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聖上親封的永安郡主 還在我娘肚子裡的時候 我就被定了娃娃親

我是聖上親封的永安郡主。

還在我娘肚子裡的時候,我就被定了娃娃親,跟當朝丞相的公子。

可我一點都不喜歡他。

託我孃的福,她被聖上追封為嘉懿長公主,連我也一併封了永安公主。

位份高了,定親的事兒總有迴旋餘地了吧?

我是聖上親封的永安郡主 還在我娘肚子裡的時候 我就被定了娃娃親

1。

我娘去世的第十年,丞相的兒子魏煥帶回了一位女娘,是京城中某個大人府上姨娘的女兒,我想他應該會來退親。

據說那女娘是他帶兵打西北那一年路上撿的,但我覺得不是,我爹也覺得不是,我爹覺得這無疑是在羞辱我們侯府。

我爹覺得丞相又當又立,他兒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小若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稟告:「小姐,魏公子竟然要來退親,他怎麼能如此行事,真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要娶姨娘的女兒一樣!」

瞧瞧,他果真來退親了,一刻都等不了。

我毫不在意地繼續向湖裡撒魚餌,道:「慌張什麼?要退就退好了,我也不想嫁給他。」

小若滿臉不樂意地說:「可是他憑什麼來侯府退小姐你的親啊?要退也是小姐你去退!」

我點點頭道:「嗯,你說對了,這親當然得由我來退,怎麼能叫人來羞辱我呢。」

我用帕子擦擦手,把帕子遞給了小若,「走吧,去退親。」

小若滿臉興奮地問:「小姐要去哪兒啊?去丞相府嗎?」

「不!去皇宮找太后。」說完,我就帶著小若坐轎攆,馬不停蹄地趕往皇宮。

2

太后是我的親外祖母,有一女一子。

當今聖上自幼便與我孃親近,我娘比聖上大了整整五歲,但成親晚,而聖上十五歲就納了側妃。

我娘二十一歲才與我爹成親,我娘之所以成親晚,是因為我娘十七歲那年,為了聖上坐穩皇位,親自領兵征戰三年。

也是在帶兵的那三年裡,我娘與我爹相識、相愛,但我娘在戰場上落下了病根,二十三歲才有的我,並且也只有我一個孩子。

我出生的時候,聖上都有二子一女了;我能站起來的時候,他們仨都能打醬油了。

我娘在我六歲時就駕鶴西去了,我爹要領兵打仗保護邊境,所以我從小長在皇宮,都是太后在照顧我。

丞相府之所以能平安無事這麼多年,只因為丞相的親妹妹是當年太子納的側妃,現在的貴妃娘娘。

但是我們家也不賴,我的姑姑是當今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所以魏煥要與我退親,無疑是在打皇家的臉面。

你們一定要問了,既然我的身世這麼厲害,為什麼我娘還要在我幼時定下親事?那當然是因為,公主也免不了和親下嫁。

就算我當時只是一個郡主,若兩位公主成親早,那和親這種事兒也免不了輪到我頭上來。

我娘不想我遠嫁和親,但是又不想讓丞相府一家獨大。

說到底,其實我娘還是為了聖上的江山。

天下人都說,如果我娘是男子,那太子一定不會成為當今聖上了。

但是這絲毫不影響我娘和聖上關係很好。

雖然這門親事也有利益關係,但是至少免去了我被和親的命運。

3

太后宮中的嬤嬤見我來了,急忙上前迎接,道:「永安公主今兒怎麼急匆匆的?莫要急,當心崴了腳。」

我當然急了,再不急被退親的就是我了。

一見到太后,我就撲通跪了下去,可嚇壞了太后以及眾多宮女。

哦,對了,皇后也在太后宮中,當然也嚇壞了她。

我拿出祖傳的演技,跪完就哭:「祖母!姑姑!你們一定要為笙兒做主啊!」

太后一見我哭心都要碎了,「哎呦,笙兒這是怎麼了?真是讓祖母好生心疼。」

好嘛,不問還好,一問我哭得更厲害了:「魏煥從西北帶回來了一女娘,是禮部尚書府姨娘的女兒,他要娶那女娘為妻,這是將笙兒置於何地啊?!」

不要問,問就是我添油加醋了。

「他若是娶了那姨娘的女兒,笙兒可怎麼辦,難道要笙兒入丞相府為妾麼?」

太后身邊的嬤嬤把我扶了起來,我就順勢趴在了太后身側。

「祖母,我是長公主的女兒啊,是聖上親封的永安公主。笙兒這輩子沒受過這種羞辱,他怎能如此同那女娘一起辱我啊?!」

皇后聽了也是憤憤不已,道:「豈有此理,這不是在打皇家的臉面麼?若真由他退了親,笙兒日後還如何嫁人?」

我越哭聲音越小,太后以為我是傷心欲絕,其實我是沒力氣了,畢竟我沒吃午飯就跑過來了。

皇后見我如此,急忙宣了太醫。也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訊息,皇上都過來了。

訊息傳得越來越離譜,竟然傳成了永安公主自幼愛慕丞相嫡子魏煥,卻因魏煥不顧皇家臉面,要娶禮部尚書的庶女為妻,永安公主傷心欲絕,要死要活。

要是知道是誰傳出去的這種訊息,我一定把他的皮都扒了!這不妥妥的造謠?!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

4

翌日早朝,聖上就為我出了這口惡氣。

「魏卿,聽聞你家二郎帶回來了一女娘?可有此事?」

魏丞相顫聲回答:「回皇上,確有此事。」

皇上又問:「朕還聽聞,你家二郎要娶這女娘為妻?」

魏丞相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回皇上,絕無此事啊!」

「哼,」皇上氣得吹鼻子瞪眼的,「既然你家二郎與那女娘郎有情妾有意的,永安和魏丞相家二郎的婚事就此作罷。」

魏丞相的老臉都羞紅了,「臣領旨。」

這件事情以退親為結果,以錦緞數十匹、黃金數百兩為補償,就此翻了篇。

退親聖旨下來的第二天,我就帶著小若出門玩了。

小若左手拎了三包糕點,右手拿了兩匹錦緞,「小姐,要不還是回去吧?我們都出來三個時辰了,再不回去侯爺該知道了。」

「再玩一會兒嘛,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說完又瞧上了小攤上的玉簪子,「小若,你瞧瞧這簪子和我配不配?」

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侍衛:「公主,侯爺說您該回府了。」

完蛋了,我爹回來了。

我讓小若把手裡的東西全丟給了侍衛,帶著小若急匆匆地跑了回去。

5

剛進府,我就感覺到了府中的低氣壓,我爹怎麼今年這麼早就回來了?

到了正廳,我爹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像是等我很久了。

我如狗腿子一般湊了過去,「爹,您回來啦。你今年怎麼回來得這麼早啊?」

我爹突然說:「跪下。」

我下意識地跪了下去。

戒尺被我爹捏得咯吱咯吱響,「你知錯沒有?!」

我哪裡知道我哪兒錯了啊。

「爹,我錯哪兒了啊?」

我爹拿戒尺指著我,「退親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跟你爹我商量了?」

我悄悄揉揉膝蓋,嘴裡嘟嘟囔囔的:「這有什麼好商量的啊?」

呵,我爹雖然人老了,但是耳朵可好使著呢。

「你嘟囔什麼呢?!」

好像他的耳朵也不是特別好使。

我爹看我一直揉膝蓋,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娘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能領兵打仗了,你整天就只知道跑出去玩!」

看吧,又來了。

「爹,說了多少次了,我娘十七歲時帶兵打仗,我今年才十六歲。」

「嘿!你個小丫頭片子,你還頂嘴?」我爹拿著戒尺就要打我。

我怎麼可能讓他打,當然是跑啊!

父女倆你追我跑,最後跑的人跑不動了,追的人也追不動了。

我爹坐在地上,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我問你,退親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就那麼一回事兒唄。」

這回答把我爹氣得眼睛都瞪大了,「哼,早就說丞相府不靠譜,你們都不聽我的。」

我滿臉無語地看著我爹說:「我那時候才兩歲,我還能未卜先知嗎?」

「懶得說你。」我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起來吃飯。」

6

翌日,我爹上朝回來,那表情叫一個難看啊。他對著我頻頻欲言又止,想說什麼卻又支支吾吾的不說。

但在我的嚴刑逼問下,我爹還是說了。

「爹,你到底要說什麼啊?」我對著我爹不停地眨眼,又不停地搖晃著我爹的胳膊,苦苦地哀求著我爹,「你就告訴女兒吧。」

我爹一把年紀了,哪能受得了女兒這樣撒嬌啊,但我爹還是欲言又止。

「爹,你就說吧,女兒能理解的。」

我爹半天憋出了一句髒話:「你能理解個屁!近年西北來犯,爹領兵守邊境多年,也只是勉強保住了環城的邊境。」

「哦,就因為這個啊,這件事兒你吞吞吐吐半天干嘛?」

我爹氣得拿起手邊的茶杯摔了出去,「當然不是!是朝中那群老東西想要和親!」

和親,我就知道,若真只是西北來犯,我爹不會這麼發愁,對我頻頻欲言又止。

當今聖上有三個女兒、四個兒子。大公主長我四歲,早已出嫁;二公主長我兩歲,也定了親事;而三公主年僅十歲,自然不可能送去和親。

而皇子中,太子已有太子妃,和親自然不能讓人來做妾;二皇子也已有正妃;三皇子雖說比我大一歲,但是三皇子遠離朝廷鬥爭,是一位經商的好手,自然不會選他;而四皇子甚至比三公主還小上兩歲。

若真要和親,那便是派郡主去,或者從大臣家的女娘中選一個出挑的,封了公主名號送去和親。

朝中的大臣肯定會把這個和親名額推向我,畢竟我是唯一的郡主,又早早地封了公主名號。

這才是讓我爹欲言又止的原因。

7

我爹的眼睛都紅了,他站起來拉住我的手,「笙兒,你放心,爹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不會讓你去和親的。」

我點點頭,「爹,現在不是還沒有下聖旨麼,說不定輪不到我頭上呢,萬一有轉機呢。」

我爹想了一會兒,下定決心一般點頭,說:「你說得對,還會有轉機的。」

聽小若說,我爹吃完晚飯後,沒有回房中休息,而是去了祠堂。

我爹在祠堂待了一個多時辰。

靜北侯江紹跪在祠堂中,對著列祖列宗磕了一個響頭,「我江紹愧對江家列祖列宗,竟讓江家女娘被選中當和親公主。」

江紹把嘉懿長公主的牌位拿下來抱在懷裡,「阿芷,我最對不起的就是你,我有愧於你啊,朝中那些老東西都捨不得自家女娘去和親,就把笙兒推了出來。」

江紹拿起酒壺直接往嘴裡灌,「他們這群狗東西捨不得女兒,我就捨得麼?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啊。

「阿芷,其實今天我騙了笙兒,他們已經決定要把笙兒送去和親了,只差聖上的一道聖旨了,但是你別怪聖上啊。

「他遲遲未下旨,就是捨不得笙兒啊,聖上也在想辦法。

「聖上今兒下朝後召我覲見,他說……他說只有在近期讓笙兒定下婚約才能免去和親。

「可是草草地定下婚約,我怕未來的夫家會欺負咱們笙兒,若是那人妻妾成群怎麼辦?我們笙兒該如何自處?可若是不定親,那笙兒就要去和親。」

不知道何時,我爹在祠堂中昏睡了過去,我讓人把我爹抬了回去。

我爹在祠堂中說的這些話,我又何嘗不知道?

若真是普通的京城女娘,聖上可能真就當場下旨送去和親了,可偏偏這個人是我,他怕對不起我爹,又怕對不起太后,但他更怕對不起我娘。

如果和親真的是我的命,那我也不覺得自己命苦。

生在皇家,長在皇家,和親又何嘗不是常態?

我是永安郡主,是永安公主,可能這就註定了我這一生的命運吧。

但是我不信命。

8

小若神秘兮兮地湊到我跟前說悄悄話。

其實這個悄悄話我沒聽清。

我皺了皺眉,「你說大聲點啊,你小姐我的耳朵不好使。」

小若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姐,這種話怎麼能大聲說啊?」

「什麼事兒啊?」她的話雲裡霧裡的,聽得我一臉的疑問。

「就是……哎呀!就是沈小將軍班師回朝了。」

「哦,但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啊?」

「我聽說,聖上有意將小姐許配給沈小將軍呢。」小若扯了扯我的衣袖,「要不,小姐你考慮考慮吧。」

讓我考慮那個面癱?

從小到大,我都沒見過他有什麼表情。

我怎麼可能考慮?這怎麼考慮?難不成我嫁過去天天面對著一張面無表情的冷臉?

這輩子都不可能。

其實也不是不行,畢竟他自幼就生得好看。

「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那小姐,明日聖上為沈小將軍準備的洗塵宴,你可一定要好好打扮一下啊。」小若說一句笑一句的,獨自傻樂著。

翌日,洗塵宴。

「皇上駕到!太后娘娘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參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皇上擺擺手道:「都起來吧,今日是沈小將軍的洗塵宴,眾卿不必多禮。」

「謝皇上!」

宮裡的樂人奏樂,舞姬起舞,真是好不愜意。

一舞畢,皇上身邊的公公屏退了舞姬和樂人。

沈隨起身,跪在了殿前,「臣想討個封賞。」

皇上提起了興趣,道:「哦?這可是沈小將軍頭一次班師回朝向朕討賞。你說說吧,想討個什麼?」

「臣想請皇上賜婚。」

要不說吃瓜是人的本性呢,皇上都更有興趣了,問:「沈卿想讓朕給你與哪家女娘賜婚啊?」

「臣想求娶永安公主!」

9

沈隨的話音一落,宴會上鴉雀無聲。

皇上看向我,問:「笙兒意下如何?」

我起身,走到中間跪下,「臣女的婚事全憑皇上做主。」

皇上又看向我爹,「靜北侯覺得如何?」

我爹也跪了下來,「笙兒喜歡就好。」

皇上沉思了好一會兒,若是允了這樁婚事,對他也不是沒有好處,沈隨娶了公主就是駙馬,就是一隻腳踏進了皇家。

讓沈隨這輩子為皇家賣命,為皇家領兵出征,也是皇上想要的。

但其中也不全是好處,有利就有弊。

我爹手握十五萬兵權,沈隨手握十萬兵權,若是娶了我,沈隨就相當於有了二十五萬兵權。

聖上自然是不懷疑我爹的,但這不代表他不懷疑沈隨。

可若是我爹不把兵權給沈隨呢?那便可以牽制沈隨了。

「那朕便允了沈卿的意了。」皇上擺了擺手,示意身旁的公公,「朕下旨,允了沈卿和笙兒的婚約。」

沈隨要娶我,我很意外,朝中的大臣們更是意外。

在外人看來,我和沈隨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但聖旨一下,他們的算盤也就落空了。

正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愁。

前不久還想把我送去和親的大臣們意識到,若真要和親,因為沈隨求娶了我,現在他們的女兒可能要保不住了。

我爹開心也不開心,開心的是我不用和親了,不開心的是他不想我嫁給沈隨。

沈隨是將軍,是武將不是文官,隨時都有可能出征。我爹也是領兵打仗多年的人,自然知道戰場上有多危險。

嫁了沈隨,就意味著我隨時都有可能守寡。

但我其實是歡喜的,雖然沈隨人是冷了點,但他不壞,他府上沒有姨娘,更沒有通房。

他爹孃去世得早,他沒有兄弟姐妹,我若是嫁了過去,也免了不少事情。

而且他生得好看,人嘛,活著總要圖點什麼,貪財好色又怎樣?!

最壞的結局,也就是我一個人守著將軍府罷了。

嫁沈隨我是願意的,總好過和親,也好過嫁給妻妾成群的人。

10

洗塵宴結束以後,聖上就擬好了聖旨,第二天這聖旨就到了侯府和將軍府。

「永安公主,接旨吧。」公公把聖旨遞給我,「老奴就先恭喜靜北侯和永安公主了。」

我命小若取了點銀子遞給公公,「多謝公公。」

「老奴也就是傳個聖旨罷了。」聖旨已接,但公公並沒有急著離去,「太后娘娘命老奴給公主帶句話,『若是過得不如意,永壽宮永遠是公主您的家。』」

我爹又命人拿了些銀錢,「有勞公公了。」

「老奴還要回皇宮覆命,就不多聊了。」

聖旨下來後,沈隨的動作很快。他命人往侯府抬了很多東西,都是聘禮,足足有三十箱和一些雜七雜八的。

我爹看了都覺得震驚,「這小子是把將軍府都抬了過來?」

沈隨和我爹在正廳不知道聊了些什麼。沈隨離開侯府後,我爹明顯心踏實了很多。

沈隨為什麼娶我,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但我覺得他娶我,也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我爹有十五萬的兵權,這就是他想要的。

用婚約免去和親,讓朝中和我爹作對的大臣們的意願落空,這就是我想要的。

11

二公主溫然在府中舉辦了賞花宴,我與她自幼交好,自然是要去的。

賞花宴可不是真的賞花,你要是這樣認為你可就錯了。賞花宴雖然名為賞花,但這花可不是真花,指的是未出閣的女娘們打扮得像朵花。

溫然就愛熱鬧,也愛看八卦。

比如誰家的女娘在某次宴會上出了醜,誰家的兒郎求娶被拒。

這次的賞花宴,溫然邀請了不少京中貴女,還有尚未娶妻的少爺們。

一早溫然就派人來侯府催了,叫我早些過去,說不定有好玩的事兒呢。

能有什麼好玩的事兒?全都是溫然捉弄他們罷了。

雖是這樣,但我還是早早地就到了。

「笙兒你快來,你看那是誰?」

我順著溫然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一男一女在湖邊的假山旁相互抱著對方。

這還能是誰?自然是我那前未婚夫婿和他那撿來的女娘。

「無聊。」

溫然咂了咂嘴:「這怎麼會無聊呢?你看那蘇芊兒攀上了高枝,但你不知道吧,魏煥他爹不讓娶,說姨娘的女兒頂多入丞相府當姨娘。」

「你說說,她娘就是姨娘,她也成了姨娘,哈哈哈哈多好笑啊!」溫然一邊說,一邊撞我的胳膊,「你不覺得好笑麼?」

「我也覺得挺好笑的。」

這可不是我說的,這是我那三皇兄說的!

12

三皇兄溫程和溫然算是臭味相投吧,一樣愛製造笑話捉弄別人。

大公主溫姚是貴妃所出,二公主溫然和大皇子是皇后所出,三皇子的生母雖然是位嬪,但是三皇子生母生前與皇后關係最好,所以三皇子是同大皇子、二公主還有我一同長大的。

大皇子是聖上的第一個孩子,大公主是皇上的第二個孩子,而三皇子為什麼排第三?因為沒把公主算在內,若是算起來,他其實是四皇兄。

溫然遞給溫程一個讚揚的眼神,道:「對吧對吧,我就說好笑吧。」

溫程並沒有迴應溫然,而且把目光轉向了我,「你和沈隨是怎麼回事啊,你怎麼能嫁給他啊?他可是我的敵人!」

「敵人?」我有點不理解,貌似他倆沒什麼仇怨吧?

「哈哈哈哈哈!」溫然爆笑,「敵人?準確來說,沈隨是你的假想敵吧!」

溫程瞥了一眼溫然,「假想敵也是敵!」

「就因為他一回京,全京城的女娘都仰慕他?你這純粹就是羨慕嫉妒恨!」溫然說完還看向我,「是吧,笙兒。」

我怎麼知道啊?我爹最近把我看得死死的,我大門都出不去,我怎麼可能知道?!

13

溫然的賞花宴上人越來越多,真熱鬧了起來。

溫然舉起酒杯,道:「今日不過是場簡單的賞花宴,各位不必拘束。」

眾人同舉酒杯高聲道:「謝公主殿下。」

一位穿著打扮甚是妖豔的女娘看著我,眼神中滿是不友好,「聽聞洗塵宴上沈將軍求娶了永安公主殿下。」

這位女娘是魏丞相的女兒,自幼愛慕沈隨。

「是啊,這倒是壞了永安公主和親的路,說不定和親還能當個太子妃,將來指不定是位皇后呢。」出聲應和的是刺史大人家的女娘。

溫然皮笑肉不笑的,看起來很不友好,「孫家女娘這是說的哪裡話?若是你覺得好,那本宮替你和父皇說說?讓你去和親?」

孫家女娘被懟得說不出話。

我手動給溫然點了個贊,溫然衝我挑挑眉,示意我姐妹兒牛吧。

我故作驚訝地看著魏寧,「哎呀!怕不是魏家女娘愛慕我那未來夫婿吧?!」

未出閣的女娘愛慕男人可不是什麼好話。

魏寧又羞又怒,「你休要胡說!」

我哪能不說啊?我不僅說,還羞辱她。

「哎呀,魏家女娘害羞什麼呢,我自然是知道我未來夫婿生得俊,又是這南泱最年輕的將軍,自然是有很多女娘愛慕的,但……」

「但我可是不允許我未來夫婿妻妾成群的,魏寧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說完,我看都沒看她臉上的表情,但我覺得一定很精彩。

14

魏寧狠狠地瞪著我,恨不得用眼睛把我盯穿一樣,「真不知道永安公主原來這麼善妒,還好我兄長和你退了親。」

這京城中誰人不知你兄長帶回了個姨娘的女兒?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也配和永安共侍一夫?這女的腦瓜子有問題吧?還以為她兄長乾的是什麼好事兒呢。

「恕我直言,是聖上親自為我退了這門親事,也是聖上親自為我允了沈隨的求娶,若是你不滿。你去和聖上說,去和沈隨說。我自然是不允許我的夫君納妾的,除非你有這個本事。」我看著魏寧,臉上的笑意似有似無,「若你沒有這個本事,就別在這兒丟這個人了,免得讓魏家臉面全無。」

魏寧這個胸大無腦的女人,被我這樣羞辱哪裡還有理智?

「哼,像永安公主這樣善妒的女娘,哪家兒郎娶了你都沒有好日子過,萬一夫家休了你,你可別躲起來哭!」

「這就不勞煩魏家女娘替我憂心了,我娶了永安公主自然是不會再納妾的,畢竟府中有永安公主一人足矣。」不知沈隨是什麼時候來的,進來後自顧自地坐在了我旁邊。

天空一聲巨響,老子沈隨閃亮登場。讓我看看是哪個不要臉的欺負我夫人了?

溫然滿臉吃瓜樣。

對不起姐妹,這個瓜本當事公主也不清楚。

15

宴會快要結束時,我趁著場面混亂的時候帶著小若溜走了。

等溜出公主府的時候,小若問我:「小姐,咱們為什麼偷偷跑出來啊?」

「不知道!」小若問我,我也不知道,但我理不直氣也壯!

小若突然笑眯眯地盯著我,道:「小姐,你該不會是看見沈將軍害羞了吧?」

「胡說什麼?本公主是那樣的人麼?我看見他害羞什麼?!回府回府!我跟你這小丫頭說不清!」

回府後也沒看見我爹,按理說,我爹應該坐在正廳等我回來,然後問我去哪兒了,幹嘛了,跟誰一起才對。

這不合常理!我爹有秘密!

等到晚上了,我爹還是沒有回來,我吃過飯早早地就休息了。

一想起宴會上發生的事兒,我就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我沒等到我爹回來,倒是等來了一位「採花賊」!

篤篤篤。

我披了件外衣過去窗戶。

「我說你怎麼這麼慢啊?你知不知道這天氣多冷啊,都快凍死我了。」

我抱著手臂站在窗戶前,並不打算讓他進來,「呵,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梁錚從懷裡掏出了一沓信件,「爺來給你送禮,包你喜歡。」

我接過信件,大概掃了幾眼,「行啊,這都讓你查到了。」

「既然我幫了你這麼大的忙,你讓小爺我進去喝口茶唄。」梁錚在冷風中被吹得瑟瑟發抖。

但我可不是會憐香惜玉的人!

「哪兒來的回哪兒去,我可是有婚約的正經女娘。」說完我還啪的一下把窗戶關了。

梁錚摸了摸鼻子,「姓江的真是個白眼狼。」

梁錚剛要翻牆離開,就對上了一雙眼睛,那人頭也沒回地跑了。

梁錚沒去追,沒必要,畢竟除了沈隨誰還會派人來「偷聽」?

16

那位被梁錚發現的侍衛,此時正跪在沈隨面前。

「將軍,是屬下失職,讓人發現了。」

沈隨擺擺手,「無事,以梁世子的能力,發現你是遲早的事兒。

「沈九,你去查查江笙讓梁世子查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沈七,你回去繼續保護江笙。」

一大早,小若就跑來把我從睡夢中吵醒:「小姐,快起來!宮裡來人了。」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小若伺候我更衣。

宮裡的公公拿著聖旨,已在正廳等待多時。

「既然永安公主到了,那老奴就宣讀聖旨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靜北侯有女,端方敏慧,出水芙蓉,沈將軍英勇善戰實乃永安公主良配,一月內完婚。欽此。」

「永安公主,靜北侯接旨吧。」

「臣領旨。」

「臣女領旨。」

17

聖旨剛下,訊息就在京城中傳得沸沸揚揚的。

我屏退眾人,不允許任何人伺候。

我躺在鞦韆上看著天。早上小若還說今兒天氣好,是啊,太陽晃得我睜不開眼。

可我覺得也沒那麼好。不是今兒天氣不好,是這聖旨不好。

聖上半月前就賜婚了,今兒把聖旨又下了一遍,這次聖旨上加了婚期。

這聖旨是我爹昨天進宮求的。

他要出征了,要去守我娘生前守的那片土地了。

環城不好守,腹背受敵,西有羌國,北有東蕪國。

我爹這是打算把我託付給沈隨,好無牽無掛地出征。

若是我爹不幸戰死,我也能有沈隨照顧。

今兒的太陽真毒,晃得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嘿,我說永安,幾個時辰不見,你這院中挺荒涼的啊?」

「梁錚!你沒事兒做什麼?」

梁錚看著我紅紅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不是不想嫁沈隨啊?你要是不想嫁,你跟小爺我說啊,等你成親那日,小爺為了你去搶親啊。」梁錚雖然是開玩笑的口吻,但是面上一點也不像是在說玩笑話。

我翻了個白眼,「就你?你還來搶親?」

梁錚被我滿是嘲諷的嘴臉激怒了,道:「喂!你良心狗肺啊!」

我閉上眼睛又躺了回去,手往右指,「牆在那邊,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梁錚走了以後,我在鞦韆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小若過來叫我吃飯。

但我是在房中醒的。

我問我爹,是不是他把我抱回去的,他卻說不是。

我思來想去,也不知道是誰。也可能是我自己走回去的,我忘了?

18

沈隨派人來約我去燈會。

去就去唄,反正我在府裡待著也沒意思。

我爹說現在不太平,不讓我瞎出去走動。正好沈隨約我,我爹總不能不讓我赴約吧。

天色剛暗,沈隨就派人來接我了。

「想不到沈將軍也會在成婚前約女娘出來賞燈看花啊。」我用玩笑話打趣著沈隨,但他壓根不看我!

喂!你不看我是什麼意思?你約我出來不看我?那你幹嘛?真就看燈?

「這不是怕永安公主在侯府憋出病,將來進了將軍府,還得用將軍府的錢治病,為了娶你,將軍府都快掏空了,可沒錢給你看病。」沈隨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懟得我沒話說。

一路無言,我跟沈隨一起出來,還不如不出來,無聊得很。

路過一個賣手飾的小攤,我停下來拿了一支白玉簪子。這支簪子很素,素到只有簡單的花紋。

我拿著簪子在頭上比量,問:「沈隨,你看我戴這個好不好看?」

沈隨點點頭,「好看。」

他隨即掏出了四兩銀子給擺攤位的老奶奶。

老奶奶接過銀子,說:「用不上這麼多啊公子,一兩足矣。」老奶奶說完,就要把多餘的錢還給沈隨。

我擺擺手道:「您收著吧,早點回家,他財大氣粗不缺錢。」

老奶奶雙手併攏感謝我們,「謝謝謝謝,前面有賣花燈的,可以祈福,你們小夫妻趕緊去看看吧,再晚一點說不定就賣沒了。」

「多謝告知,我這就帶我夫人去前面看看,免得她沒買到祈福花燈又和我鬧。」

19

我盯著沈隨看,他剛才說完那話耳朵都紅了。

「你怎麼不和老人家說實話?」

「老人家也沒說錯。」

看著沈隨羞紅的耳朵,我真想捏一捏,心裡是這樣想的,我也是這樣做的。

我用手摸了摸沈隨的耳朵,「嗯,沈將軍沒說錯,很快我就是你的將軍夫人了。」

我說的話和我的動作讓沈隨的耳朵更紅了。

沈隨把我帶到了一個沒人的角落,小若想跟上來,但被沈七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