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上交碩士張迪放棄化療捐獻遺體:告訴奶奶我去國外留學了

2018年,剛拿到上海交大碩士學位的張迪,還來不及為“終於熬出了頭”而欣喜,他的命運就陷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

僅僅在畢業2個月後,在一次常規的血液檢查中,張迪被查出患有急性白血病。

2019年年初,張迪做了骨髓移植,一百多天後,病情再次復發。

曠日持久的折磨並未磨滅張迪求生的意志,為了不再拖累自己的雙親而苟延殘喘地活著,張迪含淚決定放棄化療,坦然面對死亡。

2019年上交碩士張迪放棄化療捐獻遺體:告訴奶奶我去國外留學了

關於病症

白血病,亦稱作“血癌”,是一種造血系統的惡性腫瘤。

眾所周知,血液中主要包含紅細胞、白細胞、血小板等,白血病患者的骨髓會生成大量不成熟的白細胞,就會嚴重妨礙到血液中其他細胞的功能運轉。

更可怕的是,伴隨著人體的血液迴圈,這些白細胞可以擴散到全身各個主要器官甚至是中樞神經。

正因為這種極強的擴散性,想要治癒白血病,無疑難於上青天。唯一有效的治療手段,就是骨髓移植,可是仍有機率復發,而且嚴重的排異反應也可能導致患者死亡。

在青年人的惡性疾病中,白血病惡名昭著,幾乎是令人談虎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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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診白血病,相當大的程度上等於被死神宣判。

海德格爾在《存在與時間》中曾說過:“當你無限接近死亡,才能體會到生的意義。如果我能向死而生,承認並且直面死亡,我就能擺脫死亡的焦慮和生活的瑣碎。只有這樣,我才能自由地做自己。”

事實上,張迪的選擇就做到了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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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績優異

出生在瀋陽的張迪,從小就是父母眼中的乖孩子,高考時以優異的成績考進了東北大學。

大學四年,張迪更加刻苦,別的同學在校園裡談情說愛,自己在挑燈夜戰。

考研時,張迪擊敗了莘莘學子,拿到“萬中無一”的機會,進入了上海交通大學動力工程系深造。

上海交通大學作為教育部直屬的985高校,在全國排名前列,是很多人都削尖腦袋都想要進去學習的一所學校。

從這所高校畢業後,張迪的前途是光明的,人生也是值得期待的。

年僅28歲的他全身心撲在了自己的事業上。

他明白自己出生於再普通不過的家庭,父母從小就為他付出了很多,現在該輪到他來讓父母享享清福,頤養天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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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診白血病

在一次偶然的醫院檢查中,以為就是感冒發燒的張迪檢查血常規之後,醫生竟然發現張迪的血小板非常少。

主治醫師立即意識到這種情況不太正常,便詢問張迪身體有無其他異樣。

本來還揣著輕鬆心態,對自己病情不以為然的張迪,被醫生的態度弄得有些緊張,他連忙向醫生說明自己近期面板上出現了幾處淤青,有時候也會牙齦出血。

主治醫師聞訊後馬上安排醫院對其進行深入檢查,在綜合排除其他因素的影響下,結果不出所料——正是白血病。

看到檢驗報告上自己確診白血病的事實,張迪顯然難以置信,精神恍惚了許久才慢慢接受了這個既定事實。

他這樣安慰著自己:雖然白血病確實極其難以治癒,但是自己身強力壯,發現得也早,還有機會治癒。

偷偷治療

況且白血病也並非都是無一例外地被宣判死刑,現實中也存在白血病痊癒的案例。

起初張迪還想自己默默承受,他的第一反應是瞞著自己的父母,自己偷偷地接受治療。

但治療的費用過於昂貴,化療沒人照顧也諸多不便。

前來探望的朋友和醫院的醫生護士實在於心不忍,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張迪,讓他告訴父母自己現在情況危急,畢竟萬一病症加劇,父母更加難以接受。

張迪聽著這些勸說,只是默不作聲,若有所思。

緘口不言數日的張迪,終於還是決定把這個噩耗告知自己的家人

顫抖的手從兜裡緩緩地拿出手機,在自己的通訊錄裡凝視著,他無法想象父母在得知自己身患白血病後是怎樣的神情,媽媽是多麼的無助和崩潰。

猶豫了幾秒後,他還是撥通了媽媽的電話。接到兒子電話的媽媽自然是喜笑顏開,電話那頭傳來媽媽親切的問候聲,還對兒子的近況噓寒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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瞞著奶奶

寒暄了一陣後,張迪神色凝重話語低沉地向媽媽訴說:

“我生病了,醫生檢查出來是白血病。”

電話那頭瞬間沒了聲音,媽媽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麼。

而在電話這頭,早已潸然淚下的兒子央求著媽媽不要告訴自己已入遲暮之年的奶奶。

心急如焚的媽媽隨口答應了,回過神來後,她立刻四處奔波籌錢。

這位堅強的母親佯裝著神情自若,告知家裡年邁的奶奶自己要去上海探望兒子,收拾著行囊心急火燎地出發了。

患病的初期,張迪並沒有因為遭此無妄之災而萎靡不振,他積極地配合著醫生的治療。

白血病的治癒只有透過化療才能慢慢緩解,最後得找到合適的骨髓,配型才能完成治癒。

經過無數次的靜脈點滴,動脈注射和不停的口服藥物輔助,面對著急性白血病,張迪與病魔爭搶著最後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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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患急性白血病的病人,在不進行抗白血病治療的情況下,至多隻有三到六個月的自然病程。

化療作為腫瘤治療的三大手段之一,時間一般是三到五天,21天到28天為一個療程。

其主要作用在於透過藥物,殺滅實質的腫瘤細胞或全身微轉移病灶,以提高對腫瘤的區域性控制,降低腫瘤的遠處轉移和進展。

但天不遂人願,化療並未治好張迪的白血病,而且整個過程十分痛苦。

在殺滅腫瘤細胞的同時,也在損傷這正常的機體細胞,從而引起一系列的毒副作用。

面對持久的化療,張迪脫髮嚴重,時常嘔吐,還喘不上氣,胸悶心慌。

看著自己烏黑的頭髮一縷縷落下,張迪硬撐著自己每況愈下的身體,依然配合著醫生的整個療程。

儘管張迪家中並無太多的積蓄,為了維持治療的費用甚至債臺高築,但無論整個對身體有多少損害,只要有一絲生的希望,張迪一家都願意咬牙堅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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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治療白血病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尋找有效的骨髓移植體

,進行骨髓移植的手術之後,造血系統和免疫系統將會被重建,張迪痊癒的可能性會更是會大大增加。

但尋找合適的骨髓配型猶如大海撈針,作為稀有的資源,進行骨髓移植就如同其他器官移植一樣,面臨著“僧多粥少”的尷尬局面。

父親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原來身體健壯的兒子無助地躺在病床上,自己默不作聲地承受著病痛的折磨。

樂觀的兒子還不時寬慰著自己,父親張純生再也不情願看到兒子如此頹廢地活著,人生剛剛步入正軌的他居然要遭受這樣的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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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捐獻骨髓

於是張純生暗自下定決心,拖著自己年邁的身子,想為兒子最後再做一點事,執意要把自己的骨髓移植給自己的兒子。

這樣的舉動傳到了張迪的耳朵裡,張迪自然是堅決反對。

張迪念著父母年事已高,進行骨髓移植的風險著實太大,原本就風雨飄搖的家庭已經不堪一擊,禁不住任何波浪。

張迪也憂慮骨髓移植後,自己的病情不見轉圜,父親的身子又落下毛病。

但早已下定決心的張迪父親卻不管三七二十一,執拗的他冒著巨大的風險,全然不顧兒子的反對。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為了兒子以後的生活,張純生作為一個父親,他的決定也在情理之中。

就這樣,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母親在手術室外焦急地等待,這場手術承載著這個家庭的希望,這一次只能成功,不許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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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血病“復發”

讓人慶幸的是,這場手術很成功,張純生的骨髓成功移植到了張迪體內,並未出現預想的排異反應。

在第一次骨髓配對移植和漫長的化療結束以後,張迪以為自己重獲新生,能夠繼續為自己的夢想踏上征程,過著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

此時的他身體虛耗十分嚴重,身體各項機能亟待恢復,頭上幾乎沒有一根頭髮的他仍然對未來保持著樂觀的態度。

但令人咋舌的是,距上次手術僅僅過去了三個多月,張迪的白血病就死灰復燃了。

這無疑給剛剛點燃希望之火的張迪潑了一盆冷水。

這一次的白血病爆發比第一次更加的兇猛,醫生也告訴張迪在病理上第二次化療對這樣頑固的病灶也收效甚微。

張迪也似乎已經看不到生存下去的任何希望,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擺脫不了這殘酷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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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治療

第一次化療和手術就已經給這個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帶來了沉重的壓力,負債累累的家庭也著實承受不起第二次化療的天價費用。

張迪自己也意識到這次要克服病魔,機會是真的微乎其微。

不死心的父親想要再次為張迪移植骨髓,卻也被醫生告知最多隻能延長張迪六到九個月的生命。

而且即便是活下來,每天都只能躺在病床上,需要他們悉心照料。

而患者身體內配對的骨髓也會產生相應的排異反應,導致面板潰爛和呼吸困難等各種不良症狀。

這一次,張迪想要放棄了。

他對父母說,不想在病床上拖著病痛的身體日夜煎熬,這樣延長壽命的方式是毫無意義的。

聽到這番話,張迪的父母有些難以接受。自己心愛的兒子能再多活一刻,或許在父母眼中也是值得的。哪怕只有短短的幾天的光陰,在爸爸看來也是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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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迪覺得,蜉蝣向來是朝生夕死,牽牛花也朝開暮敗,雖說在世間只是一瞬,但他們卻有著獨特的色彩,誰都不能否定他們存在的價值。

這一次,得知自己大限將至的張迪說什麼都不肯再接受父親的骨髓移植,苟延殘喘了。

張迪既不希望看到父親的身體再次受到傷害,也不願意拖累早已不堪重負的整個家庭。

更加無法面對那個只能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苟活著的自己。張迪原本想著為雙親盡孝,現在看來是遙遙無期了。

於是,張迪坦然地接受了醫院對自己的“最後通牒”。他時常兩眼放空,想著這美好的世界啊,還有那麼多好看的顏色,沒有看夠卻也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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捐贈遺體

在生命最後一段時間裡,張迪沒有再進行任何治療,只想抓住生命最後一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張迪說服了父親,簽下了遺體捐贈協議書,希望自己逝去後,自己的遺體能夠為醫學研究發揮最大價值,而不是骨枯黃土,仰世而來,灰頭土臉地離去。

然而在生命的盡頭,張迪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愛護自己多年的奶奶。

至今奶奶都還被矇在鼓裡,對自己的病情絲毫不知情,他也不忍心看到奶奶白髮人送黑髮人,這莫過於給奶奶最沉重的一擊。

病情復發之後,張迪強撐著和父母去看了一次80多歲的奶奶,然後又進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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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留之際還不忘叮囑自己的母親說:

“後期,

如果奶奶問起我,就說我去外國留學了,不能和她經常聯絡,千萬不要暴露我得了這個病

。”

這個謊言,大概是張迪最後一次“孝順”奶奶了。

在筆者看來,死與亡是兩種不同的概念。死,好比一個過程,人從一出生就開始走向死亡的邊緣,我們過的每一天,每一分鐘,甚至是每一秒都是走向死亡的過程,人的存在就是向死的過程。

亡,指的是亡故,是被人忘記,是一個人生理意義上真正的消亡。

有的人活著,但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2019年上交碩士張迪放棄化療捐獻遺體:告訴奶奶我去國外留學了

生前的最後時刻

張迪曾說,他最大的遺憾是不能陪著父母老去,這輩子沒法盡孝了。

張迪的爸爸張純生卻在想,將來有那麼一天,一定要把自己的名字和兒子的名字刻在一個墓碑上。

“我就在不遠的地方守護你!”

2019年4月下旬,在大連的海邊,出現了一家三口的身影。

這正是張迪和他的父母。

沒有人知道此時他們的心裡都在想什麼。對於悲痛,文字卻是顯得如此地蒼白。

在這裡,他們陪伴了彼此一週的時間。也許這段時間很短暫,但對張迪的父母來說卻是永恆的。

從大連回來,張迪就感覺身體狀況不妙,父母趕緊將他送到醫大一院住院。不幸的是,雖經醫生全力救治,張迪最終於5月7日20時30分去世。

7日深夜,在瀋陽市紅十字會遺體器官捐獻協調員竇偉、張雪華等人協助下,張迪的遺體得以成功捐獻。

2019年上交碩士張迪放棄化療捐獻遺體:告訴奶奶我去國外留學了

雖然這個大男孩已經離開我們2年了,但我們也依然能夠感受到他強烈的存在感,他會被我們銘記。

-完-

參考資料

觀察者網:《29歲學霸患白血病放棄治療 生命最後的願望是……》

紅星新聞:《上海交大研究生患白血病放棄治療!和奶奶告別說要去留學,原因看哭所有人》

大河網:《淚崩!百萬人牽掛的29歲學霸還是走了,生命最後一程唯願…》

大洋網:《他碩士剛畢業患白血病放棄治療!和奶奶告別:要去留學,不能來看您了》

燕趙都市報:《上海交大研究生白血病復發放棄治療:拒絕低質量生存,我要平靜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