重,每天都讓他點喜歡吃的東西。有一天他點了一個豆腐燉魚,送來後發現,廚師用了北方的燉法,把魚切成幾段和豆腐一起下鍋。李先生大怒,認為廚師小瞧自己,大聲咆哮。親王得知後過來道歉,他還是不肯罷休,非讓親王辭退那個廚師。

親王讓那個人暫時出府躲避,李先生知道後又要辭職,親王好言留下。晚飯時,他喝了幾杯酒,自言自語道:“不辭退那人就是瞧不起我,卻又不放我走,這是特意折辱。”說完拿起腰帶準備自縊。僕人把他救下後稟告親王,親王又驚又氣,趕快找來他的老鄉,結算薪酬後送出王府。

這件事傳播開來,沒人再請他做塾師,生活日漸困頓,於是準備回鄉,在途中落水而死。《鸝砭軒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