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諾·戈麥斯——悲情與長髮

努諾·戈麥斯

費爾南多·戈麥斯的名字或許遙遠且陌生,現為葡萄牙足協足協的他在上世紀80年代也是明星級人物,曾榮膺過歐洲金靴獎,出生於1976年的努諾·米格爾·蘇亞雷斯·佩雷拉·裡貝羅就是他的小迷弟,努諾的房間內掛滿了關於偶像的海報,而他的家人也特意將他的名字去繁為簡,於是努諾·戈麥斯呼之欲出。

戈麥斯相對於菲戈、C羅不屬於年少成名的一類,雖然16歲就踢上了葡乙聯賽,但連跑龍套的資格都不具備,大多數情況下,他只能隔著鐵絲網欣賞老大哥們的意氣風發。不過在同齡人中,戈麥斯卻有孩子王的氣質,從國少到國青,扶搖直上,作為適齡球員參加奧運會也算是按部就班的成長方式。

努諾·戈麥斯——悲情與長髮

冥冥之中自有註定,96年亞特蘭大奧運會堪稱球星搖籃。

內斯塔、卡納瓦羅、布馮、勞爾、莫倫特斯、克雷斯波、薩內蒂、羅納爾多、羅伯特·卡洛斯的名字如雷貫耳,小字輩的努諾·戈麥斯在當時幾乎沒有名氣,即便葡萄牙獲得有史以來最好成績(第四名),但拋開與足壇巨星的比較,96年奧運會上獲得女子1000米金牌的費爾南達·裡貝羅在當時才是葡萄牙國內的hero,何況葡萄牙球迷在欣賞以菲戈為首的“黃金一代”在1996年歐錦賽華麗演出時,根本無暇顧及剛剛在博阿維斯塔踢上葡超的戈麥斯。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成長鼓點。1996-1997賽季努諾·戈麥斯打進了15球,幫助博阿維斯塔躋身三甲之列,雖然風頭不及搭檔哈塞爾巴因克,但也符合木秀於林式的英雄主義,從葡超傳統三強口中搶下一座葡萄牙盃賽冠軍實屬不易,也正是憑藉如此突兀的表現,荷蘭人遠走英倫,而努諾·戈麥斯則成為傳統三強的獵物。

努諾·戈麥斯沒有選擇加盟與家鄉只有40英里的波爾圖,儘管這是他的偶像費爾南多·戈麥斯曾效力過的俱樂部,但因為兩支隊伍在波爾圖區域屬於死敵,努諾·戈麥斯的選擇有安撫球迷情緒的感覺,從另一個意義上說,這也符合努諾·戈麥斯的不張狂的性格。

努諾·戈麥斯——悲情與長髮

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後來執教國安的帕切科在博阿維斯塔拿起教鞭後風生水起,而戈麥斯在海因克斯的調教下,鍍金成功。效力三年的101場比賽中打進了60球,順理成章入選葡萄牙國家隊,而和他一起高攀而來的玻利維亞老將埃爾文·桑切斯卻如履薄冰,最終折返到老東家博阿維斯塔發揮餘熱。

三年磨一劍,2000年歐洲盃就是戈麥斯的亮劍。

英格蘭與葡萄牙的對決,時至今日都被稱之為一場別開生面的盛宴,從兩球落後到逆轉絕殺,葡萄牙在為自己的“黃金一代”正名,但搶戲的卻是戈麥斯,儘管他的進球沒有菲戈30米外的世界波雷霆萬鈞,沒有若昂·平託的俯身衝頂瀟灑自如,但他機敏地擺脫了亞當斯和坎貝爾的圍追堵截,攻破希曼的十指關,打進致勝球。

「絕殺」的意義遠遠超出了視覺上的審美。

1996年入選國家隊,2000年歐洲盃收穫國家隊處子球,四年裡的努諾·戈麥斯不可謂不努力,但奈何黃金一代人才濟濟,戈麥斯在俱樂部的光芒不能同步到國家隊。即使在一戰成名的2000年歐洲盃上,戈麥斯也並非“性感教練”科埃略的首選。

努諾·戈麥斯——悲情與長髮

“金子總會發光”是聊以自慰的話,命運的垂青至少會讓你少走一些彎路。波爾圖的巴西籍前鋒賈德爾能及時歸化成功以及薩。平託的意外受傷,讓戈麥斯的國家隊生涯柳暗花明。之後淘汰土耳其,努諾·戈麥斯一次獅子甩頭,一次門前包抄,半決賽對陣法國他又用不擅長的遠射威懾過最終的冠軍。

從大喜到大悲,努諾·戈麥斯只用了5場比賽,由於對陣法國比賽中情緒激動推搡主裁,被禁賽8個月。但之於球迷而言,足壇新勢力可遇不可求,時至今日,還在記憶中反覆臨摹偶像的樣子,臉如雕刻般輪廓分明,身材修長卻不粗獷,眼神幽暗深邃、長髮烏黑茂密。有意思的是,在退役之前,戈麥斯承諾:“謝謝你們的支援,我不會輕易剪掉我的長髮。”

努諾·戈麥斯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準確說“悶”。他從不在公共場合秀恩愛,只是進球之後像勞爾一樣習慣性親吻戒痕,他回到家裡喜歡獨處,很少分享球場上的故事給嬌妻聽。他就像一個上班族一樣,兩點一線,即便本菲卡瘋狂的女球迷多次表達愛慕之情,不為所動的他拒絕桃色新聞。

同樣地,努諾·戈麥斯將這份忠貞也移植到本菲卡身上,球員時代兩次效力雄鷹,退役後也躋身本菲卡管理層,即使2011年被掃地出門後,他也認為自己的傷病拖累了本菲卡的宏圖大志:“這是一個技術上的選擇,我尊重這個決定,我將永遠尊敬本菲卡。”

2000年的歐洲盃效應讓戈麥斯的身價水漲船高,也讓豪門望而卻步,但意甲的佛羅倫薩成為例外,其一弗蘭基球場的戰神降臨永恆之城,其二巴蒂斯圖塔的轉會後留下的3360萬美元讓他們具備尋找接班人的底氣。

留著相同髮型的努諾·戈麥斯被認為是替代者,可想而知,這種壓力自緋聞開始流傳起就如影隨形,更像是一把精神枷鎖,在此之前,特里斯坦就以“不想成為巴蒂的影子”為由拒絕加盟。

替代品中的備胎,努諾·戈麥斯的悲情可想而知,他婉拒9號戰袍,除了對21號情有獨鍾外,顯然也是忌憚巴蒂在球迷心中的分量,努諾·戈麥斯作為一個新人,說兩句豪言壯語最應景:“我一定要全力以赴地成為球隊的最佳射手,把幸福和快樂獻給佛羅倫薩人。”

努諾·戈麥斯——悲情與長髮

須臾之間的快樂很難被人溫存,但對於戈麥斯而言,這是他在意甲的全部。在義大利盃賽決賽,正是憑藉替補出場的戈麥斯的絕殺,佛羅倫薩拿到了千禧年來隊史第一座冠軍獎盃,但從老狐狸特里姆到少帥曼奇尼的更迭中,佛羅倫薩的亂不是僅僅一座義大利杯就可以治癒的。

當初努諾·戈麥斯選擇紫百合,魯伊·科斯塔費了不少口舌,但第二個賽季老大哥就帶著他的古典氣息登陸聖西羅,遭遇財政危機的佛羅倫薩清洗的目標包括老炮基耶薩和新人戈麥斯。彼時葡萄牙球星29場9球的表現已經很難掛鉤1200萬美元的轉會費,昔日對其有意的曼聯和利物浦也打了退堂鼓。

後來,叫阿德里亞諾的年輕人在紫百合風生水起,叫保萊塔的老派前鋒在韓日世界盃上演帽子戲法,努諾·戈麥斯的職業生涯從春風得意變成生不逢時。苦上加苦的是,切奇·高裡宣佈破產,佛羅倫薩跌入乙級,努諾·戈麥斯只能帶著傷病回到了本菲卡,從天堂到地獄,短短兩年時間,即使西漢姆聯伸出橄欖枝,但浮華褪盡,人比煙花寂寞。

回家,是努諾·戈麥斯最後的倔強。

迴歸本菲卡的9個賽季裡,努諾·戈麥斯合計打進了84粒進球,相對於從前的自己,不溫不火,但能從深淵中走出來,虛驚一場的滿足感讓他倍感珍惜眼前的事物。但又不得承認,這個時代在犒賞擁有強烈個人標籤的人,而在許多球迷眼中,努諾·戈麥斯一直是葡萄牙國家隊的忠臣。

2002年世界盃預選賽對陣安道爾時獨中四元,含金量低也就沒有被肆意渲染;2004年的歐洲盃,在小組賽最後一輪與西班牙隊的死磕中,替補上場的戈麥斯攻入了金子般的進球;2006年世界盃上,他在三四名決賽中頭球俯衝,卡恩充當了背景板,受斯科拉里寵愛的保萊塔在7場比賽中也不過打進1球。事實上在遇到高大後衛群時,努諾·戈麥斯總有兩把刷子,2008年歐洲盃上,再破德國球門就是說好的事例說明。

努諾·戈麥斯——悲情與長髮

值得一提的是,C羅也才是在本屆歐洲盃上打破了逢德國不進球的尷尬紀錄,而戈麥斯曾在3屆歐洲盃賽事中為葡萄牙隊進球,在C羅之前創造這一紀錄。

深藏功與名?或許,這是屬於他的空歡喜,在菲戈之後,在C羅之前,努諾·戈麥斯勇敢地接過理想的火炬,但每走一步,都像給負重前行的自己製造行路難的悲劇,所以,人們欣賞過他的飄逸球風,但絕口不提領袖氣質。因此從布拉加到布萊克本,努諾·戈麥斯適應了無人問津的日子,他曾直言自己似乎早該退役了。

時至今日,提及努諾·戈麥斯的名字,球迷能想到的還是2000年歐洲盃的驚鴻一瞥,在群星薈萃的“76黃金一代”,努諾·戈麥斯平凡如此,但相對於自己,這是記憶的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