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錮之禍:百無一用是書生,士大夫群體在頂流鼓動下的群體自殘

01

清議

東漢的衰亡有內外兩大因素。外部,第一便是羌亂,第二是對匈奴的武功和遷居政策。內部,一是外戚與宦官之禍,一是黨錮之禍,由此引發黃巾軍起義,郡縣不能平定,州刺史改作州牧,簡九卿等官,出去充任,其權太重,由此釀成

軍閥

黨錮之禍:百無一用是書生,士大夫群體在頂流鼓動下的群體自殘

東漢末年軍閥割據

關於羌亂、匈奴遷居問題,以及外戚與宦官之禍,此篇暫且不提,先來說說

黨錮之禍。

如果簡單來說黨錮之禍的話,就是士大夫和宦官的鬥爭。

宦官專政,士大夫清議,兩者之間鬥來鬥去,傷及東漢王朝的根基。由此引發了東漢王朝內部的黃巾軍起義,地方郡縣竟然無法平定起義,於是州牧崛起,軍閥坐大,割據一方,導致中央成了弱幹,東漢直接滅亡了。

為什麼想把黨錮之禍單獨拿出來說?

因為總覺得

清議

這個詞不是什麼褒義詞,如果有人不知道清議是什麼意思的話,那換個詞吧,

清談

魏晉時期興起的“清談”一詞,可以說是清議的完美繼承者。

魏晉時期計程車大夫階層,熟悉吧,印象中的魏晉名士就是竹林七賢那樣,喝酒,清談,醉臥竹林,瀟灑得很。實際上,說句不好聽的,啥也不是。

西晉的王衍是清談的領袖,後來寧平城一戰,王衍被石勒打敗後活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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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士大夫推崇的竹林七賢

說白了,就是逃避現實。然而,實際上,就算他們出山了也沒啥用,只能是任人宰割,還不如約著一幫好友隱居起來,喝酒,嗑五石散。

魏晉是如此,東晉亦是如此。

大環境下,個人是如此的渺小,做不了什麼,只能這樣度日如年,美其名曰“真名士”,人間清醒。

世人皆醉我獨醒。真要清醒,你就應該去從軍,而不是清談。

扯遠了,說回黨錮之禍。

書讀得多了,總覺得自己學富五車,沒什麼不懂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堪比周公、諸葛亮。

所以,古詩有一句: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但古人還有一句名言:

百無一用是書生。

把這兩句古人的名言用在黨錮之禍身上,可以完美的組成一句話:明明是百無一用是書生,卻非要覺得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02

黨錮之禍

後世對黨錮之禍,當然是站在士大夫這邊的,如果站在宦官這邊,那可是個笑話了,相當於背叛自己的階層。

當然,必須要說一句,宦官不對。

所以,在黨錮之禍中,有“三君”,“八俊”、“八顧”、“八及”、“八廚”。

這些人是君子,宦官是小人。

三君

指竇武、劉淑、陳蕃三人。

八俊

指的是李膺、荀昱、杜密、王暢、劉佑、魏朗、趙典、朱寓八人,為“人之英”,即人中英傑。

難麼,這些所謂的三君、八俊都是怎麼來的呢?就是東漢的太學生吹起來的。

太學生領頭的人是

郭泰和賈彪

,這兩人就是當時的大V頂流。正是因為這些太學生在大V頂流的鼓動下,鼓吹所謂的

清流

,評論朝廷,褒貶當朝人物,讓當朝士大夫自動對號入座,誰不是清流,誰就是和宦官站在一起的小人。

真是諷刺,官做的到底能怎麼樣,竟然要由太學生來評價?

是非在己,譭譽由人,得失不論。由此可見,東漢的名流不過如此,太看重名聲,反而誤國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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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楊修有點相似,賈彪清議的能力不錯

太學生的號召力不可謂不強,如果這些清流士大夫再不站出來和宦官作對,那就白白瞎了這麼高雅的名聲,鼓吹對抗,古人玩得真溜。

01

黨錮之禍共有兩次。

第一次發生在公元166年,因為太尉

陳蕃

向桓帝進諫,勸其清除宦官亂政的現象。

桓帝有意思了,不理他。

老傢伙,話挺多。

這件事被宦官知道了,宦官不敢動陳蕃,就報復了和陳蕃站在一起計程車大夫們。

河南尹

李膺

因為在天下大赦之後處死了宦官的黨羽,被宦官誣陷結交太學生,結成朋黨,非議朝廷。

桓帝下令逮捕了李膺,太僕卿杜密、御史中丞陳翔等重臣及陳寔、範滂等士人,讓宦官直接審理,宦官在審理這些士人的時候用了酷刑。

因為逮捕的這些人都是享譽天下的名士,有人還因為沒有被捕向桓帝上書,請求皇帝把自己也抓了。

桓帝又不是傻子,把當官的都抓了,誰來幹活啊。實際上,桓帝並不昏庸,到底是誰把桓帝的名聲弄臭的?應該是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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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桓帝

東漢時期計程車大夫,有一個特點,就是話比較多,說的比做得多,說的比唱的好聽,開啟了魏晉名士清談的先河。

陳蕃是太尉,又上書桓帝,為士人求情。

桓帝這次理他了,把他罷官了。

公元167年,桓帝竇皇后的父親

竇武

為被捕計程車人求情,加之審理此案的宦官王甫等人被士大夫們感動,被捕的李膺又故意供出和宦官結交,宦官也怕被牽連,於是上書桓帝大赦。

公元167年六月,桓帝大赦天下,黨人被放出,第一次黨錮之禍便結束了。

要說這些黨人被放出,還得是太學生

賈彪

的功勞。

賈彪糾集了一幫太學生們,去遊說

竇武,

說國丈啊,你可得救救這些名士們,他們都是清流,你也是清流,你也不想自己的名聲和那幫宦官一樣臭吧。

竇武不救都不行啊,這些太學生們太厲害了,不救就給你寫小作文,黑你沒商量,從此以後,你就是小人,上不了清流排行榜了。

《後漢書》中記載:

延熹

九年,黨事起,

太尉陳蕃

爭之不能得,

朝廷

寒心,莫敢復言。彪謂同志曰:“吾不西行,大禍不解。”乃入洛陽,說

城門校尉竇武

、尚書霍諝,武等訟之,桓帝以此大赦黨人。

李膺

出,曰:“吾得免此,賈生之謀也。”

02

第二次黨錮之禍發生在公元168年,這一年靈帝即位。

因為桓帝皇后竇氏被尊為皇太后,竇武被任命為大將軍,陳蕃再度被啟用為太尉。名士李膺、杜密、尹勳、劉瑜等人重新被起用。

朝政掌握在所謂的名士手中,按理說是他們期待的盛世了,可盛世並沒有來臨。

陳蕃、竇武等人謀劃準備除掉宦官。

但被宦官知道了,提前下手,結果竇武兵敗自殺,陳蕃被殺。

和陳蕃、竇武一起謀劃的賓客士人也大多被殺。李膺、杜密、翟超、劉儒、荀翌、範滂、虞放等百餘人,也被下獄處死,在各地陸續被逮捕、殺死、流徙、囚禁計程車人達到六、七百名。

黨人被屠殺殆盡,對朝廷來說本身就是重大的損失。

兩次黨錮之禍皆以反宦官失敗而告終。如果說第一次因為桓帝站在宦官這邊,可第二次陳蕃、竇武等人掌握了朝政,靈帝年幼,竇太后是竇武之女,天下人又都支援名士賢人,佔盡優勢卻仍舊失敗,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可見,本身這些所謂計程車人,一是能力有問題,二是品行並不怎樣。

03

東漢的教育與選舉制度

既然黨錮之禍以士大夫的失敗而告終,而大夫們又被太學生蠱惑,我們就要述說東漢的

教育和選舉

了。

01

漢朝的學校,是逐漸增盛的。漢武帝時置博士弟子五十人,漢昭帝增為百人,漢宣帝時增為二百人,漢成帝時增至三千人。

東漢光武帝時,營建太學。明帝、章帝兩代,都崇儒重道,皇帝也多次駕幸太學。

其時又為“功臣子孫”、“四姓末屬”別立校舍,“期門”、“羽林”之士皆令通《孝經》《章句》。

匈奴亦遣子入學,梁太后時,又詔大將軍至六百石,悉遣子入學。

質帝時,太學生規模達到了三萬餘人。

學校可謂其盛,然而,衰機就在此。

這時候入學的人數只求其多,不講質量。入學的,都是一班貴族子弟,並不是真正求學問的人。

直白點講,跟戰國四公子一樣,只求名聲,至於實在的東西,誰管那麼多。

所以,這時候的學風是范曄所說的:

“章句漸疏,多以浮華相尚。”

是董昭所說的:

“竊見當今年少,不復以學問為本,專更以交遊為業。國士不以孝弟清修為首,乃以趨勢遊利為先。”

這分明是

紈絝子

弟的習氣,移植到了太學裡。太學質量還不如私人教育之盛。

黨錮之禍:百無一用是書生,士大夫群體在頂流鼓動下的群體自殘

東漢後期太學生紈絝風氣

講聲華的必定尚意氣,於是到後來,就激成了“黨錮之禍”。這個作風,放到現在倒是很眼熟了。

一個接著一個上書,跟著上書的都是名士,是賢人,不上書,反倒不是名士了,是小人。

太學裡都是一班貴族子弟,太學生和外戚結成一黨,攻擊宦官。

實際上,東漢的宦官專權並沒有唐朝的宦官專權所造成的危害大,宦官對士大夫的指控也並非空穴來風,這些所謂的名士的確是和太學生結黨。

宦官和名流,互相嫉惡,就激成了黨錮之獄

名流掌握朝政都被宦官反殺,於是黨錮之禁更嚴,桓帝和靈帝愈發信任宦官。

然而歷史的事實在於,從來只有外戚篡權的,從未有宦官推翻舊朝建立新朝的。

西漢是如此,東漢亦如此,北周也如此。

02

東漢的選舉是

郡國歲舉孝廉

,魏晉時期的

九品中正制

便是來源於此。從“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中,就知道這個制度的弊端所在了,寒門根本不可能有出頭之日。

說到底,這就是貴族把持選舉,門閥士族操縱,他們左右了當時的鄉閭輿論,所謂的名流和魏晉時期的名士大概一個樣。

黨錮之禍:百無一用是書生,士大夫群體在頂流鼓動下的群體自殘

魏晉名流們

陳蕃

上書他們跟著上書,因為李陳蕃是三君。

李膺

被捕,他們請求一起被捕,皇帝不理他,都是最大的寬容了。

說的永遠好聽,做的永遠失敗。

這些士人要真是有能力,第二次黨錮之禍就不會被反殺了。

所以,還是那句話,明明“百無一用是書生”,卻要自認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個惡性一直到現在都是如此。

如果你認為朝政真的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了,你就去做,而不是去說。像西晉時期的清談名士一樣,一群人約在一起醉生夢死能幹什麼?學王衍嗎?空談玄學。

如果國家需要你去拯救,你就去學班超、學祖逖,學朱元璋,棄醫從文永遠不如投筆從戎。如果國家不需要你拯救,那最好的做法就是閉嘴。

投筆從戎的

班超

僅僅憑藉36人就平定西域,為東漢在西域的統治立下大功,這才是千古大英雄。永嘉之亂時,

祖逖

請求司馬睿派兵給他,要去北伐,恢復北方,司馬睿讓他自己招募,於是,祖逖在淮陰招募了八千人,慷慨北行,和後趙相持,收復了河南諸多州郡。

永遠一腔熱血,永遠鄙視萬般,自以為是,這大約是從古至今書生們的通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