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癱沒能把我打敗,抑鬱也不會

本篇作者 | 小島

本篇編輯 | 董小姐

當值編輯 | 識無邊

今日導讀

今天帶給大家的鬱友故事,來自一名出生便被診斷為“臍帶繞頸導致腦癱”的姑娘。

她沉默著來到這個世界,2歲那年便開始住院治療腦癱病症,雖然基本治癒,但她依然和別的孩子不同,她不能跑、不能跳,說話、走路也有些許異樣,這讓她從小承受著異樣的眼光。

為了不讓別人看不起,她決心透過學習成績來獲得自我成就和價值,從小,她對學習就格外自覺和用功,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可

長期的自我施壓,讓她在高三臨近高考那年,身心出現了抑鬱的症狀。。。。

到如今,她已經與抑鬱這條黑狗糾纏了近五年的時光,在這5年的戰鬥時光中,她陸續去醫院住了三次,嘗試了10種抗抑鬱藥物、讀完了大學,走上了工作崗位。。。。。

邊鬥爭邊生活,她從未放棄自己。

雖然這場戰鬥還在繼續,但她有著足夠的來自家人的關愛與支援,她相信,腦癱沒能將她打敗,抑鬱也不會。

腦癱沒能把我打敗,抑鬱也不會

出生即腦癱,我在家人的關愛下成長

每個人都是在啼哭聲中來到這個世界,而我卻是沉默著到來,這注定了我的與眾不同,“臍帶繞頸導致腦癱”成了這個世界給我的第一份大禮。

幸運的是,我的家人並沒因為這個大難題而把我放棄。兩歲那年,外婆便陪我來到省兒童醫院住院,現在回想起,我仍記得在醫院裡的點點滴滴。

每天早上,外婆都會囑託隔壁床的阿姨幫忙看護一下熟睡中的我,自己匆忙洗漱好後,就跑去醫院食堂買我最喜歡的早飯,再回來輕聲把我喚起,幫我洗臉刷牙,餵我吃早飯……一天的生活就在外婆奔走操勞的背影中,拉開帷幕。

在醫院的生活,單調卻“充實”,比起在家裡有各種各樣的玩具,有輪番播放的動畫片,除了我會時不時被家人抱出去放放風,這裡的生活,單調得讓人抓狂(至少現在我是這麼認為的,兩三歲的我應該不懂單調、無聊是何物)。比起日常生活的單調,我的治療專案卻紛繁多樣,有針灸、高壓氧、復健以及許多我早已忘記了的治療專案。

雖然當時尚小,但被銀針從頭扎到腳的畫面還始終留存在我的腦海裡,以及我那卑微的喊叫聲:“劉叔叔,輕一點”。幼年時對扎針的記憶之深,讓我以至於現在,只要看到長針,就會不由地害怕起來。

做高壓氧倒是不痛不癢,趟進一個類似於宇宙飛船的密封罐裡就好,雖無關痛癢,但一個人總歸是害怕的,所以外婆總會準備一本故事書和一個玩具,陪我一起躺進去,每天做高壓氧一小時,外婆陪我躺了三個月。

當然,每個週末,外公、爸爸、媽媽都會坐大巴趕來陪我,外公會揹著我過天橋,上七樓去姨奶奶家改善伙食;媽媽過來了我就是她的小樹袋,連她上廁所都要摟著她的脖子一起去,可能是害怕媽媽會趁我不注意又悄悄離開吧;爸爸為了負擔醫藥費,想多賺點錢,被同學叫著一起南下廣州後才發現入了傳銷組織,憑藉他過人的智慧,花了三天時間巧妙逃脫……

生病雖然不幸,但家裡的每個人都在用他們的方式,竭盡所能地愛著我。

腦癱沒能把我打敗,抑鬱也不會

治癒腦癱後,我暗自發誓成績要名列前茅

三個月的住院生活,讓我得到了不錯的恢復。那段日子家人有多麼的艱難,我想用任何文字去描述都是蒼白無力的,但他們不拋棄、不放棄,用愛守護著我一點點成長起來。

腦癱和其他病有所不同,那就是不用整天吃藥,所以我也不用當個藥罐子,這讓我看起來和其他小朋友沒什麼不一樣,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但也僅僅只是我認為。

直到長大後,我才在偶然間得知,爸媽當時為了讓我能上幼兒園,不惜放下尊嚴給幼兒園園長寫起了保證書,我潸然淚下,知道父母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而我無以為報。

我不能跑步,說話、走路也有些許異樣,這讓我不得不承受許多來自於陌生人以愛之名的“關懷”,來滿足他們的好奇。家雖是溫室,但外界的風雨也必須面對,

踏入小學校門後我暗暗發誓:我不能像大家一樣跑步跳舞,但成績一定要名列前茅,讓他人無話可說。

而後,我便踏上了激勵自己的旅程。除了家庭作業外,我會讓媽媽給我買一系列的課外試題,課後的每一點時光我都沉浸在書海之中。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於成功地成了“別人家的孩子”,每次看到大家向我投來讚許的目光以及父母欣慰的笑容時,我便感受到過往被別人嘲笑譏諷而丟失的尊嚴,被我找補回來了一點。

一切都在穩步就班地進行著,雖有波瀾,但我始終堅信,波瀾過後就是星辰大海。

腦癱沒能把我打敗,抑鬱也不會

長期自我施壓,我在高三陷入抑鬱

轉眼間,我來到了高三。我清晰的感受到一切變得有所不同

,我看到可口的飯菜,卻了無食慾,每天都感覺肚子很脹;上課也不能集中注意力,時不時會發呆,做作業的效率直線下降;我沒有了遠大的抱負,只想著啥時候可以沒有愧疚感地趴一會;我不再想和同學出去瘋玩,就連課間的閒聊都讓我倍感痛苦,一個人站在走廊裡思考著亂七八糟的問題,反倒讓我輕鬆。

平日裡,我雖和媽媽無話不說、宛如姐妹,但我始終沒能把這些糟糕的感覺告訴她,可能是怕她擔心,也可能是無從描述,我只想一個人扛著,安慰著自己:過段時間就好了。

高三期間的一次月考成績,成了壓死我這頭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我不再願意相信“一次的失誤代表不了什麼”的鬼話,只是從心底裡認定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連唯一可以捍衛我尊嚴的武器都丟了,我還有什麼用呢?我看不到光,那個在大家眼裡開朗樂觀、積極向上的女孩,其實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早已四分五裂、滿目瘡痍。

我開始抗拒去學校,我討厭考試,那些看不懂的習題,彷彿在告訴我,我是那麼的無能。我開始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很難受的時候,我會用頭撞牆、拿尺子劃手,這會讓我感覺好一點。

是的,我生病了,醫生給了“抑鬱症”的診斷書以及一些名字拗口的抗抑鬱藥物,我想我這輩子完蛋了。可父母依舊用他們無私的愛接受著這一切,我不想去學校,他們就時刻守護,開車帶我遠行,陪我做一切以前我有興趣的事,當然他們會按時督促我吃藥,儘管在我看來那玩意兒並沒有什麼作用。

雖然我們都在努力著,但黑狗並未離我而去,反倒愈加瘋狂,我開始思考活著的意義,我認定我只能給他人帶來麻煩,以及我該怎麼離去。

腦癱沒能把我打敗,抑鬱也不會

住院系統治療,我依然與黑狗在戰鬥

我的父母總是會在關鍵時刻用盡全力拉你一把,不管你願意與否。

和醫生交流後,媽媽決定陪我去心理病房住院。在醫院的日子裡,除了入院時的常規檢查、每天的服藥時間、還有沒有陪同不能獨自出門的這些規定,讓我感覺到自己是個病人之外,在醫院的其他時間,更像是在療養。

我每天會在熟悉的體操聲中起床,上午會有教授過來詢問我的感覺,看是否調整藥物,管床醫生會過來找我聊聊天,護士姐姐會帶我去做物理治療,下午一般是團隊治療,醫生試圖用琴棋書畫那些高雅的東西讓我的心胸更寬闊一些,晚上護士姐姐會推著小藥車造訪每一個病房,要看著你吞下藥品並給她檢查後才欣然離開,最後,我會在保安阿姨無情的熄燈下結束這一天。。

在這裡,我感受到了自在,因為每天只要吃喝拉撒睡,就算完成了任務,當然也有很多不堪,只不過我不願再去觸及。

也是在這裡,我認識了比我大二十歲的朋友胖魚,並和她成了忘年交,除了睡覺的時間外,我們像連體嬰兒一樣,一起留下了太多太多回憶,因為我們深知,只有彼此才懂得關於抑鬱最真實的感覺。

直到今日,我與抑鬱這條黑狗已糾纏了近五年的時光

,我讀完了大學,走上了工作崗位。這五年起起伏伏、好好壞壞,我陸續去醫院住了三次,嘗試了十種抗抑鬱藥物。

回過頭看這場曠日持久的戰鬥,其實勝負難分,但是勝負也不用計較了,最初想的是打完這場“戰鬥”再生活,結果打著打著,演變成了邊打邊生活。

戰鬥還在繼續,還有多久結束我不得而知,只是期盼著快一點再快一點,但我依然相信,腦癱沒能把我打敗,抑鬱也不會。

腦癱沒能把我打敗,抑鬱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