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以你名字呼喚我》——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請以你名字呼喚我》——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電影講述了一個義大利少年和一個美國青年在夏天度過了生命中的六週,他們之間不僅僅是同志感情,而是發展成了一種超越愛情和友誼的美好東西,似乎在告訴我們要學會去感受生命中的一切,在年輕的時候擁抱所有感覺和情緒,這是一種不可缺少的修行和成長。

1983年的夏天,義大利小鎮,繁雜的移動通訊尚未侵佔那裡的空間。紙和筆依舊是表達和交流的常用工具。復古的雙層別墅,果園,女傭,在那裡的時間很慢很慢。17歲的Elio如大多數少年一樣享受這暑期的假日,安心地寫寫樂譜、聽聽音樂,讀讀書,然後到點吃飯睡覺,阻礙精神生活的日常瑣事似乎與他完全絕緣,直到Oliver的出現。

《請以你名字呼喚我》——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在大部分的愛情故事中,總存在著各種各樣的阻力,它們可能來自社會、家庭、時間、空間。這些阻力是戲劇衝突的主要來源,但它們也削弱了對“愛情”核心的探討。然而這部電影從一開始就創造了一個近乎封閉的空間。

他們兩人唯一的阻礙只有自我。在這個夏天,他們之間進行著人類最古老的消遣——等待。而這種等待也是一場醞釀,剋制著慾望、銷蝕著需求,讓情感和慾望一點點積蓄,直到那一份時間的許可到來。這種延續整個夏天的情感,的不安與緊張被不斷地拉長,製造出一種令人心動的張力。

《請以你名字呼喚我》——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曾經有人說,上帝用年輕人美好的身體賦予愛情以形狀,來教會無知的人們什麼是愛情,就像學童需要藉助圖形來理解抽象的數學公式一樣。可人體不是那僵直的圖形,它們是有曲線的,那是一種漫不經心的隨意,並會因為歲月而模糊了痕跡,但也會在時間中不斷地發酵,彌散著一種渴望與希冀。

正如Elio跟Oliver在不斷地等待與試探後,終於在一個炎熱的午後,兩人騎車經過一個戰爭紀念碑時。Elio跟Oliver聊到歷史,Oliver驚歎說“你真是什麼都知道”, Elio說“我其實什麼都不知道”,然後兩人朝著不同的方向繞著紀念碑,Elio對紀念碑那頭的Oliver說,“真正重要的事我知道的太少了”,“什麼重要的事”,“你知道什麼事”,“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因為我想讓你知道”。兩人隔著一個巨大的紀念碑說著內心的秘密,吐露了心聲,似乎兩人的等待已然接近尾聲。

《請以你名字呼喚我》——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有一種東西,它會在某個夏天的夜晚像風一樣突然襲來,讓你措不及防,揮之不去。那是想讓你知道卻說不出口的秘密,是怕你推開門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膽怯,是故意為你彈錯的樂章,是偷偷佔有你的氣味,就像那夏日的水池,反射著灼灼豔陽。

情慾如水,無形又令人沉溺。

因此電影中與水相關的場景屢見不鮮,每一處都暗示著慾望下內心的渴望與愛慕。Oliver第一次邀Elio去水池游泳,Elio只是倚在池邊,謹慎又猶疑,只有Oliver在窄小的水池裡來回遊弋,顯得落寞。之後的一個場景中二人隔著水池對話,彼此渴求卻保持距離。直到Elio繞道水池的另一邊接過Oliver的手稿,Oliver卻毫無徵兆地翻身落水,水裡的人影若隱若現,似乎他已開始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同樣,在電影前半段裡,Elio和Oliver總是頻繁戴著墨鏡。如同愛情萌芽的初始,雙方互相揣摩、試探又試圖克制。墨鏡就如同隱藏情感的假面,小心翼翼地包裹著自己真實的情感。

就如同,Elio一家三口在下雨的傍晚分享那個17世紀法國公主與騎士的故事,提到的“Is it better to speak or to die?”Elio說他永遠不可能有勇氣問出這種問題。

《請以你名字呼喚我》——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人生有很多夏天,但少年好像只有一次。你是否還能記起少年時那已然逝去的夏天的樣子?是吱吱的蟬鳴,炎炎的夏日,還是紅彤彤的西瓜瓤?每個人或許都要不同的答案,但面對電影中這樣一個夏天,我不禁在想如果完全抽離了所謂的“同志元素”,沒有性別差異沒有社會認同,那麼這兩個人的愛情故事似乎和異性戀沒有什麼區別。這個時候我們該怎麼去看待他們的愛情?

《請以你名字呼喚我》——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他們在那個夏天,意外地相見,以最狡猾的方式擊中了彼此心中的那份柔軟。他們之間有情感,甚至比愛情更多,但一切都終止在那個夏天。那些溫柔,那一句Later,那一件襯衫,都永遠地消失,並隨著時間在記憶裡蒼白。像那些愛過的人,像那些永遠失去的青春和初戀,無法擁有,只能一遍遍懷念。

他們在水汽瀰漫的夏日中尋找的,終究還是苦澀的。可這又如何?正如他父親說的那樣“現在的你,會去撫平傷痛,但如心中依舊存留火花,不要殘忍地掐滅它。逃避不會讓我們睡得安心。但相比之下,看到對方比預想得先忘記自己會更加糟糕。為了讓傷口更快癒合,我們強求自己忘掉過去,以至於不到三十歲的我們就已經遍體鱗傷。每次開始一段新的感情,能付出的情感會變得越來越少。為了避免再次受傷,變得麻木不仁,這多可惜!似乎總有什麼,牽絆著我,擋在我的前面。怎麼過這一生是你的事情。只要記住,我們的心和身體只被給予這一次,而在你知道前,你的心會疲憊,而你的身體總有一天沒人會願意多看一眼,更不要說貼近它。現在你可能感到難過,痛苦,別讓它消失,更別說那些有過的快樂。”

王爾德說過:心就是拿來碎的。不急著痊癒,感受痛苦,沒什麼比這更美好更可貴了。

《請以你名字呼喚我》——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或許,他們滿腔強烈的愛意和奮不顧身的勇氣,才是那段感情最好的佐證,也是年輕的象徵吧!人生短暫,有些東西是超越性向、愛情和友誼的,需要我們用生命去體驗,用青春去銘刻。哪怕只有一次,哪怕是生離死別,也永遠不會覺得可惜。

當Elio坐在火爐前,一會兒落淚,一會兒抿著淚水笑了,一會兒眼睛裡又恢復了冷漠,彷彿就在那短短的幾分鐘內,他似乎又把那個夏天度過了一次,我相信此生他還要度過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