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環境恐懼症,讓她成為天才,沒有到現場卻能通曉其中的奧妙

陌生環境恐懼症,讓她成為天才,沒有到現場卻能通曉其中的奧妙

億萬富翁賽樂斯·卡爾宏是典型的自我中心主義者,冷酷無情、刻薄寡恩,從不關心自己的員工,眼裡只有客戶手中的錢。作為全美第五大存貸機構——曼哈頓國民信託公司的控股股東,賽樂斯在一個星期之內樹立的仇家比別人一生的都要多,但是他一點兒都不在乎,把普通人看作是草民,甚至是蟻民,可以任意踩踏。直到有一天,他終於明白,不管窮人還是富人,在錯誤的時間走到了錯誤的地點,結局都會很慘。

陌生環境恐懼症,讓她成為天才,沒有到現場卻能通曉其中的奧妙

我的老闆潘妮洛浦·彼得斯小姐在曼哈頓國民信託公司開有賬號,每週五都由我替她去曼哈頓把一個星期賺來的錢存起來。潘妮洛浦是一位私人偵探,做這一行很有天賦。雖然她的收費高得驚人,但是依然門庭若市,生意興隆。她負責動腦子,我給他打雜。

我叫肖恩·奧布萊恩,作為潘妮洛浦的助手,不僅幫她打理一切偵探業務,而且負責記賬和財務收支,併為她採購除食品之外的生活必需品。當然,如果老闆有需要,她吩咐的其他事務我也樂意為之。大家都知道著名偵探歇洛克·福爾摩斯有華生搭檔,尼祿·沃爾夫有阿爾奇·古德文協助,潘妮洛浦·彼得斯呢,很幸運,她有我的支援。她平易近人好相處,付給我的薪水也很高——比我想象的還要高。

我和賽樂斯的不期而遇有點兒偶然。那是星期五的上午,我正在曼哈頓公司大廳裡排隊存款——這個星期的生意比較好,能存一萬五千美元。我穿著暗灰色、細條紋的雙排扣套裝,裡面搭配白襯衫,戴一條黑白相間的領帶。我的領帶都是名牌,今天這一條是老闆送我的聖誕節禮物。平時不工作的時候,我喜歡穿便褲和馬球衫,一旦工作起來就必須穿著得體,因為代表的是潘妮洛浦,她要求我在正式場合展現出高貴、儒雅的形象。她的解釋很簡單,富人在外出時絕不會讓人感覺他穿著古怪、不修邊幅,相對應的,窮人一般不會過多地考慮這種事。

排隊的時候,我不由得浮想聯翩。一般來說,每週五晚上潘妮洛浦會在別墅的大客廳裡觀看超大螢幕的液晶電視,但最近業務太繁忙,從夏天開始我們就沒有好好看過電影。她喜歡看推理、偵破類的影片,我們經常為其中的情節進行辯論。今晚又是星期五了,不知網上是否釋出了新的電影。就在這時,一名婦女的驚叫聲打破了大廳裡的寧靜。職業敏感讓我毫不猶豫地拎著包便直奔驚叫聲傳來的方向。

電梯前,一名身穿銀行制服的黑髮少婦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她雙手矇住眼睛,嘴裡仍在持續不斷地發出時短時長的刺耳叫聲。保安先趕來控制場面,其他人也跟著圍了過來。不一會兒,趕來看熱鬧的人臉色開始由白變綠。一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穿著名牌三件套的男子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還沒喘口氣便彎腰作嘔吐狀,我連忙給他指明衛生間的位置,他扭頭就衝了過去。見此情景,我想盡辦法擠進騷動的人群。

停住的電梯小巧精緻,不像其他公共電梯那樣裝有鏡子和攝像頭。電梯四壁用紅木裝飾,頂棚處吊有一盞大燈,照得裡面金光閃閃。地板上鋪有厚厚的綠色地毯,一看就是十分高檔的手工編織物。電梯旁牆壁上的銘牌顯示,這是執行長賽樂斯·卡爾宏的專用電梯。再看地上,屍體軀幹被一分為二,血淋淋的頭顱落在綠色地毯的另一旁。很明顯,這起慘烈的謀殺發生在電梯轎廂內。電梯四周牆壁及頂棚上都有濺血的痕跡,死者頸脖處也依然在淌血。雖然我不是法醫,但也清楚地知道,賽樂斯先生剛剛被殺不到兩分鐘。這個慘不忍睹的現場是我辦案以來遇到的最震撼的現場之一,兇案發生在密閉且正在執行的電梯之中。而那名銀行女職員碰巧遇到電梯開門,裡面的屍體慘狀真是嚇壞了她。

電梯裡面沒有其他人,而且是他一個人專用的。他為了保護隱私,沒讓安裝攝像頭。我感覺這不僅是一起密室謎案,而且可以帶來潛在的客戶和高昂的佣金,於是拿出手機撥打潘妮洛浦的電話。

“喂。”她的聲音依然那麼獨特,總是把詢問的口氣用敘述的方式表達出來。

“老闆,我正在銀行裡,賽樂斯·卡爾宏總裁在他的專用電梯裡被人殺了,但目擊證人說,電梯開門時裡面沒有其他人。非常奇怪,有興趣嗎?”

“有點兒意思。”潘妮洛浦回答,“曼哈頓公司不可能長時間承受這一事件所帶來的壓力,那會給他們帶來很大的負面影響。你在現場別動,儘可能多地蒐集情報。別忘了,代我問候諾頓警長,他應該馬上就會趕到。”

“說曹操,曹操就到。”我笑著說道,掛掉手機的瞬間,一輛警車出現在路邊。

紐約市警察局有世界著名的警察隊伍和出色的命案偵探——諾頓警長就是其中之一。

“真是糟透了!”諾頓警長脫口而出,其聲音猶如卡車壓在碎石上,非常刺耳。他骨架大,身高195釐米,體重卻只有72公斤,兩頰深陷、鷹鉤鼻子、完全禿頂,看上去就像是一具行走的骷髏。

“好殘忍的現場!”諾頓那雙鷹眼掃過圍觀的人群,好似禿鷹在看腐肉。“一個也不能離開,都待在大廳裡,準備接受問話。”他皺緊眉頭,轉眼看著我,“尤其是你,奧布萊恩,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捲入這場兇殺案的。”

人群突然後退兩步,把我顯露出來,就像是發現了一條得了狂犬病的瘋狗。

現場詢問持續了一個來小時,諾頓警長問了一部分,他的助手斯坦利·德雷爾調查了一部分,而我的一切工作,肯定是排在最後。就在我準備進行相關取證時,三名身穿高檔、筆挺西服套裝的中年男子從公共電梯裡走了出來。他們身後跟著一名穿綠灰色制服的矮壯男子,滿臉迷惑的神情,胸前的姓名牌寫著:工程師羅傑·斯特恩。

我的位置離諾頓警長不遠,於是試著混進人群瞭解情況,幸運的是沒有人注意到我,本來像我這種身高和體重,站在人群中是很顯眼的。

“我是蓋雷特·卡爾宏,總裁賽樂斯是我的哥哥。太可怕了,警長,這是悲劇,有什麼線索嗎?是意外事故,還是自殺?”說話的人在他們幾人之中個子最高,黑髮中摻雜著些許銀絲,嘴唇很薄,不帶血色。

“意外事故?自殺?這種斬首的方式可能嗎?如此自殺,技術難度也太大了吧。蓋雷特先生,恐怕你的哥哥是被謀殺的。”諾頓警長的話音被口裡正嚼著的口香糖干擾,需仔細聽才能辨別。

“不可能!”穿高階套裝的第二個人插嘴說,他個子稍矮、微胖,戴棕色眼鏡,嘴唇周圍長著一把濃密的黑鬍子。“我們三人都看見賽樂斯一個人進了電梯,這是高階專用電梯,可以從40層直達地面,執行時間僅兩分鐘。兇手能在兩分鐘之內割斷我岳父的頭顱並迅速消失?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諾頓警長問。

“湯姆·萬斯。”戴棕色眼鏡的人答話,“我娶了賽樂斯·卡爾宏的女兒,也是蓋雷特的親侄女。”

“哦,謝謝你的資訊,萬斯先生。”諾頓警長顯得平靜而友好,好似在談論天氣而不是殘忍的謀殺。對他來說,打擊犯罪是他的職責,這麼多年接觸的屍體夠多的了,已經不會帶有太多的情緒。

警長轉向他們中的第三名成員,問:“拉爾斯頓·卡爾宏?我們好像在市長主持的春季慈善基金籌集大會上見過。”

這人身材高挑,淺棕色頭髮,淺棕色眼睛,是他們之中最年輕的。他對警長點點頭道:“是的。看來我成了你的頭號犯罪嫌疑人,賽樂斯是我的繼父,他一死,我好像能繼承一大筆遺產似的。”

“不是這麼說話的,我已經瞭解過你們家族,你確實是受益者,有很大嫌疑,但是你的親戚們也同樣值得懷疑。作為公司的三大股東,死者的弟弟、繼子和女婿,你們三人都能從賽樂斯的死亡中獲利——一夜暴富的那種。而且,大家都聽說了,你們曾要求賽樂斯放棄執行長的位置,但是他多次拒絕,所以,請大家不要流出鱷魚的眼淚了。等錄完口供,你們就可以放鬆地大喝一頓了,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的。”諾頓邊說,邊推測道,“聽你的口氣,你們好像能夠互相證明案發時不在現場?”

“是的,我們和這件事沒有任何瓜葛。今天的每週董事例會結束以後,我們都待在40層的接待大廳裡面,很多人看見賽樂斯獨自走進電梯,還和我們揮手告別。後來前臺打電話來,我們才知道出了事。”女婿萬斯附和道。

“不要過早地下結論。”諾頓警長說,“我希望你們和自己的律師聊聊,等我們錄完口供,你們就自由了。小心媒體喲。”

萬斯不時地皺眉、揉眼睛——那是頭痛的正常表現。我理解他的處境,畢竟是自己眼皮底下發生謀殺案,而且是在內部封閉的電梯裡,這實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就在此時,諾頓好像發現了我,但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說什麼。或許他已經想起了潘妮洛浦,這也是正常現象,畢竟,她破獲了很多的“不可能犯罪”案件。雖然她足不出戶,卻能決勝千里,這一點,連我也無法解釋。

諾頓又開始了問話,這次輪到矮壯的工程師羅傑·斯特恩。

“今天上午你也在大廈40層,為什麼?”

“賽樂斯先生說,他辦公室的空調不好用。一般來說,遇到這種情況,我都是派普通技術員去維修的,但他是老闆,所以我得親自動手。”

“也就是說,賽樂斯離開辦公室走進專用電梯的時候,你也在一旁?”

“是的,長官。”羅傑經理答道,接著張開雙手,“請您不要用這種眼光看著我……他進電梯,門一關上,我就回到了辦公室,並沒有進電梯。萬斯先生剛剛說的都是真的,電梯是密閉的,沒人能鑽進去,更不可能作案後迅速離開。”

“電梯有可能在其他樓層停留嗎?”警長問,“比如說,電梯停止後門開了,兇手跳進去用刀砍斷賽樂斯的脖子,接著又迅速退出來,數秒鐘就搞定。”

“聽上去像是007詹姆斯·邦德的故事。”羅傑搖搖頭,“這部電梯完全是按賽樂斯自己的意思設計並安裝的,一直都是他個人專用,必須用鑰匙開鎖才能進去,而且是從第一層直達四十層,中間不會在任何樓層設定停留。”

“還是忘記之前的推測吧。”德雷爾插話,他是諾頓的助手,剛從電梯裡走出來,“傷口乾淨整齊,邊緣部分乾脆利落,基本上是一刀兩斷。可見,兇器鋒利無比,與斷頭臺的大鍘刀類似,不可能是砍的。”

“恐怖!”諾頓警長不住地搖頭,聲音裡充滿無奈,“只能說是恐怖!”說完,又對著電梯的方向說,“夥計們,還有什麼需要討論的?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地毯裡發現染上了鮮血的、只有牙籤尖那麼大的微量木屑。”一個警員回答。

“電梯頂棚上有窗,對不對?”諾頓問,“或許兇手是從那兒溜進來的。”

“根據建築規範,每個電梯的頂部都有活動窗,不過窗是從外面拴住的,裡面的人打不開。我需要先把電梯降到地下室,然後從這裡爬上電梯的頂棚,進行徹底檢查。”羅傑說。

“趕快動手呀!”警長命令道,臉上充滿了期待,“我的人也要上去,沒關係吧?”

“沒關係的。”羅傑掏出一把大號鑰匙,即刻準備工作,“我只要幾分鐘就可以。”

我趕緊抓住這個空隙把情況向老闆彙報。多年的經驗讓我熟稔怎麼高度概括現場情況,簡短但不遺漏任何蛛絲馬跡。每當這個時候,潘妮洛浦都會靜靜地聽我說。

“木屑?”她重複了一句,“有趣得很,電梯降下來了嗎?”

“降下來了。”我踮起腳,“警長他們正在檢查頂棚,那上面有很厚的一層灰。看來,兇手不是從頂棚進入電梯的。警長的臉色很難看。”

“當然不是。”潘妮洛浦說,“請警長讓你看看屍體正上方的頂棚,找找那上面的灰塵變化,然後給我電話。”

“你是指頂棚上灰塵的斑點?”我自言自語。出乎意料的是,警長很大方地讓我四處檢視。他現在的心情非常不好,但絕不是傻子,他看見我打電話,知道是潘妮洛浦的主意。諾頓警長從不排斥潘妮洛浦的幫助,他要的是名譽,以及犯罪分子受到法律的懲罰,而潘妮洛浦要的是錢,兩者各取所需。果然不出老闆所料,我在她指定的位置上發現了幾處斑點。我把看到的情況告訴了諾頓警長,又打電話向老闆報告。

“哦,具體情況。”

“確切地說是三個斑點,技術人員正在勘查。”

“是賽樂斯的血跡嗎?快去請諾頓警長接電話。”潘妮洛浦說道。

“嘿,警長,老闆請您接電話。”我喊道。

諾頓二話沒說就接過手機,通話時間不長,但是看見他不停地點頭,這種樣子很少出現在他的身上。

“九點比較合適。”說完,警長掛掉手機,囑咐我,“你先回去吧,潘妮洛浦叫你去她辦公室。晚上九點我和其他人準時到你們那兒。”

“好的,恭候光臨。我會準備好比利時巧克力,您喜歡的口味。”

他咕噥了一聲,像是在說謝謝,這是很讓人意外的。回到辦公室後,潘妮洛浦叫我畫了一幅詳細的現場示意圖,包括電梯的情況和屍體的樣子。

我屏住呼吸靜待她的讚揚,她足足看了五分鐘,一直沒有反應。

“簡潔明瞭!”她終於開口,然後把示意圖遞給我,“一個簡單的案子可以讓我們賺一萬美元。”她向我揮揮手,“去廚房幫忙吧,還得為晚上光臨的客人們準備咖啡和蛋糕呢。”

“是在您揭發兇手之前還是之後上咖啡呢?”我下意識地問,其實我早已知道答案。

“當然是之後,有殺人犯在場,怎麼能全心品嚐咖啡呢?去做事吧,我現在不能向你透露任何資訊。”

要男人到廚房給女人準備飲食,我對此有些不屑。空氣中散發著咖啡和巧克力的醇香。

晚上九時,諾頓警長來了,還有他的助手斯坦利·德雷爾。跟在他們身後的是三名銀行董事會成員以及工程師羅傑。他們沒有帶律師,這是事先交代的,一旦律師在場,事情就會變得複雜,說不定要扯到天亮。

“紳士們,歡迎大家光臨,潘妮洛浦小姐正在書房恭候諸位。”我在門口迎接他們。

書房很大,靠牆的書架有天花板那麼高,裡面的書五花八門,從人類學到動物學,她全都看過一遍。地板上鋪的是摩洛哥手織地毯,牆上掛滿了世界各地的特色紀念品,顯示著她的客戶來自世界各地。這間書房最大的特點是沒有窗戶,書房的正中間是一張烏木桌,在白光下發著耀眼的光芒。桌上擺有對講系統和一沓白紙。在木頭河馬雕塑後面是一把高背靠椅,上面鋪有黑色的皮革。桌子前擺放著六張厚重的木椅,均用紅色軟墊鋪就,無不顯現出高雅。

“請坐,潘妮洛浦小姐馬上就到。”我招呼客人道。諾頓警長還是老樣子,直奔最右邊的椅子坐下,他的助手德雷爾則坐在最左邊的椅子上,四位銀行客人相繼在中間的四把椅子上坐好。一分鐘後,潘妮洛浦推開門,徑直走到書桌後的黑皮椅子處,微笑著朝大家點點頭。出於禮貌,大家也笑。潘妮洛浦長得就像一個發了福的模特,勻稱的身材,小巧的鼻子,性感的雙唇,帶著點兒胖。她很懂得裝扮自己,今晚她穿著一件無袖綠色襯衫,外加白色披肩。耳墜是耀眼的綠寶石,和眼睛的顏色很搭。短而直的披肩發,雙眼發出直抵人心的光芒,充滿睿智,又透露出天真無邪的氣質。

老闆講話的時候我一般都站著。

“晚上好,紳士們。”她的聲音柔和圓潤,“大家在百忙之中光臨寒舍,非常感謝。”

“為什麼不在明天的理事會上一起討論?”女婿湯姆·萬斯接話道,“已經很晚了,我都被警察搞得筋疲力竭了。”

“可以理解。”潘妮洛浦雙手撐頭,向前傾傾身子後開始陳述理由,“兩個原因。第一,我患有陌生環境恐懼症,所以只能在這間辦公室裡處理事務。如果外出,會遭受莫名其妙的恐慌。我想大家應該理解我的苦衷,因為我離不開這間屋子。”

“這意味著,你被變相關押在了這間房子裡,猶如籠子裡的金絲雀。”萬斯調侃道。

潘妮洛浦聳聳肩:“沒辦法,與生俱來的。但是我能賺錢,相比其他心智不健全者,我感覺自己很幸運。”

“你說有兩個理由,第二個是什麼?”這次接話的是受害者的弟弟蓋雷特·卡爾宏,他一直用手指敲打著椅子扶手,顯得很焦慮。

“你攤上大事了。”潘妮洛浦說,“你們銀行總裁被人殺害在眼皮底下,新聞媒體一定非常感興趣,這個星期的頭條新聞非你們莫屬,尤其是兇手還沒有被抓獲歸案,你們的內部保安系統將遭到嚴重質疑。信譽危機、負面影響會招致成百上千的人關閉賬戶,而且,新聞媒體一貫對沒有破獲的離奇謀殺案念念不忘……你說對不對?”

“嗯……”蓋雷特支支吾吾。

“我同意你的說法,那麼,你能做什麼呢?”萬斯插嘴道。

“或許是天生的恐懼症造就了我的特殊協調感,我有著超強的智商。我是搞諮詢工作的,經常為大企業解決疑難問題,也經常和政府部門打交道。紳士們,如果你們答應付給我一萬美元的佣金,今天晚上我就替你們找出兇手,趁現在還沒有擴大影響,把問題解決在萌芽狀態。你們作為銀行的大股東,有權決定這種交易。我這裡有標準的合同文書,你們簽字即可,諾頓警長將作為證人。”說完,她從抽屜裡拿出幾張紙。

“啊……如果我們不接受這個虛高的報價呢?”蓋雷特的口氣有點兒氣急敗壞。

“那你就等諾頓警長和紐約警察去找出兇手吧,好像時間會長一點兒。”

“哦,我感覺來這裡本身就是一場鬧劇。”說完,蓋雷特起身。

“閉嘴,蓋雷特,坐下吧。”女婿萬斯大聲喝道,轉身盯住潘妮洛浦,“如果我們簽了合同,你保證今晚就給我們找出兇手?我們不想陷進去出不來,不想糾纏於由此而產生的負面影響。”

“簽下合同,我馬上開始。你可以問諾頓警長,我曾經幫他解決過多起疑難案件。警長,對不對?”

“潘妮洛浦小姐確實協助我們破獲過很多案件。”諾頓不情願地說道,這種場面讓他十分尷尬,但他又不敢得罪我的老闆,“如果她說能找出兇手,那肯定行。”

“那太好了。”萬斯說完便抓起桌上的筆,瀟灑地簽下了自己的大名,“你們倆也過來簽名,不籤的說明心裡有鬼。”

“胡說八道。”蓋雷特反駁,不過,他還是拿起合同仔細閱讀起來,最後也簽了名。

受害者的繼子拉爾斯頓聳聳肩,一眼都沒看就簽了名,口裡在說“我又沒有殺人,有什麼好擔心的”。

“兇手往往都很自信。”潘妮洛浦笑道,“總認為自己比其他人聰明,認定別人發現不了他的犯罪行為。諾頓警長,現在請你簽字作證。”

諾頓一聲沒吭地簽了名。德雷爾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我,我搖搖頭。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他們幾個人中誰是兇手。

潘妮洛浦拿起合同瞄了一眼,順手將其放進抽屜,接著掃視全場。

“賽樂斯總裁被殺時,你們都在40層樓上,包括你,羅傑先生,對不對?”

“是的,”羅傑回答,“我在總裁辦公室裡修理空調。警察也問過這個問題。”

“你還告訴過警察,電梯不可能在其他樓層停留,並上下客人?”

“是的。”他滿臉疑惑,不知道潘妮洛浦為什麼要這麼問。

“電梯的頂棚窗戶是按你的意思上好鎖的?”

“是的,至少有兩個月沒人碰過了。”

“兩個月?”潘妮洛浦重複道,“從什麼時候算起?你曾經用細絲線搞成線圈,再透過電梯頂棚燈的電線孔連線到外面的木條上,難道已經過去兩個月了?”

羅傑的臉霎時變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不,你很清楚,讓我來解釋一下細節。出於某種原因,你計劃殺害賽樂斯先生。我聽說他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我相信警長很容易發現你的作案動機。不管怎麼說,像大多數兇手一樣,你不想一命換一命。”

羅傑緊緊地盯住潘妮洛浦,好像被催眠一樣。德雷爾和諾頓警官都已站起身,我則站在羅傑的身後,這就是為什麼潘妮洛浦破案時我不願意坐著的原因。

“殺害賽樂斯先生的計劃對你這麼聰明的人來說並不難。兩個月前,你把一卷細小的鋼絲放口袋裡帶了進來,當電梯升至40樓最頂層時,你在電梯頂棚的框架上放置了一根小木棒,然後將鋼絲的一端固定在了木棒上,其他大部分鋼絲則放在了電梯的起重鋼絲繩上。這捲鋼絲隨著電梯升降了兩個月。由於鋼絲特別纖細,如果不特別仔細觀察,一般人很難發現。”

“什麼話?”羅傑支支吾吾,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今天上午,賽樂斯叫你修理空調,機會終於來了。電梯停留在40樓,剛好是最頂端。你找準時間進入電梯機修間,找到頂棚外的鋼絲線頭,把它掛在轎廂的外支撐架上。這個支撐架是執行轎廂的固定裝置,為了防止滑動,你還線上結處插入了一根木條,接著用鑰匙開啟電梯轎廂——你是修建經理,所以有電梯鑰匙。你把另一端的線頭從燈孔中拉下來,團在一起放在電梯入口處,然後關上電梯,圈套就設定好了。就像是森林中抓野獸的繩套,電梯一啟動,立刻抽緊。你是工程師,攝像頭也由你負責,所以你完全可以避人耳目地幹這些事。何況,賽樂斯反對在他的私人場所安裝攝像頭。”

陌生環境恐懼症,讓她成為天才,沒有到現場卻能通曉其中的奧妙

“放屁,簡直是胡說八道。”羅傑喃喃自語。

“不要慌,聽我繼續說。賽樂斯先生走進電梯,關門,電梯執行,轎廂急速下降。由於線的一端套在固定的支撐架上,鋼絲線迅即被拉直,線圈收緊,賽樂斯的上半身被綁縛在大線圈內,線圈往上縮,在脖子處卡住,收攏。由於速度太快,力量又特別大,鋼絲圈就像一把無比鋒利的刀,在脖子處勒緊。如施行絞刑一般,由於下降速度特快,他的身體被吊起,脖子被勒斷後頭和身體分離。轎廂還在下降,線圈切斷脖子後又從電線孔往上脫出,上面的血滴灑落在灰塵上,形成了血斑。轎廂下到地面時,裡面已沒有任何鋼絲線的痕跡,一起非常完美的密室犯罪就達成了。”

“可惡!我聽說過用鋼絲圈絞死人的,沒聽說過這東西還能置人死地。”德雷爾偵探怒道。

“電梯下降的力量比人類想象的大得多,德雷爾先生。”潘妮洛浦繼續說,“如果你現在去檢查40層的電梯起降間的支撐架,還能夠發現一些殘留的鋼絲線。由於你們警察高度的責任感和勤勤懇懇的敬業精神,以致羅傑經理還沒有時間來得及銷燬證據。能夠接觸電梯維修間,並從容安排這些陷阱的人,大家都一目瞭然吧。”

羅傑經理一言不發。

“另外,總裁專用電梯裡雖然沒有攝像頭,但是你去電梯機修間的路途中總會有監控的,那裡面一定能夠看見你的行動軌跡,也完全可以證實我的推斷。”

大家都屏住呼吸,盯住羅傑。

“總裁確實令人憎恨,羅傑經理,鋼絲還掛在支撐架上吧?”潘妮洛浦問。

羅傑痛苦地點點頭,聲音在發抖:“應該還在那裡,你說的都是真的,我也不在乎了,用我的小命換那個老混蛋的命也值了。他想方設法要強姦我的女兒,並多次威脅我,我恨不得他馬上就去死!”

“把這些都告訴陪審團吧,多找幾個人來證實他的罪行和醜惡。你應該可以得到五年的緩刑判決,市政廳會安排你擔任維修工作來進行折抵的。”

諾頓警長和德雷爾警官帶著羅傑走了,臨行前諾頓警長瞄了我一眼,我趕緊抓了一把比利時巧克力遞給他。

回到書房,潘妮洛浦正在給三名董事會成員解釋案情,她雖然沒有到現場卻能通曉其中的奧妙。新鮮咖啡和巧克力蛋糕擺上桌,氣氛輕鬆,老闆們都懂得享受生活。

“這起案子其實很簡單,能進出電梯轎廂並安排作案的人並不多,一般的人是不可能做到的,比如說你們幾個老闆就不方便,所以我第一時間就淘汰了你們三個。羅傑是重點懷疑物件,我們要做的只是找出他的作案手法而已。電梯地毯上有染血的木屑,木屑是從電梯頂棚處掉下來的。這就存在疑問,電梯裡面怎麼會有木屑呢?電梯頂棚只有電線穿過,那就是在電梯執行過程中從那裡掉下來的。我把此案假設成套索殺人,只要我們能在電線穿過的位置,也就是外頂棚的面板上找到血滴,就能證明是有人故意為之。後來,我的助手打電話告知我說確實發現了血斑,而且在灰塵中十分明顯,這就證實了我的假設。”

“你真是天才!”拉爾斯頓·卡爾宏感嘆說,“謝謝你洗刷了我們的嫌疑,也替我們報了仇。”

“這個世界充滿著神秘。”潘妮洛浦一邊吃著巧克力,一邊品嚐著咖啡,咖啡因加重了她的陌生環境恐懼症,“其實大家都能發現其中的端倪,多看一些推理小說就行了。”

潘妮洛浦破案後總是很謙虛,特別是拿到一萬美元的佣金時,更加顯得虛懷若谷、和藹可親。(【美】羅伊絲·格雷西羅伯特·溫伯格/著,劉長煌/編譯)

(源自《啄木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