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四類分子,你錯了

一九七0年我在家鄉的一個小學當校長。學校六個班近兩百個學生,我最為煩惱的是學校竟沒有操場。課間時學生只能在走廊四邊遊蕩,早操課難以進行。我找到大隊幾位領導要求將學校前方的一塊墳灘地整理出來給學校做操場。他們商議很快答應了,並立即著手清理。大隊決定工程交全大隊二十多個四類分孑去完成。當時我們這裡規定每個四類分孑每月要完成十個義務工,那時通訊不發達,大隊每要開個什麼會便寫好通知叫四類分孑去送,送一次算一個工。開工了,二十多個四類分子如期來了,他們沒有一個敢偷懶。當時正值夏天,天很熱。我讓燒飯的大媽多燒幾瓶開水,我親自把盛著開水的桶拎到工地請他們喝,他們好感動,說老師就是不一樣。我笑笑不回答。就在我雙眼對他們掃視的時候,我看到一個小青年也在勞動的人群中。這不是我曾經教過的學生如意嗎?你怎麼來了?我問。如意低著頭用極低的聲音告訴我說他爸生病了,不能來盡義務。我知道他家是地主成份,可是孩子不是地主分子呀。如意說他向老師請了兩天假,為的就是替父盡義務。如意是個初三學生,他應該坐在教室裡,這裡那有他的位置。我叫他立即回去上學。他說如果他不來頂父,父親就有可能戴上不老實的帽子遭批鬥。正在這時大隊書記來了,書說這類事以前常有子女頂替的事,我們預設是因為怕四類分子不接受改造。我說他們的孩子與普通人家的孩子身份相同,如果讓他們來接受他們父輩這樣的改造是一件多麼令他們自卑傷心的事呵!他們不是四類分子,他們只是子女。大隊書記聽了我的話後隨後走到如意的身邊說,你回家上學吧,讓你父親寫張病假條交到大隊。這件亊過去幾十年了,但我卻一直還記著。這位大隊書記的名子同時記在我心裡。這是一位明理通情心裡沒有左字的好人。