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正大綜藝去旅行

我有個夢想,大約是七八歲的時候就在心裡埋下這顆種子——我要跟著中央臺《正大綜藝》的鏡頭去旅行。

很難想象一個少年託著腮幫子,看著電視機裡的畫面,努力的發揮想象,儘可能的把正確的顏色填充到已經瞭解到的黑白世界裡。

外景主持人笑容可掬的說道“親愛的觀眾朋友們,今天我將帶大家走進楓葉王國加拿大,你們看這火紅的楓葉……”我立馬跑到灶門前劃根火柴點燃一把竹葉在火塘裡,杵著火鉗思索“這麼紅啊?那不得燃起來啊!”

主持人說“親愛的觀眾朋友們,今天我們將走進冰雪王國挪威…。。你們看滑雪運動員在棉花一樣鬆軟潔白的冰雪上…。。”我又跑到棉花地裡薅了幾朵爆開的棉花攤在手裡,“這麼白這麼軟,隨便怎麼蹦躂也摔不疼吧”我這麼想。

我還能回想起這個節目帶我一睹過馬達轟鳴的方程式賽車場,見識了西班牙瘋狂的鬥牛表演,也感受了巴西足球的狂熱。威尼斯吹玻璃的藝人鼓鼓的腮幫子搞得我眼睛都瞪的鼓鼓的;瑞士的鐘表匠人當場把散亂一堆的零件組裝成一個完整的手錶也把我看得嘖嘖稱奇;一個高山滑雪運動員從阿爾卑斯山頂縱身跳下,我當時嚇得把電視都關了;義大利的食品廠把雞蛋殼製成可口的餅乾,印尼的咖啡館在麝香貓屎裡撿出咖啡豆磨給主持人喝也把我笑得打滾,日本北海道的溫泉裡男女同浴令我更是不可思議。

在許多好奇心得不到解答的時候,一夜之間家裡的掛曆,課本的插圖,同學之間贈送的明信片,如雨後春筍般出現在我生活中的這些薄薄的紙片上,描摹著全新的五彩斑斕的世界,一個輪廓飽滿,顏色充盈的立體的世界已經展現在了我的面前,後來又有了彩色電視機,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又更加清晰。可這個世界在哪裡呢,離我遠嗎?

我父親讀駕校帶回來的世界地圖被我翻了又翻,雖說同住一個地球村,可山海隔阻,我要跋涉到那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我便以夢想的形式裝進了心底。再大了一點,信仰殊途,文化差異,政治立場,猶如一道道關卡,我想這個夢的種子發不了芽了吧!

那時蘇聯已經解體,德國也剛剛合併,南斯拉夫聯盟正團結一致,紐約雙子塔還直衝雲霄,迪拜的宏偉藍圖剛好躍然紙上,節目主持人所到之處皆是這個星球上最和平富饒的國度。

我如果在童年結束就死去,我會以為這個世界沒有戰爭,貧困,飢餓,處處都是美好。但現在想來當時就不該有這樣一個節目,我一聽到“愛是love”的旋律響起,我錯覺以為我是回到了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